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

十 落霞山庄


柳素兰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罗帐轻挽,画屏精致,空气中还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沈水香气。
    “真是有够奢侈。”柳素兰在心里暗骂。
    既来之则安之,几日里柳素兰照吃照睡,活的好不自在。唯一的缺憾是无聊,除了送饭的丫头,她根本就见不到任何人,无聊至极的她只能有一会没一会的吹她的萧。
    偶尔也会动动脑筋啊,想想对方捉自己来的目的。抓自己似乎是那日与叶姐姐相遇时碰上的那个风流鬼阮风流,那既然几日来自己依然安然无事,他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他要借自己引出叶姐姐!
    “真卑鄙。。。。。。”想着那日阮风流看叶若寒时的眼神,柳素兰一边插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嘟囔。
    这夜,夜黑星稀,落霞山庄后院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看不真切。
    房间的卧房内,白衣女子借着月光走向床边。
    床上的人突然低声沉喝:“谁?”
    “柳姑娘,是我。”
    这是一个稍嫌冷清的声线,却让床上的柳素兰激动地翻身而起,看着眼前白纱遮面的女子:“叶姐姐。。。。。。叶姐姐是你么?”
    一身白衣立在床边的女子正是叶若寒,她摘下面纱,微微勾起唇角:“是我,柳姑娘。”自然地落座于床沿,谈天般轻问:“这些天还好吧?”
    柳素兰显然还沉浸在有人“来访”的惊喜中,愉快的答:“好啊好啊,好得不得了!”
    只是突然想起什么,撇撇嘴道:“就是太无聊了,都没人陪我说话。”
    叶若寒莞尔,又一次认识到柳素兰式的开朗乐观随遇而安。
    柳素兰转而严肃起来:“叶姐姐,是阮风流告诉你我在这儿,用我要挟你来的么?”
    她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外表冷淡的女子,其实是有一颗玲珑的心。就如此刻,她不会弃自己于不顾。
    叶若寒却微笑:“也是也不是。”
    “咦?”这下柳素兰好奇了,“叶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叶若寒看一眼眼前阳光般的俏女孩,“在阮风流通知我以前,我就知道你被劫持。。。。。。”
    “啊?怎么会?叶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啊?”
    话被打断,叶若寒却没有生气,而是别有用心的盯着柳素兰卖起了关子:“当然是有人提前告诉我们的啊。”
    “你们?”柳素兰皱皱俏鼻,听出了端倪。
    “是啊,我们。说起来我还是顺道听说的呢,人家本来是想告诉韩羽商的。”
    满意的看到柳素兰吃惊的表情,叶若寒添油加醋道:“听说是某人派人一直跟着你呢。”
    “什么?姓韩的派人跟踪我?我怎么不知道?!”
    真丢脸真丢脸,被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柳素兰兀自自骂,倒是一时忘了去计较韩羽商派人跟踪她的事。
    大概,还故意忽略了韩羽商派人跟踪她的原因。心跳,却于此时无缘由的微微加快。
    看着柳素兰貌似一副吃瘪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叶若寒不禁莞尔:“好了,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离开吧。”
    说到此柳素兰也认真起来,不过,一认真的的后果是终于忍不住骂起了某人:“那个姓韩的怎么这么贪生怕死,竟然让叶姐姐孤身来落霞山庄!”
    稍顿:“也不对啊,叶姐姐不是去冷剑山庄了么,姓韩的也在冷剑山庄?还有冷庄主怎么可能也同意让叶姐姐自己来以身犯险?”
