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海浮生

19 章十六


章十六
    (一)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秦子洛闻言,眉头紧皱,显然十分不满:“我曾经是什么我不想理会,重要的是我现在是什么。夜已深了,几位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一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大跨步离开。
    “昀之,你也与司徒先生早早去吧……”见夏笙还想说什么,秦攸转身背对着他们躺了下去。
    “茯芫的……解药,给我解药!”夏笙冲上前去,双手抓住栏杆:“秦大哥,求你给我解……”
    “走了!还要在这鬼地方带到什么时候?!晦气!”司徒一把扯下夏笙,飞身上了屋顶。
    “可是,解药……”夏笙频频回头:“司徒,你放我下去……”
    “……”司徒闹得心慌,直接点了夏笙的睡穴,一路扛着随便进了家客栈。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下令彻查丞相府。官兵在后山找到几百个之前袭击夏笙那样的庞然大物,还有大量兵器和无数金银——想要篡权,自然是既要有财富,又要有精兵良将。
    只是林淮至死也不知道他多年前就跟随的秦攸在很久以前就改变了初衷。
    皇帝以意图篡夺皇位的罪名将当朝丞相处置,秦攸也在当日被发现中毒死在了狱中。
    这个精心布局的确是最好的折中办法。林淮的势力早就成了隐患,但要彻查他,必将牵动整个朝野,如今将罪名安为只针对他一家,既除了心头之患,又警醒了他的党羽好自为之。
    只是这样的结果不禁让那些有心人胆寒——这样心思缜密的布局,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件事皇帝又是参与了几分?还有,那样一个少年,究竟是谁。
    (二)
    夏笙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兴许是睡得太久了,他只觉浑身酸痛,就像是散了架一般。
    司徒站在窗前,似是在和谁说话。
    “……真的没有?”
    “很遗憾……”
    “……我知道了……这件事,还是先别让夏笙知道,知道吗?”司徒轻叹口气。
    “是。”
    ……
    他们还说了什么,夏笙也没心思去细听了,他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没有……没有解药……司徒中毒了,却没有解药……司徒会死,因为他而死……
    “嗯?怎么已经醒了呀?”司徒走回桌旁的时候发现夏笙已经醒来,笑着坐到床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醒了就起来吧,刚才老大来消息说,让我带你回‘阎’。”
    “司徒……”夏笙哽咽地红了眼眶,刚想开口责备他昨日硬将他带走,却又因他温柔的神情咽了回去:“嗯。”
    你若因我而死,我自不会独活,有生之年,我定好好待你。
    “你怎么?发烧啦?”司徒一见夏笙一副要哭的样子,顿时乱了方寸,又是摸额头,又是摸脉搏。
    可他忘了自己根本就不会看病。
    “我没事,”夏笙拉下他的手:“你不是说要去什么地方吗?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我先去下面等你。”司徒点点头,下楼。
    我先去下面等你——就算知道司徒的意思,可夏笙还是忍不住想歪了,眼泪突地就直往下掉,一连这几日受的委屈也一并哭了出来。
    司徒在下面靠着黑无常良久,才见从客栈冲出一个把自己的脸裹得只剩眼睛的人影直跑到马车边,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
    “笙笙?”司徒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们走吧。”车里传来夏笙闷闷的回答,仔细一听,竟还有些鼻音。
    “夏笙,你好歹先把帘子拉起来——”司徒上前拉帘子,发现里面的人正拼命拉着帘子不让他掀。
    “不要不要,你赶车就是了。”夏笙急急地说道。
    “……”司徒站在车前良久,见里面的人还是不肯妥协,心想这小家伙怎么倔起来也还真是死倔死倔的。没办法,只得先赶路——到了“阎”,他总不会赖在车上不下来吧?
    于是司徒拍拍黑无常,示意它加快速度,但又想到车里的人会不会被颠得受不住,又缓下了马速,继续不疾不徐地前进。
    “阎”的总部说隐蔽也不隐蔽,只是当初在设计时特意在一些地方设了巷子,巧妙地将整个总部划作了几个区域,且大门在一个很深的巷子的尽头拐过去,一般人只会以为那是条死巷。
    大门看上去就如大户人家的后门,也无任何门匾,一般不会引人注意。司徒将马车勉强赶到了门内,就将黑无常松下,而黑无常似是很久没回家,撒蹄子就往马厩方向奔去——马厩里还有它的白无常和马宝宝。
    “笙笙,到了。”司徒试探地唤了声,伸手欲拉开门帘。不料门帘里却在此时直接飞扑出一个白影,直接勾上他的脖子,撞了个满怀。
    乖乖,他家夏笙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就在司徒暗暗惊疑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身影桃红色的身影边叫着便往这边跑来:“司徒——”
    司徒将夏笙放下,夏笙低着头不看他。
    司徒皱眉,正想伸手抬起他的脸,转眼间那身影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张开双手,错开了司徒,直接往夏笙身上扑去:“呀呀,这就是夏笙呀,果然好可爱好可爱……”说着就往夏笙的脸上蹭去。
    一只大手横了进来,阻隔了梵芷的“侵犯”,也惊醒了愣在当场的夏笙。
    司徒硬是把梵芷从夏笙身上“剥”了下来,立马就发现夏笙的不对头:“笙笙,眼睛怎么肿了?”
    “我……那个……刚才在路上看窗外,眼睛吹进沙子,揉着揉着就成这样了。”这是夏笙想了一路的说辞。
    “两只眼睛都进了?”司徒一脸的不信。
    “嗯……嗯,两只眼睛都进了!”似是为了加强可信度,夏笙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真的!”
    假的!司徒和梵芷立刻在心里反驳,却见夏笙这么努力强调,又不忍拆穿。
    气氛一阵尴尬,突然间却又一团白色球状物体直扑夏笙怀里,夏笙抬手,下意识地接了个稳当:“……阿布?!”
    夏笙笑着将它凑到眼前:“阿布,许久不见了,你是不是瘦了?”
    是的是的!他们在我身上乱折腾,还不给我吃肉!阿布直往夏笙手上蹭。
    司徒只觉太阳穴有些泛疼——他竟忘了这茬!
    “走吧,先去饭厅,老大他们已经在了,你们这会儿来,正好一起吃饭!”梵芷兴奋地拉着夏笙的手就准备往饭厅冲去,却被司徒一手拍开:“去,去,一边凉快去!”
    “司、徒、浩!老娘这几天是为了谁这么辛苦啊?!啊?!你……”梵芷捋起袖子就大吼一声,司徒抱起夏笙就往饭厅飞身而去,不理会身后还在骂骂咧咧的梵芷。
    饭厅离大门并不远,司徒几个起落就到了,小心地将夏笙放到地上,抬头,就见圆桌前梵葎、韩牧和阎允已经坐下,阎允直嚷着肚子饿要开饭。
    等人到齐再开饭,是这些年他们养成的不成文的习惯。
    “那是阎允,我们老大,坐他边上的是韩牧,再过去是梵葎,刚刚那个是他妹妹梵芷。”司徒在夏笙耳边简单介绍了一下,夏笙客客气气地做了个揖,还没开口就被司徒拉去坐下。
    “司徒……”夏笙皱眉,但又想到司徒的病,又见在座的几个人都一脸不在乎,心里琢磨着大概是大家都知道司徒的事,都想让他过的自在。
    殊不知,这也是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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