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风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西大陆暴乱的真相，其中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他和身边的那一群人身上，因此他必须做更多，在妥善迎接使团之际，还要抹去所有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
  当然，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一直没有发现的监视网。按照斩风所说，监视者的实力不会在大圣师之下，甚至连圣子都无法相比，这一点一直让他忧心忡忡。
  他更担心这一次的调查其实是以这些监视者为轴心，如此一来，调查可以直接切入问题核心，之前运用的一些障眼法恐怕就会失效。
  最让博努克头疼的是，信上没有说明调查团的成员身分，这一点使他无从防备圣殿的安排。
  不同身分的使者需要不同级别的接待，以及不同的应对方法。信上既然没有说来者的身分，答案只有两个，一是圣都还没有想好由哪个阶层的人组成使团，不过这样的话，一般都会有第二封信，但至今还没有出现。
  第二个答案就是，圣殿隐瞒来访者的实力和身分，却公然派遣调查团，根本就是指着整个西大陆说「你们都是嫌犯」，博努克等人自然也成为调查的对象。
  博努克的实力和影响力都不低，但地位却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除非是大圣师一级的对手，否则换成谁来他都不会太在意。毕竟，圣都在他眼中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但是这次不同，神教的痕迹无法抹灭，他很担心会露出蛛丝马迹。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
  他把难题扔到了斩风手上，其实就是扔到了悠柠手上。自从这个少女以空间师的身分回归之后，名正言顺地成为斩风的弟子，隐隐站上了神教第二的位置。
  悠柠并没有因为成为空间师而有任何骄傲的情绪，她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并非源于自身的修炼，而是来自老师。没有老师，她就无法控制生命力，更不可能拥有奇妙的空间。
  「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现在做出任何动静都会引来怀疑，或许那个调查团此刻已经在西大陆上了，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已。」悠柠道。
  博努克当然想过这个可能，因此才显得忧心忡忡。
  「除非来的是圣光族，否则城里的人不会没有感觉，最近元魔人已经很少出现在圣光族的居住点了。」遥猎插嘴道。
  「比起元魔人，我更担心使者之中有那两位圣光族的大圣师。」
  斩风明白他的担心所在，同族的大圣师在圣光人眼中绝对是天神一样的人物，可对于神教而言却是天敌。一旦两者发生冲突，圣光族将会从内部分裂，神教也会浮现在空气中。
  「如果真是那样，只有一个方法了。」
  所有人都知道斩风所说的方法，对此，除了博努克，其他几个人倒是无所谓。
  这一瞬间，空气中突然回荡着凛凛杀气……
  ◇◇◇◇
  东海之滨的港口之城班塞，清晨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一艘硕大的远洋帆船突然出现在水平面上，被漂动的碎银簇拥着开向港口。
  清晨的码头只有几个无聊做早操的圣光族。对于这座不显眼的小型港口而言，出入港湾的大都是渔船，即便有载客帆船也是近海小型帆船，从来没有如此庞大的一艘大家伙出现，许多人都被惊住了。
  直到船停靠在码头上，他们才如梦初醒，忙碌地叫来了码头附近的工人。然而当船头出现的身影喊话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
  奥卡诺克。
  上午接到调查团到达班塞的报告后，博努克就不得不急急忙忙的赶往班塞，心情却相当郁闷。
  绝大部分的计划都是假设调查团完成调查以后突然出现而做，现在调查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东南海域，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暗中调查，又或许明面上只有一支正规的调查团，至于暗中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原有的计划中绝大部分都不能使用了，因为那些计划是基于调查团对暴乱已经有某一个层次的认知，并受到各处表面现实的误导，这样才能顺其自然地误导调查。
  可是如今调查团直奔东南区，明显是想先寻求较为客观的意见，然后再去堪察暴乱区。虽说东南区是博努克的天下，但撤入边缘地带的元魔人兵团不在少数，他们可不会任由圣光人安排。
  赤炽和遥猎身为侍从，自然也追随在博努克身侧，他们依然处于无比郁闷的状态。原本最弱的悠柠竟然率先成为空间师，虽然那个空间暂时只能发挥力量洗炼池和改造器的功能，但这足以让他们深受打击。