    叶若寒抬手抚额:“别急啊,我这正想给你解释呢。”
    “哦。”柳素兰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娇俏的吐了吐舌。
    “他韩羽商,自然是到冷剑山庄做客的,这不是什么新奇事儿。而我独自来,是因为我们有计划而来。”
    叶若寒的声音在这个夜里不急不慢的响着,似乎根本没把自己在人家的地盘瞒着主人偷来找柳素兰当成什么事儿。
    “我们不能和阮风流硬拼。”
    “即使我们不把阮风流的势力看在眼里,却不能无视他身后的那群娘子军。她们身世各异,或贵或贱,三教九流几乎全部囊括,加之她们忠心于他,一旦硬拼,我们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占不到便宜。”
    柳素兰几乎怒了:“一个大男人,竟要靠背后成千上万的女人撑腰?!他还算不算男人啊!”
    怒归怒,柳素兰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哎,我说,他阮风流不会就是想利用那些女人的身世才靠近她们的吧?”柳素兰不无讥讽的猜测。
    叶若寒莞尔:“。。。。。。有可能。”
    柳素兰泄气:“那我们怎么办?”
    “不急,既然我都来了,自然是有办法应付了。”
    “不能硬拼,我们就来软的。”叶若寒挑眉微笑。
    “阮风流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挑明他掳你至此,而只是暗示,江湖上也只是知道他请了一名叫叶若寒的女子来做客。既然如此,你就暗地里离开,这样,他即使想要怎样,也是师出无名。”
    柳素兰听完兴奋不已:“这个办法好,气也气死他!”
    “可是,我怎么出去?”阮风流虽自负柳素兰逃不出落霞山庄而未派人监视她,可是她也真的是走不出啊。
    “我们早已打听好,三日后阮风流有朋友来庄上,他将会于是夜设宴款待,我就于那夜趁乱来带你离开,到时候韩羽商与冷剑痕会在庄外接应。”
    柳素兰巧笑嫣然,亲昵的拉住叶若寒的衣袖:“对哦,我都忘了,叶姐姐是冷梅呢,区区落霞山庄怎么能关得住你!”
    黑暗的屋子里,只在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火光明灭不定,照的桌前的人人影子摇曳。
    昏暗的烛光下,桌前的男子有着极其英俊的面容,只是却透着邪魅,只听昏暗中他缓缓开口:“这几日晚上叶姑娘可出过房门?”
    立在他前面的男子恭敬地低着头回道:“没有,除了公子有约,叶姑娘一直都是吃过晚饭就回房,从未出来过。”
    桌前的男子好看的眉头微蹙:“晚上的时候,你们可是整夜都在?”
    “是,我们彻夜都在,从未离开过,未见过叶姑娘离开过她的房间。”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桌前的男子缓缓道:“三日后晚上我有客人,到时候切记好好看着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知道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结果吧?”
    “属下明白。”这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回答。
    男子抬手捏捏眉心:“好了,你出去吧,继续监视着,仔细着点。”
    面前的男子应是,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桌边的男子,也就是落霞山庄庄主阮风流站起身,邪美的脸上头一次出现倦色:“竟然是毫无动静。叶若寒,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本以为叶若寒来后会去找柳素兰,然而没想到,叶若寒来落霞山庄后竟会连日以来毫无动静,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房中。
    阮风流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是不论白日傍晚,每次他找机会去找她,都会看到她在房间。至于晚上,阮风流不相信叶若寒能瞒过他的精英侍卫出门。对他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侍卫,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但是阮风流终于是有点儿不安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把握不住叶若寒。而事情,也似乎是在朝着自己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三日后,落霞山庄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看得出,阮风流虽在江湖上行事桀骜,但朋友却并不少,这大概也是现如今的江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一个真实写照--如今像他这般只求放浪形骸视责任如无物的人多了,他的朋友自然也就多了。
    也正因如此,今夜落霞山庄的热闹与喧嚣程度,可想而知。
