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32章


  孔仅从旁说:“你还会唱歌?不如唱来听听,就不要谦虚了。”
  我看看孔仅,知道他也是在帮我圆场,再不识趣就要得罪人了。于是硬着头皮说:“好吧,我就唱一曲《临江仙》吧。”《三国演义》里面的主题曲是我喜欢的,而且节奏舒缓也不容易唱走板。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楮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歌曲道出了繁华如梦,苍凉慷慨。在座的各位都是紧紧抓着财富的人,追名逐利惯了,喧嚣惯了,突然像听到和尚说法似的,竟默然而坐,兴味索然。
  一曲唱罢,胶西王眯了眼睛看着我,良久问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孔仅急忙站起来说了一通,胶西王点点头:“你这个外甥倒也机灵。只是可能不适合做商人。”
  我故意做出大大咧咧的样子对孔仅说:“你看是吧?舅舅。连王爷都说我不适合经商了。你们就别培养我了。”
  孔仅配合着演戏说:“我姐夫望子成龙,可惜我这个外甥却不成器。”
  “那你想做什么呢?”胶西王像个长者垂问。
  “我还不知道。目前对什么都没有长久的兴趣。”我装,忍得快内伤了!我不能引起胶西王的兴趣。
  胶西王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待筵席散了,我跟着宇文森一前一后走到了一起,宇文森对我很冷淡。我不由得问:“二哥?我哪里做得不对了?你倒是说啊?”宇文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忽然我听见两个人偷偷地说:“看,那就是桑弘羊的相好,长得挺水灵的哈。今个儿好像胶西王也看上他了。”
  桑弘羊的相好?在哪儿啊?我向他们望去,却见他们正看着我。我明白过来,顿时恶寒!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难道洛阳男风很盛吗?随便两个男人走近些,就是同人?我看了看宇文森,难道他,也是?
  天!我不由得驻足。孔仅跟东郭咸阳正要坐上马车,我急忙跑过去,不由分说挤进马车,他们俩人在车下看着我,我说:“我就坐这辆车,你们谁,跟宇文二少挤一挤吧。”俩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怎样的状况,但他们明显不敢得罪我,最后只好东郭咸阳去了另外一辆车上。
  遇袭 一路上我沉着个脸,不说话,孔仅明显感觉到气压之低,便识趣地也不开口。
  忽然车子一阵颠簸,停了下来。我们撩起帘子,一看,外面有几个黑衣人持剑而立!
  妈呀,要杀人啊!
  我吓得抱住头,心里想,谁要杀我们?到底是冲谁来的?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来,外面就一个车夫,谁跟黑衣人干上了?我赶紧从帘子缝往外看,哑奴?!
  我记起来,哑奴又跟着我们赴宴来了,只不过他是守在外面的,习惯之后,我们都把哑奴当做不存在的人了!
  只见哑奴徒手挡住挥舞过来的剑,无视剑在身上砍,而是用蛮力夺过黑衣人的剑,反刺向黑衣人。那些人也是亡命之徒,但也没有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竟然节节败退。宇文森的马车随后也到了,他急忙跳下车,挥剑加入战斗。黑衣人见无法胜算,呼哨一声,便消失了。
  我下车,凑近哑奴,他的面孔依然杀气腾腾,五官扭曲,把我吓了一跳,急忙说:“哑奴,你受伤了!快回去包扎下。”
  回到宇文府,大家聚集在客厅里,哑奴被下人领下去包扎伤口。我们谈论着这次遇袭事件,百思不得其解。
  孔仅说:“我们商人虽然与人争利,却并无害人之意,到底什么人会想要杀我们呢?”
  东郭咸阳说:“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仇家,但这次刺客很显然就是要取我们的性命。不过,他们的目标到底是针对谁?”
  我想了想,那些刺客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孔仅来的?马车左右都有门,但那些刺客很显然,是冲向我这边的侧门的!我开口说:“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今日老夫也觉得有些奇怪。这次筵席是大家讨好胶西王而准备的。可胶西王却好像对云游特别关注。”宇文成慢慢地说道,“难道云游以前见过胶西王?”
