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雨

第31章


  
  江年笙却只是微微一笑,伸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朝桌旁走去,“小颜,你我夫妻一体,应当同心,你要信我。”他温柔地看向她,微微坐下,“你去拿些酒来,我想饮几杯。”
  
  心儿一路疾驰,转过一条巷子,前路忽的豁朗起来,路边几间茅屋,是处茶棚,青色的布招子随风飘摆,她并未注意,只想快点赶回。孰料马忽地一惊,引首长嘶,只听“哎哟”一声,一位粗布衣衫的老者跌倒在地,痛苦呻吟,险些葬身马蹄之下,幸亏心儿及时勒住了马。
  
  “对不起,老伯伯,没伤着你吧?”她终是不忍,翻身下来扶他,他颤着手,抓住她的胳膊,吃力地站起来。忽然,银光乍闪,数枚银针朝腕上扎下,与此同时,老者的另一只手也拈了银针朝她胸口“巨阙穴”急急射去。
  
  心儿却似乎早知其谋,反扣过他的手,脚尖轻轻一点,急旋至他身后,裙袂合转,如风过一般,又顺势扭断了他的手。老者惨呼一声,咬牙横扫一腿,排出一掌,心儿被迫松开他,退后一步,他衣袖一挥,数点寒针迎面而来,素绫如雪掠过,挡开了针雨。老者凌空飞起,转身一旋,黑色的弯钩状暗器再次逼来,心儿挥舞着白绫,身形灵活,堪堪避过了。一枚暗器划破衣襟,青色的衣衫就被烧了一大道黑印,可见其上涂毒之烈。她更加不敢怠慢了,几翻几转绕住了老者的胳膊,招式繁杂,打斗间她袖中的匕首狠决地刺出,那是一个极好的时机,刺的动作也极好极准,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所以不容有失,匕首最终准确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他瞪着眼,感觉浑身寒意游走,似乎仍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失神地退出几步,企图逃开,却如虚脱般倒下了。
  
  心儿呆了呆,似乎有了厌烦之色,理好衣衫,转身进了茶寮。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进入考试月了,所以打算暂时搁笔,不过有存稿,更新不会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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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血染卿衣归路迢(下) ... 
 
 
  茶寮很冷清,冷清的让人心寒,只坐了一位客人,背对着外面。
  
  心儿还未坐下,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妪便笑着颤颤的迎了过来,“姑娘,夜里赶路辛苦了,喝杯茶吧!”
  
  “谢谢!”心儿接过了茶壶,兀自斟茶,脸上表情淡淡,老妪边往回走边嘀咕道:“好知礼标致的姑娘,老身要是有这么个媳妇就好了……”
  
  一位青衫公子走进来,不小心绊到了凳子,向心儿桌上倒去,心儿不着痕迹的移开杯子,目不斜视,依旧作势饮茶。青衫公子撑着桌子,抬眼看见她,微微一怔,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面上嬉笑道:“对不起,打扰姑娘了。”
  
  心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屑,并未答话。青衫公子竟起了色心,靠的更近了,几欲倚在她身上,口中更是调笑不已“如此标致的姑娘,独自在这凄凉的地方,不觉得寂寞吗?”整个人活像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心儿厌恶地扫过他,冷冷道:“走开!”。他还想动手动脚,却忽地觉得手上一痛,血渗透肌肤,点染出来。他总算识了趣,鬼叫着窝窝囊囊地走开了,心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那个茶寮的主人老妪却忽然跑过来,想追上去,“欺负了人还想溜!老身非得好好教训他!”
  
  心儿忽地笑了,饮着茶道:“顾四娘什么时候改行卖茶了?”
  
  “姑娘说什么呢?”老妪身形一顿,倏地回身射出一支银簪,心儿早料到她会有此招,抬手执杯一挡,身子往后略避,杯裂钗飞,有淡淡的雾粉飘散开来,她急忙衣以袖掩口鼻,旋至一旁,看向老妪,冷冷笑道:“早闻顾四娘最惜容貌,不爱金玉,只喜银华,如今却掩容自贬,扮成垂老妇人,又轻掷银簪,毫不可惜,莫非传闻有假?”
  
  老妪亦不再动手,定定地看住她,眼神逐渐娇媚,“好聪明的妹妹,你如何看出来的?”语声娇巧柔媚,全然不似先前的苍老喑哑。
  
  心儿波澜不惊地道:“一位年逾五旬的妇人见到门外的血斗竟会没有丝毫的恐惧,照样斟茶待客?你头上所簪银钗,价值不菲,试问一个卖茶贫妇哪来这种东西?”她顿了顿又微微垂头掠她一眼,“何况,我刚刚看到你的手,细润光滑,而且腕上还有一道梅花状的烫烙伤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三年前青崖一战中寒墨护法留下的,当时我也在。”
  
