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孤酒冷待花残

第66章


    良久,喜洋跌坐在地上,摸摸脑袋,微笑说,“对不起,师傅你还好吧?我这就替你治疗。”
    鹤姚看着这个外表仍是少年的人,这才记起来,自己的一部分记忆是都他的,上万年的记忆像剧毒,自己遭遇的难受他也在啃着,这下倒乐,俩疯子对着疯。
    喜洋捏起鹤姚的下巴,温柔地问,“师傅为什么要打我呢?唔?不想让小依回来了?也不想跟我一起了?”
    鹤姚这才觉悟自己在混乱记忆里魂游的时候惹怒了一只怪兽,并且差点拿了小依的性命来玩忽。立即摇头。
    喜洋微笑,然后一腿踹到鹤姚脸上。
    “想杀我吗?!想逃开吗?!来啊,尽管试试看!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毁掉!哈!现在你才是我的玩具!你还敢反抗?!”
    喜洋红着眼喘着粗气,停下了动作。
    鹤姚蜷缩着一团,全身是伤,勉强地抱着喜洋的腿,喃喃道,“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不要杀他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喜洋吁了口气,觉得心里空空的。他弯下身子,抱起他可怜兮兮伤痕累累的师傅,往皇殿内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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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终曲 合奏
    游魂听到呼唤后艰难地集中感官力。
    “喂,醒来。”
    谁?
    “恨不得你死掉的人。”
    ……我不想死。
    “我想你死。”
    那你要杀死我吗。我不想死,求求你。我有要再见的人。我这次一定会,一定会……
    “……”
    没有回答了。
    朝月看着天空,忽然很文艺地想:人生,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
    朝月不是非常的讨厌喜洋,虽然说那小子小时候特意把他的药材都撒到地上,但是他怎么说都是看着喜洋长大的,看到这孩子已经到了极限,怎么说都有点文艺的哀伤。
    但是,幸福的机会就那么一次,他得到了我就没了。
    喜洋这孩子出发点是伟大的感性的——永远地跟他师傅在一起,问题是你伟大你感性也不要拿这么多人命来陪葬啊。当一个人的幸福伤害到大部分人的幸福时,少数的幸福就会被冠上贬义名谓,并且人人喊打。
    朝月眯起眼,把东西给二强子送去,然后回屋。屋子附近有一条线,把整个山围了起来,这是二强子根据朝月的痛苦程度画下来的,因为每次朝月走到那些范围就会弱不禁风病气受相。当年正太喜洋每次惹了祸就在线外装鬼脸,朝歌难得没有附和地摇摇头,二强子吆喝着冲上去要打喜洋屁股,深茶拉着格卡跟一群无聊人士一旁看好戏。
    现在呢,整个山头空荡荡。
    朝月想,等这次二强子回来了,一定要收几个徒弟——至少不会这样空荡荡,搞得心里也空空的,文艺得多恶心啊。
    二强子在桃花树上打着盹,忽然打了一个特大的喷嚏。
    他想起白虎说过的话,又想,好想回去陪月儿啊。
    小然一身的黑衣,衬得皮肤格外的苍白,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岱青。
    岱青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心想这女的跟我没见过几次,怎么眼光这么可怕?
    岱青说,“我是不会答应的。”
    小然咬牙,娘的,是个男人就不要老是一副圣母弱受相!想要的就要努力把握啊混账!
    岱青说,“就算我怎么恨那个男人,我也不会背叛师傅的。”
    小然笑,“尽管背叛你师傅的结果是得到你师傅,也一样?”
    岱青苦笑,“我没这个胆子。”
    小然微笑,真没这个胆子?呵。小然说,“那么我只好杀了你了。”
    岱青说,“无论我说不说给师傅听,结果都不会改变,你不用担这个心。”
    小然想,今时不同往日呢,谁知道。
    小然说,“既然如此你会选择说出去吗?”
    岱青说,“应该不。”
    小然笑,“伪君子。”转身走了。
    岱青同志倒也是真伪君子,一方面恨不得师傅被他们打垮了然后自己把师傅抱走做个喜洋二代,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心中的神被人打垮,无论哪条路都不好走,干脆走一条看起来比较伟大的路。
