非醉

第53章


“你他妈……操!”
“妈 逼!”
一只铁棒突然掉入吧台内,躲在里面的几个人吓得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任笑迟看向那只染血的铁棒,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听到了什么?给洛枫陪葬……给洛枫陪葬……任笑迟用双手抱住头,酒精的烈火像是烧到了脑子里,头疼欲裂。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有人对洛枫不利,他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好在这次警察同志行动比较迅速,没过多久就英勇冲进来制止了这场激战,有些混混跑了,有些被带回了警局。风暴总算过去,酒吧恢复了平静,躲藏在各处的人先是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一番,确定真的已经没事了才战战兢兢地出来,心有余悸地看看一片狼藉的酒吧,随后连感叹都来不及拔腿就往门外跑,一刻都不想多留。边跑边后怕,听说前段时间有家酒吧发生爆炸,今天又在这里遇见这种事,天呐,以后谁还敢到这种地方来,还是家里最安全。
任笑迟也在奔跑者当中,跌跌撞撞地拼命跑到外面,挤出围观人群,飞快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直截了当地说:“去于园!”
去于园,见洛枫。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她要见洛枫,现在、立刻、马上。
司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理由是不认识那。
“去于园,我给你双倍车费!”任笑迟立刻加价。她不相信这座城里还有出租车司机不认识的地方。
司机还是拒绝。
“三倍!”任笑迟又加了价码。
司机依旧拒绝。
“四倍!”
对这么个不依不饶的女人,司机明显不耐了,直接请她下车。
“到底要多少钱你才肯带我去!”任笑迟气急败坏地说。
司机已经彻底不爽了,下车打开后车门,警告她要不下来他就要动手拉了。
“你敢,”任笑迟说,“我要告你拒载。”
“你看我敢不敢,”司机粗鲁地说,“随便你告。”接着撸起袖子作势要拉人。
任笑迟断喝一声,止住他,自己下来了。司机开着车扬长而去。任笑迟并不放弃,又拦下另一辆车,她就不信没有人肯带她去。
可事实上真的没有人肯带她去,对第一个司机说的话任笑迟又重复了几遍,仍然没有效果。筋疲力尽地站在乱哄哄的街上,看着一辆又一辆从眼前驶过的出租车,任笑迟逐渐冷静下来。看司机们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可能不是不认识于园,而是不敢去。她可以理解,她不该强人所难,可是……可是她想见洛枫,想见他啊……
过了许久,任笑迟又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无力地说了声:“麻烦你,带我去月苑小区。”
这次她没有再被赶下车,只因目的地变了,便不再有人反对,便畅通无阻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李愿刚躺下准备睡觉,看了看床头的钟,快十一点,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李愿一面猜测,一面下床。从猫眼看过去,门外并未有人。李愿纳闷,想是可能有谁按错了,正打算回房继续睡觉,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也不管外面是否有不妥就打开门,站到门口一看,顿时心下一惊,忙走到靠墙而站的人面前,小心地叫道:“笑笑?笑笑?”
任笑迟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小愿,我找不到他。”
“谁?笑笑,你要找谁?”李愿问道。
任笑迟看向空旷的过道,轻声说道:“风。”
李愿把“风”直接听成了“枫”,心下怨忿,洛枫到底对任笑迟做了什么,竟让她失落成这样?
李愿温言道:“笑笑,先进屋好吗?”
任笑迟点点头。
长岛冰茶果然名不虚传,强大的后劲不断在体内鼓噪,与她的神志对抗着。任笑迟坐在黑灰格子沙发上,端着水杯,出神地看着对面架子上的一件水晶制品,那是她送给李愿乔迁之喜的礼物。紫水晶是爱的守护石,代表高洁忠贞的爱情,给人勇气与力量,这是她最希望李愿能够拥有的,而这件制品还是她请洛枫出国时帮忙带回来的。巴西是紫水晶的主要产地,东西要比国内那些真假难辨的水晶正宗不少。
李愿在任笑迟的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起当日她拉着洛枫一起来给他庆祝时的情景。对于洛枫的到来他着实感到意外,完全没想到这个对人对事一向淡然的人会捧着礼物来给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庆祝,更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露个面就走,反而从头坐到尾,算是给足了面子。事后他问任笑迟怎么请得动洛枫的,任笑迟笑道:“软磨硬泡,死拉活拽,不把他从‘夜风’里拖出来决不罢休!”又说:“说真的,其实他也为你高兴,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大事。何况你们本是朋友,他来祝贺一下也是正常的。”然后看看洛枫送的礼物又笑道:“而且还能有酒喝,多好。这可是他刚从国外带回来的,很不错。”一直以来,任笑迟眼中的洛枫跟他们看见的似乎并不一样,只是现在她看见的又是什么样的洛枫?