    觥筹交错间,有阮风流的女眷在宾客间穿行,一个个蝶栖般轻盈去来,罗衣飘飘,香风阵阵。
    独有那个唤作月华的女子,淡然依旧,持酒立于一隅,眼眸微眯,看这纸醉金迷的靡靡之景,表情淡然得看不出情绪。
    突然,她侧头看向窗外,眯起的眸子中划过一道异彩,却瞬间归于平静,只是在回过头来时,若有若无的看了被宾客女眷围绕的阮风流一眼。
    阮风流端着酒杯,被宾客围在中间。周围有朋友调侃说笑,有女子娇柔媚笑,可是他,却明显的心不在焉,甚至心神不定。
    早有宾客发现异样,却忌惮着什么一直未问出口,正疑惑间,却只见阮风流神色忽变,蓦地甩出手中的酒杯,略显急促的大步跨出人群,瞬间消失于大厅门外。
    一时间众人皆吃惊的停住手中的动作口中的话题,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不动声色,却都在暗自猜测:究竟是什么,或是什么人,竟让这个一惯视所有事物都云淡风轻的无羁男人,失了惯有的潇洒镇定。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有些尴尬,阮风流的女眷们一时间慌乱了起来,不知该怎样向宾客解释阮风流的突然离开,宴席眼看就要混乱起来。
    然而:“公子有私事要处理,突然离席之过,还请诸位多多谅解。诸位请继续把酒言欢,公子回来之时,定会给大家交代。”
    淡淡的声音,自大厅的角落穿来,不卑不亢的语气,一时间吸引了所有宾客的视线。
    只见那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容貌虽清丽,却明显差阮风流的其他女眷些许。只是气质却奇异,就像是秋日的风,微凉却舒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了去感受。
    以前从来,从来是早早的被其他的女子的美色给吸引了去,竟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行事低调性情淡然的女子。
    而此时女子的话给了众人一个台阶,宾客纷纷应是,其他女眷如梦初醒的附和,于是不消片刻,气氛恢复如初,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之前的突然噤声后,各宾客即使是有意装作若无其事,也苦于开口化解冷凝的气氛,而女子的居中调解,无疑给了他们机会,精明如这些江湖之人,自是不会放过。
    经过这个小插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那个隐在角落里乍看不起眼的女子,纷纷向她靠来。
    阮风流出了大厅,便一路轻功直奔叶若寒的住处。
    门外隐在暗处监视的暗哨看到来者,各自自隐蔽处现身,向来者恭敬地行礼。
    一向注重下人对他的礼仪的阮风流却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起身,开口便问:“她一直在里面么?”
    “是,一直在。”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答到。
    阮风流舒了口气,自在大厅时就不安的心情稍稍好转。
    隐退所有人,阮风流在叶若寒门前立了一会,最终还是不放心的走近,敲门道:“冷梅姑娘,你睡下了么?”
    少倾,没有人应声。
    阮风流刚刚按捺下的不安倏的升腾!他强抑情绪再次扣门:“冷梅姑娘,你在么?”
    聂行,也就是刚才向阮风流汇报的男子,见有异常,又自暗处现身:“公子,怎么了?”
    阮风流却并不言语,而只是在聂行诧异的目光下,毫无预兆的蓦地粗暴的踢开了门!
    烛光笼罩的室内,一片幽静。
    阮风流的脸上怒气清晰可见,邪美的脸因愤怒而添上戾气:“你们就是这样看人的么?!”
    以聂行为首的暗哨们恭敬的站在他前方,一言不发,目露恐惧。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阮风流深呼口气,复又是惯见的冷静:“去看看柳素兰还在不在。”
    话落,聂行人早已离开,速度如满弓射出的利箭。
    少顷,聂行回来:“公子,柳姑娘也不在屋内,门窗也是紧闭,没有有人走动的痕迹。这一切都只能说明,公子请来做客的这个女子,功力深不可测。
    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然后:“出去搜,找不到她们你们提头来见。”
    阮风流说的平淡,却没有人敢平淡视之,所有的人在聂行的带领下消失于夜色。
    阮风流强抑住想要随他们一起去的脚步,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大厅,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已经造成骚乱,他举步走向那光亮,沉沉的叹息飘散空中:“冷梅,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
    面对自己面前在搭讪的人,淡然女子却只是有礼却疏离的应付,不一会儿,来者便都扫兴的离开。
    他们有了这样的一个共识:这样的女子,只可远观。
    远观虽美好得让人想要靠近,靠近后才发现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类。因为,她明显地和这声色犬马的气氛格格不入!