  「被你老婆爬到头上，滋味不好受吧！」遥猎笑嘻嘻地调侃着同伴。
  赤炽的确相当沮丧，悠柠走的竟然是神系力量之路，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不过他现在想想倒是自己的思绪被束缚了，如果神系力量不能获取，也就不会出现在世界上了。
  「早知道变成神教信徒能提升实力，我也信教好了。」遥猎的双手抱在脑后，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
  「废话，如果加入神教就能成为空间师，奥卡诺克早就成了空间师的殿堂了。可到现在为止，只有我老婆一个人成功，足以说明这是天分所致。」赤炽的语气中颇有些自豪。
  遥猎赞同的点点头，「也是。」
  「他们已经到了吧？」赤炽望着前方喃喃自语。在他们出发之前，斩风和悠柠已经率先前往目的地。心上人的成就既让他兴奋，同时也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遥猎安慰道：「嘿！放心吧！你老婆虽然没有攻击力，可是有防御力呀！断戈说了，她的空间比绝对防御还要绝对防御，普通高手根本就别想打到她。」
  ◇◇◇◇
  班塞。
  比起北部的港口，班塞实在算不上是一座城市，最多只是一个镇的规模。如果不是因为调查团的到来，原本破破烂烂的码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华丽结实。
  斩风现在已经习惯带着悠柠一起行动了，并不是因为悠柠成为他真正的弟子，而是因为悠柠拥有的那个空间。
  与获取生命之核的十名助手不同，悠柠继承了他在生命系力量上几乎所有的研究成果，他也相信这一系力量将会在悠柠手上发扬光大。做为一个战斗家，悠柠大概永远也比不上他，但做为一个理论家和哲学家，悠柠卓越的大脑迟早会超越他，让这一系力量发扬光大。
  悠柠并不只是把斩风当成老师，而是把他当成了神，因为她的信仰是对生命之神，而信仰却把老师的力量带给了她，这无疑说明深不可测的老师或许就是生命之神。
  这些日子以来经过斩风指点，她的空间已经固化，再也不像初时那样浮躁不安。
  在她这个空间内，斩风发现了非常奇特的力量脉络，不像他的脉络那样四四方方，而是呈蝴蝶状。
  这空间是由一种被命名为「信仰之核」的特种结构为中心，所有力量流过「信仰之核」时会被信仰的特别效用净化然后化为成千上万道「信仰生命脉流」，分别滑向原点四周，形成喷泉一样的散射口，信仰生命脉流往高处喷起后快速落下，落到最低时再次折往「信仰之核」。
  从侧面看，这个特种空间就像张开的蝴蝶之翼。
  悠柠还没有能力看到力量脉络，因此当听说自己力量脉络的形状后，她给这个空间命名为「蝶心」。
  蝶心并非是一个战斗型的空间，而是一个信仰空间，除了斩风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进入，亲密如赤炽也一样被拒之于外，反倒是那些信徒在祈祷之时可以被包容在内。
  如此一来，一般力量哪怕再强，也不可能进入这片超层次空间，自然就无法攻击到藏身在这个空间内的悠柠。至于高等力量，即便到了半蚀人或是蚀人那种层次，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击破，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绝对防御。
  此时，海面带着湿气不断吹来，远处已经是水天一色。
  尽管调查团突然出现，斩风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信仰学方面的研究成果巨大，那是九界都没有的新东西，而且肯定不会因为世界力量本源的改变而产生变化。
  如此长久的力量系统，没有理由不获得成功。更何况，信仰系统并不会给人带来实质性的力量提升，甚至不能把人变成强者，却能使强者变得更强。恐怕用不了多久，神教徒就会是所有修炼者最喜欢的伙伴。
  「兵团长，我们直接去码头吗？」一名圣光族勇士走到斩风面前，恭敬地行礼。
  斩风现在的职务，是新组建的卫戍兵团兵团长。毕竟有正式职位比手机无势更容易接近调查团成员，因此博努克任命他为兵团长，这已经是博努克权力范围内可以任命的最高职位了。
  如今，斩风的辖下拥有三万圣光士兵，当然他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军权都在副军团长身上。不过，那家伙本身就是一名虔诚的神教徒，所以兵团更像是神教卫戍军。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半蚀人的监视系统肯定是高层才知道的秘密，甚至超越了大圣师一级。因此要想调查这个潜在而强大的监视网，就必须走高层路线。很明显，博努克已经不适合进行这个任务，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他的影响都明显不够。
  有暴乱这层烟幕，博努克完全可以将神教组织化，之前的神教实在有些松散。斩风知道单凭信仰无法让一个组织运作起来，就像圣殿，单凭圣天力量最多只会出现几个超级强者而已。
  看了看身后的卫戍兵团士兵，斩风知道用不了多久，这支兵团将会成为神教卫教兵团，而且都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