    这同处于郁闷期同被一个人欺骗并且同喜欢上同一人的两人聊了几句便分开,临走前还心想对方真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折腾了这么多事情。
    喜洋把视线从远处挪开,微笑。然后自言自语似地说,“啊,不用担心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师傅?”
    鹤姚在他身旁坐着,松松地披着那件墨绿礼服,轻声“嗯”了一句。
    喜洋笑着给他师傅整整衣领,“师傅,你高兴吗?再过几天你就会和那个东国公主结婚了噢,全国都会替你庆祝呢。看我对你多好啊,本来东国跟西国的这个疙瘩我还顺便给你解决了。”
    鹤姚眼皮都不动一下,“嗯。”
    喜洋接着说,“等你们有孩子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呢。”
    这话重复了好多次,鹤姚也能从一开始的不爽到了现在习惯的麻木,“嗯。”
    喜洋静了一阵,一巴掌抽下来。鹤姚抬起头看他,一边努力想小依克制自己一边想你小子又发毛病了?
    喜洋看着鹤姚眼里转瞬即逝的仇恨,忽然想,哎呀,当年我不是想,就算师傅只是恨我也好过不毛我啊,怎么现在梦想成真了我完全不觉得快乐呢。
    喜洋再次笑了。他说,“师傅,我一定会让你的婚礼很隆重很华丽很完美的,因为那也算是我们的婚礼啊。”
    鹤姚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角落里的镜子,里面身穿绿色喜服的西国君王脸色惨白。他慢慢地咬住了唇。
    阿格是一个倒霉的侍卫。
    要说他怎么倒霉,或许要从这个举国欢腾的东西国联婚日子的凌晨开始:天蒙蒙亮的时候不单止要起床巡逻,还被一疑似女鬼的影子吓了个半死;吃午饭的时候还没含一口肉,就被扯去代替忽然离开岗位的侍卫长去再次巡逻;下午的时候被姓江的小人绊了一下摔了在路上,好死不死刚好摔到了西王陛下要走的长毯上,才刚眯了下眼,脖子上就搁了几把白晃晃的刀子。
    这画面还算挺芭乐,到处一块块刺眼的色彩,天空飘着彩纸人群不断喧哗,年轻俊才的君王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睫毛,虽说阿格正难堪地缩在地上,脖子挨着刀子,但换了个文说不定这又是个什么命中注定的一跤。
    但阿格心里清楚明白这不可能。他绝望地想,倒霉到家了,我从小就被教育忠君爱国为西国之崛起而学武什么的,最后竟然因为一个摔跤被盖个无聊的罪名死掉。
    幸而,那西王说了句不计较的话,自己的小命就保了下来了。
    阿格摸着自己有点刮伤的脖子,看着西王慢慢离开的背影,心想:我娘怎么就不把我生帝王家呢,看看这人,一生下来就是富贵命,不是当皇帝也是当大人物住好的吃好的,说你活就活说你死你就不能不死。
    最后阿格下了一结论:娘的,人生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而阿格无比羡慕的那个人,正在某变态的热切注视下,一步一步地继续他那阿格无比羡慕的人生。
    二强子唉声叹气了半天,终于说,“噫,丫头,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就这样等着超无聊啊。”
    小然抱着膝盖坐着,双眼盯着那辉煌的宫殿,“随便。”
    二强子纳闷了,这丫头自从知道事实后变了个人似的,多干活少说话,偶尔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眼神特凶悍,估计还真是恨透了喜洋那人。这样子,会不会替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呢?
    二强子叹气,只是到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本来也不用对喜洋动手的,守望着慎防喜洋过分就好。鹤姚不是朝歌,他和朝月关于他被人耍到这地步这事也没多大反应,也没跟他说什么阻止悲剧发生,顶多也只是替他同情一下“这人真倒霉啊”。有句名言叫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牺牲他一人成存全世界,多划算。只是谁也没想到,变态是不可估量的。
    就是因为大家都自私,所以才构成了这个妖孽横生的缤纷世界。
    “丫头啊,你说我们还要等多久呢?”
    “……别问我。”
     
『正文』终曲 高潮
    喜洋本来是在屋顶上明媚而忧伤45度仰头望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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