    见来人都离开,月华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看气氛回转,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走出大厅,准备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做心理建设:反正气氛已经回转,就算她不离开,也没什么要做的了,所以,她现在离开没关系的。
    嗯嗯,没关系没关系的。
    下一刻却突然听到有人轻笑,月华蓦地转头,只见一个月白长衣的男子正看着她轻笑,笑容轻浅却明朗,如一束阳光般射入她内心。
    “请问公子是……”
    “在下楚逸风,不小心听到姑娘的兀自轻喃,忍不住笑出声,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包涵。”男子的声音清淡如山间幽泉水流,煞是好听,让月华忍不住的觉得亲近。
    这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倒是从未有过的。
    月华淡笑:“无妨,只是让楚公子见笑了。”
    清朗的声音又起:“怎么会。”说着话题一转:“只是,姑娘似乎不爱这些个宴会?”
    “言笑晏晏之下,谁是假意谁是真心,谁又分的清呢。在里面,会累。”
    淡淡的语调,清浅的声音,楚逸风却在其中感受到一种沉沉的压抑。
    “姑娘。。。。。。”开口,却一时找不到语言。
    月华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会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从来都没对任何人说过的心里话呢?就因为他给的阳光般的笑?
    懊恼之余,月华赶紧补救:“公子呢,怎么也不在大厅?”来了不就是为了美酒佳人的么,怎么又会独自在这儿飘荡?
    楚逸风哀叹:“还说呢,本是我表哥要来,却突然有事。又说是阮公子的约不能不赴,所以便让我代他。我想来便来罢,却不曾想所谓宴会,都是这般的无趣的,就连阮公子这儿也不能独免,所以只能一早溜出来。”却也因此没能看到月华在大厅一句话扭转时局的淡定从容。
    看着楚逸风将俊逸的面庞皱的苦瓜一般,月华忍不住笑出声。明明世人都趋之若鹜,他却独独避之不及。
    “楚公子这话要是被公子听到,可就不太妙了。”不知道为什么,玩笑的话就说出口。
    楚逸风却没有回,他望着月华的笑,突然出声:“姑娘笑起来很美。”
    话一出口,月华一怔。
    楚逸风却不再给她多想的机会:“不知在下又这个荣幸,知道姑娘的芳名?”
    “月华,我叫月华,‘愿逐月华流照君’的月华。”反应过来之前,回答已说出口。
    楚逸风重复:“‘愿逐月华流照君’。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姑娘好文采。
    月华回过神来,浅笑着解释:“我是孤儿,无名无姓,名字是遇上公子后,公子取的。”
    楚逸风清朗的声音里突然添了丝温柔:“阮公子名字取得很好。”真正的名如其人。
    月华正要应答,却因为对面远远走来的人而止住话题:“公子?”
    楚逸风也随她的视线望去,正是阮风流,正大步向这走来。月光洒照在他过分英俊邪美的脸上,更添一份妖娆的美丽。即使他也是男人,楚逸风也不得不承认,阮风流邪美得让人不得不心动。
    只是,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而且,他怎么也不在宴会上?
    楚逸风有些惊讶的看看月华,她却看着向这儿走来的阮风流。
    而那边,阮风流也看到了他们,立即收敛了一身戾气,他先向楚逸风点头,才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月华:“你怎么在这儿?”
    月华暗地里吐舌,话却恭敬正经:“公子,宴会正盛,月华待不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吃惊,因为她向来如此,永远等不到宴会结束就偷溜,阮风流也默许,所以现在,他更诧异的,是她身边竟然有人!
    向来少言的她,似乎与身边的人谈的来。
    “宴会可还好?”他离开后,没乱么?