  “哈哈……”老妪忽地扬声大笑,抹去了妆容,秀发垂落,一张娇艳的脸便出现在眼前,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却仍旧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媚态。她挑眉懒懒地笑着,手拈兰花指轻抚右颊,娇滴滴地道:“妹妹当真是有玲珑心,难怪连云庄主那样冷血的男人都对你宠爱有加,你要再添几分姿色,恐怕该颠倒众生了。”她柔媚地笑着,眸中神色时而闪闪烁烁,“可惜你偏偏是他的女人!”她的袖中忽滑出一把银色短剑,笑着朝心儿刺去。
  
  这个女人,笑得那样柔媚,动起手来,却是招招狠毒,夺人性命。一寸短一寸险,她使这种短剑,交手时几近于近身相搏,极其危险,但被袭者更加危险,稍不留神就易受伤。幸而心儿的轻功很好,身形自然敏捷灵活,她避开那一剑,足尖轻轻一点,然后急急拍在顾四娘肩头,借势落到一旁,剑如急湍,起落间银光合转,狠毒而锋利。她忽地笑了笑,似乎没看到朝自己腰畔刺来的一剑,径直握了匕首朝前迅疾刺去。
  
  顾四娘躲闪不及,右腹被伤,鲜血渗出,她痛得皱眉,挣扎着退后几步,“你不要命了?”
  
  原来心儿虽伤了她,自己也没能躲开那一剑,腰上已是殷红一片,她咬牙笑了笑,右臂一扬,一束白绫便又凌厉地袭去,顾四娘一惊,急忙挥剑去挡,可那白绫竟如活物一般,极灵巧地缠住了她的胳膊,她一用力,腹处伤口裂得更厉害,额上渐渐沁出汗珠,心儿哪容她喘息,急速旋身,反手将匕首射出,直插入她的左肩。
  
  顾四娘惨呼一声,拼了命挥出一剑,挣开白绫,嘶声道:“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她咬牙挥出袖中雾粉,朝一旁逃去,心儿倒也不愿再追,顿了足欲转身,忽一根木筷流失般自后面飞来,正插入顾四娘的后颈,她又往前略了一步才顿住身形,慢慢倒下去,她极力侧着脸,似乎想回头看清夺走自己性命的人。月光下,那张娇艳的脸已经扭曲,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心儿亦不免讶然,转头看向一旁背对自己的男子。茶寮内,几张桌椅皆因刚才的打斗而被毁,唯独这一张仍旧安然无恙,这个男子穿一袭灰色长袍,身形削瘦,头上还戴着方帽,像极了赶考的书生,她不解道:“我还以为阁下要杀的人是我。”
  
  “贪生怕死的狗,养着何用?”书生淡淡地道,语声中毫无波澜,仿佛置身事外的人。
  
  心儿心中一寒,自知他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刚刚那一筷,力度极深,方向也极准,顾四娘就算没受伤,只怕也躲不过。而且刚才两场恶斗,已耗费她不少精力,腰上有伤也大肆裂开,衣衫上血迹斑斑,凌乱不堪,她挽了挽臂上的白绫,故作镇静地道:“阁下是?”
  
  书生缓缓转身,温和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既然能看出他们的身份,难道还看不出我是谁?”语声也是淡然温和,彬彬有礼,但这样的笑容里似乎充满了机械虚假,让人没来由地发寒。
  
  “书生执笔,屠夫弃刀,你是‘铁笔书生’?”心儿惊惧不已,寒意愈重了一层,“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这铁笔书生亦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以一支铁笔横行江湖,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从不留情。传闻他外表温文有礼,满是书卷气,但他对一个人越是礼遇,那个人就死得越凄惨,只是他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铁笔书生微微笑着,不作解释,继续道:“早闻‘凝雪寒剑’云清夜十分倚重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云心姑娘这份心智从容,的确难得,不如将图交出来,投入我教中,他日一统江湖之时,姑娘必然名动天下。”
  
  “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的铁笔书生也会投入毒陀教,小女子才智鄙薄,不敢苟同!”心儿冷笑着,目光掠过四周,“既然都来了,又何必藏头缩尾?”
  
  “不自量力!动手!”铁笔书生冷哼一声,疾风般掠出,只听数声巨响,浓烈的剑气散开来,屋顶先是被旋出一个大洞,随后整个房屋都坍塌下来,碎屑乱飞。而心儿也早已闪避开,退出了好远,她如碧叶一样轻盈落地,坍塌的杂物之中便冲出了两个人,黑暗中也有十多人骤然闪现,将她围住,脸上的表情血腥、残漠而贪婪。
  
  “本来打算一个一个地对付你,你却自寻死路!”铁笔书生风度翩翩,悠然立在她前方。
  
  心儿掠了一眼围着的人,他们或钩或戟或刀,满是煞气!心内一惊,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我不过一个侍女,微命而已,何足挂齿?”
  
  铁笔书生见她毫无忌惮,皱眉道:“图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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