  “没有,没有见过的。”我本想说,如果不是宇文森存心要我出丑,怎么会让胶西王注意呢?但后来一想,这也太巧合了吧?坐席上的人那么多,出丑的人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胶西王就会注意到我了呢?我忽然想起一个被我忽视的细节,我在讲笑话时,有个家丁曾附在白君耳边说了什么,白君当时还看了我一眼。后来我没有注意他做了什么,光看牡丹笑没笑了。
  “该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吧?”宇文成忽然说,我一惊,看向他,那灰色的眼睛依然毫无表情,“什么意思?什么叫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宇文成没有直接回答我,却说:“很晚了,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离开客厅,正要回房,想起哑奴来,不知他的伤如何了,便走进耳房。哑奴身上缠了很多布条,有些地方血迹斑斑。我问他:“你伤得重不重?”他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拼命?难道你不是你娘十月怀胎生养的?你的命不比我的贱。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谁都是一般的爹娘生养的,谁也不比谁命贱。你不是天生做奴隶的命,从明天起,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哑奴大惊,爬起来向我不停地磕头,我急忙制止住他:“你走吧。你只有一条命,丢了再也拿不回来。我现在可能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情,这时候,你再挡在我前面,肯定会送命的。我救你,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不是为我卖命。”
  哑奴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苦笑着说:“弄不好连宇文家族都会被连累的。我真的可能惹了大麻烦。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听到没有?”
  哑奴摇摇头。
  “你想报恩是吗?”他点点头。
  “那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回到房里,踌躇了一会儿,宇文家族可不可信?孔仅呢?我该相信谁?当务之急,是要让武帝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可这个事情刚刚露出端倪,我无法确定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仔细想了想,给武帝写下了一封信:
  “洛阳商贾白君,花园地下传打铁声,疑胶西王及白君有反意,余欲探究竟被阻,又遇袭。欲查明真相,如三日内无其他消息,速派兵。”
  写好之后,将帛叠好,进了哑奴耳房,交给他,又取出宫中令牌:“哑奴,帮我送信到长安,交给当今皇上。这个是信物。到了宫门处,交给侍卫就可以。切记,不能对任何人暴露这个信物,越快越好。如果你能快些把信送到,我的危险就会早点解除。现在就悄悄地走。这些银两够你买一匹好马,再买一些饭食。”
  哑奴有些犹豫,我说:“既然你要报恩,只有这种法子能真正救我。光你一个人,靠血肉之躯是不行的。”我凑近他耳边说:“我可能是发现了有人谋反的证据,所以他们要杀我灭口。但明面上不会动我的。现在你赶紧送信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哑奴点点头。
  第二日,我起床之后,没有看见哑奴的身影,于是特地告诉下人:“哑奴受伤了,让他好好休息。”
  早饭毕,桑弘羊来了,说:“听说你们昨夜遇袭,特地来看看是否受惊。”
  我笑了笑:“没事了。都过去了。”
  “不知三弟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也不知道,正莫名其妙呢。”
  宇文森看到我们亲密相处,显得很不高兴。但此时这种小事我顾不上理会。
  忽然有下人禀报:“白爷请云公子过府一叙。”我有些发愣,这么快就来了?我看了看孔仅,孔仅也面色沉重,说:“云游,你还是不要去吧?宇文老兄能否帮忙推辞?”
  我制止道:“不必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走一趟又如何?”
  “听说那胶西王喜怒无常,如果不小心惹着他,可能会有杀身之祸。这与跟其他商人打交道可不一样。”孔仅言语里满是后悔,
  我安慰他道:“虽说他们王爷捏死我等小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跟他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没必要为难我。”我嘴上这样说,但想到花园里的打铁声,心中一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暂时不能回来,你们千万不要去白府找我。”
  孔仅大骇:“这是什么意思?”
  “听我的话没错。到时候他们说什么你们就相信什么好了。你是商人,应该知道趋利避害。”
  孔仅反对:“这不行,我不能让你只身涉险。”
  我安抚他道:“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你们的能力。我知道如何把握分寸的。”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跟昨晚遇袭有关?”桑弘羊眼里满是担心。
  “暂时我也不知道。反正这白府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都必须走一遭。而你们呢,知道得越少对你们来说越安全。这几日暂时不要四处走动。”说完我随着那报信的家丁出了门。
  门外有一辆豪华的马车等在那里。桑弘羊和孔仅不放心,跟出了门,我回头对他们笑笑:“舅舅,桑大哥,不要为我担心。我去去就回。”
  只身涉险
  只身涉险 到了白府,胶西王端坐在上首,白君陪坐在下首。我深深一揖:“小民云游见过王爷,见过白爷。”白君皮笑肉不笑地说:“昨夜见云公子就觉得不寻常,今日再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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