    “还好。”
    阮风流不再多说,看向楚逸风:“楚公子是代令表哥郑亦然来的吧?”
    疑问的话,语气却是肯定。楚逸风心里微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是,表哥有急事,只能托我代他,得罪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不卑不亢的话,让阮风流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俊逸的脸,清朗的声音,镇定的表现,看来江湖真是英雄辈出。
    月华淡然旁观,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
    阮风流却勾唇而笑:“楚公子客气了,你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
    接道:“我现在要去大厅,楚公子是与我一起,还是同月华再聊?”
    楚逸风坦然而笑:“本打算偷懒,却让公子碰到,再不回去,就算公子不骂,我也没脸继续待了。”
    看着两个人远远地走向大厅,月华的视线依旧远眺着:公子的脸色很不好,即使是刻意遮掩了,却也含着戾气,看来那个女子,对公子来说真的很不一般。
    还有,一向淡然的她,竟有一刻,为那个叫楚逸风的男子紧张,怕他开罪于公子。这一夜,真是横生波澜。
    落霞山庄外十里的一片林子里,冷剑痕韩羽商叶若寒柳素兰都在。
    偏清冷的声线响起:“好了,现在柳姑娘安全的出来,你们就带她回去吧。”说着转向柳素兰:“柳姑娘,我看,你就在冷剑山庄待一段时间吧,按理说阮风流不会再找你下手,但小心些总没错。”
    柳素兰急急的点头,然后急着问:“那叶姐姐呢,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叶若寒淡笑:“不告而别不是我的作风,等我把事情和阮风流说清楚,我自然会回去。”
    柳素兰还想说什么,冷剑痕却阻止:“让她回去吧。”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而且,这样也好,早晚总要说清楚的。只是。。。。。。
    冷剑痕的目光落在叶若寒身上,走近了去撩落她面上的白纱,好让自己看清楚那绝美的风华--只是几日不见,他就已经思之如狂。
    叶若寒对着他的视线,浅浅的笑,笑容使月色暗淡。
    这时韩羽商的声音也插进来:“就是,而且若寒的功夫你也看见了,落霞山庄随进随出,哪像你。。。。。。”
    刚刚见面时被他突然拥住的羞涩早已化作云烟,柳素兰窜到他眼前,不服的反问:“我怎样?”
    反倒是韩羽商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有些不自在了:“。。。呃,你很好。”
    看着柳素兰得意的笑,韩羽商吃瘪的样子,冷剑痕与叶若寒不禁相视而笑。
    回程上,柳素兰禁不住好奇的跑到韩羽商身边,压低声音问:“哎,你觉不觉得叶姐姐现在很喜欢笑哦?这一次见到她老看她笑,我都惊艳到不行了。”
    声色渐消,大厅杯盘狼藉,宾客都已到客房休息,只剩几个丫鬟在收拾打扫。
    阮风流看一眼大厅,眉宇间掩着淡淡的疲惫,也转身往后院走去。
    经过叶若寒房门的时候,阮风流无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透过窗,依旧可以隐约看见烛光,可是人,却已不在。
    阮风流觉得心里的情绪太激荡,从来没有过的激荡,激荡过后,深深的失落随之而来。
    这种感觉,就是爱了么?
    阮风流苦笑,从未动过感情,对女人从来都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从未想过尊重,而她们也都自会缠着留在他身边。而现在,却偏偏留不住那个让自己动了心人。
    难道说这就是报应?
    怅然抬头,却发现那屋子内烛光掩映中有一纤细身影!
    这一惊让他困意倦意全无!