“笑笑,到底出什么事了?”李愿开口问道。他早看出了任笑迟的不对劲,却一直没问,想她要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问了。
“小愿,你知道那次我被张福才袭击是谁救了我吗?”任笑迟平静地说道。
李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回道:“是……”
“是洛枫。”没等李愿说完,任笑迟直接说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任笑迟又问。
“他是黑社会老大。”没等李愿反应,任笑迟又直接说。
自问自答完这两个问题,任笑迟又沉默了下来,依旧看着那件水晶制品。
李愿惊讶地无以复加,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想到什么,忙问:“那张福才是不是他……杀的?”
“我不知道,”任笑迟说,“我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洛枫……怎么会是黑社会……”李愿难以置信,看着任笑迟,又想起来问道:“笑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他……你们……”
“‘夜风’爆炸那晚我见过他,”任笑迟说,“当时他中了枪,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他会没事的。可是他又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他很痛,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痛,那么难受……”
“笑笑?笑笑?”李愿急唤了两声。任笑迟的样子让他大感不妙,虽然她一直在平静地说话,可是她的神志明显有点恍惚,眼神凝滞,失了魂一般。
任笑迟看看他,似在询问。李愿扯了个话说:“喝点水。”
任笑迟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在玻璃茶几上,沉默了会,说道:“小愿,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流血不止吗?那是被我气的。我对他发火,指责他,跟他争论,我没有顾及到他受了伤,还是一个病人。我甚至不顾他的决定硬要他收回说过的话。他气得伤口都裂了,那么多血,那么红……”
“他跟你说了什么?”看任笑迟双眼开始发直,李愿赶紧问道。
任笑迟垂下眼眸,缓缓说道:“他说我们什么都不是了,他受够了我,不想再看到我。”
李愿诧异道:“他真这么说?”
“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不是吗?”
李愿心中千回百转。片刻后,他向任笑迟问道:“笑笑,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他是黑社会,是危险分子,跟他断绝关系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
任笑迟看着李愿,坚定地说道:“不,小愿。不管他是不是黑社会,我都不会跟他断绝关系。” 
“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李愿说,“笑笑,你要多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任笑迟想了想,说道:“这年头黑社会到处都是,有很多人都跟黑社会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家人、亲戚、朋友,哪个人都有可能涉黑,如果那么容易被牵连,那社会还不乱套了。”
“那如果他被抓起来或者是被仇家杀了呢?”李愿说。
任笑迟浑身一震,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也是为什么在酒吧里听说有人对洛枫不利时会不管不顾地想去见他的原因。她也知道身处他那种境地,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可是……任笑迟别开眼眸,强自坚持道:“我相信他有能力避免,他不会……”
“他不是已经受过伤了吗?”李愿紧接着问道。
任笑迟的眼神开始慌乱,两手握成拳,固执道:“他已经没事了,他会好起来的。”
“笑笑,”李愿扳过任笑迟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严肃道,“他是黑社会,他是有罪的,他不会善终。”
“不!”任笑迟激动地站起来,头里一阵晕眩,脚步不稳地动了两步。李愿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只听她说道:“那么多黑社会都活得好好的,怎么他就不能善终?有罪的事不止是黑社会在做,还有那么多披着人皮的狼,那么多表面上是白的,内里却比谁都要黑的人在做,甚至更为严重,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他不会有事的,他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笑笑,”李愿的口气已近于诘问,“你不是一向嫉恶如仇吗,怎么现在反倒维护他,你怎么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了?”
“我不管黑的白的,只要他还是洛枫就够了。”
“笑笑!”
任笑迟低头摇摇,近乎恳求地说道:“小愿,别说了,我不要想那么多,我不要管那么多。”
“你爱他,是不是?”李愿突然问道。
任笑迟一时瞠目结舌,无所应对。
“你爱他,对吗?”李愿又问了一遍。
“不,”任笑迟蓦地转过身,矢口否认,“不,不是。”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李愿步步紧逼,“笑笑,你爱他。”
“不……不……”任笑迟挣开李愿的搀扶,站立不安,直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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