    “冷梅。。。。。。”阮风流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低喃。
    控制不住的,手已经抬在半空。
    只是,终是没有扣下去,阮风流克制着自己,知道无论如何,这样晚了,她不会喜欢有人来打搅。
    有时候他也会自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叫冷梅的女子可以牵制自己影响自己那么多。可从来,都没有理由。
    被她吸引,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就在初逢的那一瞬。白纱遮面,却挡不住那万种风情。
    被她吸引,是那么自然而然,即使那以后许久未见,依旧不觉情淡。即便再见她时她依旧戴着面纱,可他心里,却已经有了满满的满足。
    夜色很美,皎洁月光披洒在屋外男子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芒。
    光芒下,阮风流原本邪美的面貌被月色调和的柔和了许多,他就那样寂静的站立着,在天地间显得格外孤单。
    夜色下的庭院中只有他,而他的眼睛中,只有屋内随烛火隐现的窈窕身影。
    夜,还长。
    第二日,当阮风流出现在叶若寒面前时,神色平静,似乎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察觉般。于是,叶若寒便也乐得不去做任何解释,静观其变。
    池塘中间开有一条小道,中间有凉庭坐落,池塘里夏荷开得绚烂非常,粉纷白白的夺人眼目。
    现在叶若寒与阮风流并肩走在通往凉庭的小道上。
    “冷梅姑娘这些日子在蔽庄住的可还习惯?”
    很平淡的问询。叶若寒闻言偏头去看他,却发现阮风流的视线停在那满天的荷叶与亭亭玉立的荷花中,并不看她。
    “很好,贵庄风景怡人,又清幽静谧,很合我的性格。”对这儿的风景,叶若寒并不吝啬的夸赞。
    阮风流终于收回视线,双眸锁定叶若寒白纱下的眼睛,似乎叹着气般:“是啊,从初遇你,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里。”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只可惜,你却不愿长久的在此停留。
    叶若寒又偏头,这时有微风吹过,白纱随她的动作借风力扬起:“适合,并不代表我就该拥有。从很早我就知道,世界上的事,永远不可能完美。”
    阮风流却失神,白纱飞扬中,他隐约看得见她细腻白晰的下鄂,只如此,就已经让他觉得美的惊心动魄。风流如他,一时间竟也只能心跳如鼓。
    只是,虽然失神,他却依然清楚的听明白了叶若寒话中的意思,那一瞬,他比任何时候都期望自己是愚笨的,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极兴奋与极失落两种感觉在内心交织,纵是阮风流,一时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凉庭,落坐于石桌前的石椅上,还是没有人开口。叶若寒静静的看着池塘的风景,一句诗就涌上心头: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样的景色,说的就是诗里的意境。心,在那一刻舒展,顿觉轻松。
    这时,阮风流叹息般的声音却传来:“适合,却不愿留下,是因为你已经有冷剑痕了罢?”
    叶若寒没想到他会说的这样直接,难得的有了一瞬的无语。而这样的沉默,已经告诉了阮风流答案。他幽幽的苦笑:“我终究,不如他么?”
    性格飞扬自信如阮风流,出现这落寞的神色,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哪怕是冷淡如叶若寒。
    其实,尽管风流如他,内心,也免不了是孤单寂寞的罢。
    身边美人如云又怎样,倘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声线竟不自觉的柔和:“不是你如不如他的问题,问题是,他是我在对的时间遇上的那个对的人,从一开始,就彼此吸引,彼此心动了。”意境使然,叶若寒竟放下了心防,诚心的对他解释,只想他的落寞减轻些。
    曾经对他的偏见,也渐渐淡去,只为他此刻在她面前的无隐瞒的脆弱。
    阮风流抬头,对她微笑。不再是江湖上的应付和面对女人时的妖美,而只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微笑,那笑容削减了阮风流身上长久存在的已成为他特色的戾气,衬着他英俊的面容,显得格外迷人。
    他开口:“柳素兰已离开,你也要走了罢。其实,我该谢谢你,这谢谢你愿意折回来向我道别。”
    叶若寒没有说话,隔着面纱安静的看着他。
    “只是,我很贪心。所以,离开前,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现在的情景,就算是说出去,江湖上也一定不会有人相信的罢。这样一个视女子为无物的人,竟会对着一个女子这样温柔这样孩子气的提出这样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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