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筝

第二十七章·风筑的城堡
    他是她空中的停泊
    还记得那个怀抱里的安详
    微风拂面时留下的承诺
    他许她一世的飞翔
    却无意用城堡将她禁锢
    只想将她的手牢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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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完了课，整理好兼职的企划案、翻译稿，林亚风感到了难得的清闲。
    脑袋刚空下来，却又被那个人填满。
    微微地甩甩头，他无奈地扶上额头，感叹着自己的脑海里除了工作竟然只剩下了陌筝——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好男人了？
    更记起上周路禹凡那通气愤的电话：“我说林亚风，追到了小女生就连哥们都不要了？自从你任教师大和陌同学朝夕相处，都没人陪我泡吧了！”
    “找你的夏同学去。”
    “夏……？啊！夏清丽？哎……算了算了，要是江岚在就好了……”
    “你这小子，还‘江岚’‘江岚’的，连自己怎么被甩了都不知道。”
    ……
    此刻回想起来，嘴角却不知为何露出了一抹笑意。
    起身，抄起车钥匙便出了办公室——没办法，谁叫他林亚风就是喜欢脑子里被陌筝一人塞满。
    向天空望去，和煦的阳光已不似刚开学那般耀眼。
    只是，依旧万里无云。
    当第一阵凉风拂过的时候，秋天，就要开始了吧。
    ————
    师大池塘边的木椅上——
    “啪嗒。”木椅下的石子被陌筝踢得滚落到一旁，灼灼地折射着太阳的光辉。
    她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呆坐着很久了。
    焦躁。
    好不容易获准了一下午的自由活动，可是一出办公室她就后悔了——这世上竟没有一件比盯着林亚风更有意义的事了！
    夏清丽不知怎么突然变得忙起来了，就连夏如都不见踪影了很久，打给所有同学不是忙着Ｋ书就是忙着约会。光是放眼望去，坐在木椅上的就有好几对是自己认识的。果然恋爱是大学的主修课……
    看着校园池塘边，绿荫里成双结对的情侣，陌筝暗自感慨：自己有了林亚风怎么还会没有约会！转念一想，又兀自摇头：自己可不想被同学看到和林亚风卿卿我我的样子！
    “唉——”陌筝长长叹了口气。
    殊不知气还没叹完，就有一个人影竖在自己眼前。从脚上的匡威一路向上扫视，直到抬头望见那张面孔——周阳？
    陌筝忽闪着眼睛望了望他，找自己的？似乎和他不熟……可是四周望去也没有别人，何况这位同学还直愣愣地面对着自己。
    陌筝决定等他先开口问话。可对面这位倒很是熬得住，就这么寂静了十几秒——
    “陌筝，这个……请收下。”
    低头望去，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喂，你……”抬头询问的时候，人却已经离开了。
    周阳的意思，陌筝已经猜到了一半。只是技巧这么拙劣方法这么老套的……倒还是第一次在大学里见到。周阳这个人不坏，阳光型的男生，五官端正，品学兼优似乎也够得上边，也有喜欢他的女生……只是再怎么样，偶像也好校草也罢，都比不过陌筝心里的那个男人。
    经验告诉陌筝：不坚定回绝就后悔一世。
    眺望日光下那个还没走远的身影，她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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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
    车喇叭声把云层里的最后一丝阳光烤得焦灼。
    下午的路上，不知为何会这么堵。
    四周围都堵得水泄不通，连想下车一走了之都难行动。隔不了几秒就有人不耐烦地按喇叭，而林亚风却还如往日托着下巴，开了车窗通风——毕竟，堵的时候，按多少次喇叭都没有用。
    自出了办公室，林亚风驶着Ａ５把所有陌筝去过的地方过了一遍，却没找着她的影子。
    抬手瞄一眼表，在这一动不动地停了半小时了。已经６点了呢……原来如此，都赶着下班吧？
    那个孩子，不知道吃饭了没有。记得刚与她邂逅，她就时常说自己“不饿”。
    记得那天晚上给她带饭。
    记得自己第一次不耐烦地按了喇叭。
    ……
    叹了口气，嘴角依旧上扬，可这次上扬到一半的嘴角却渐渐平复。
    最近不知为什么，有些心烦……是……杞人忧天罢？
    甩甩头下了车，任由空车停在路中央，径直走向路旁的超市。
    “两份便当，４２元——要加热吗？”
    “唔……”踌躇片刻，“麻烦加热。”
    拿了东西付了钱，林亚风不禁苦笑：恐怕等吃的时候也凉了。车门上车，路果然还堵着，一辆辆车头尾相接停滞不前。把两份便当一起放在属于那个人的副驾驶座位——想和她一起吃。
    “嘀嘀嘀——”
    耳畔又传来令人烦躁的喇叭声。皱了眉头，却瞥见反光镜里后方的车主不耐烦地探出窗外。
    倏地抬头，竟发现路已经通了。
    ————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手里的便当还是温热。
    掏出钥匙，叮当作响。还没□□钥匙孔一半，门却已经开了。
    “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我——？”
    低头望见那个惦念了一路的女生，那个孩子刚开始连话都不好意思讲一句，如今终究还是暴露了本性。
    “吃你，你给吗？吃饭，你做了？”
    “知道我不会做饭，开玩笑嘛……”小声嘀咕着，却转眼一笑，“不过，我买了便当哦。刚刚加热不久你就回来了，应该不烫了。”她知道，林亚风不喜欢太热的东西。
    林亚风笑着听她说着进了房，往桌上一望——这是缘分还是倒霉？买了便当也就罢了，还买了一模一样的。
    “怎么，吃过了？”见他不说话，陌筝眨眨眼问。
    “没有。”林亚风莞尔，看来自己的便当注定是得独自冷却了。
    “那个……嗯……算了。”
    “嗯？”
    “没什么……”
    “嗯？”他低头盯她的眼睛，那忽闪的样子在她有事瞒自己的时候如出一辙。
    她语塞，他反倒笑着打断：“没事就算了。”毕竟，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陌筝答应着往餐桌边坐下。
    要不要……告诉他呢。
    还记得自己在学校池塘边，去追周阳想把东西还给他——
    “对不起，这个……还给你。”
    “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啊，我——”
    “收下吧，它很配你。”
    配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有男朋友了。”脑海中闪现那个人的面庞，心里一紧。
    “拿着吧。拒绝我也不用编这种理由。”
    这不是理由啊喂……
    周阳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小盒子硬塞进陌筝的口袋：“先留着，总有一天你会想要的。”心里却暗自偷笑她不知所措的表情，陌筝有没有男朋友，自己早向女生宿舍打探好了。
    于是陌筝就揣着那只精致的盒子回了家，到现在还没拆开，到现在还在不知所措。
    要不要告诉林亚风？算了，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般女生也不是这种事都告诉男人吧？否则校花的男友还不得愁死。
    这么想着，陌筝松了口气起了身——周阳什么的，无视就好。
    “陌筝？不吃饭了？”
    “啊？啊……我不饿。”
    林亚风舒展了许久的眉宇又微蹙起来，“我不饿”这三个字，听得太多了。同样起身，按着她重新坐下：“要我硬往你嘴里填？”
    陌筝投去她经典的无辜眼神，很明显，她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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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笔记本，林亚风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天花板的吊灯很亮，恍恍惚惚倒映着吊灯坠饰的影子，可这份寂静与抑郁还是彰显了夜晚的本质。
    陌筝还是睡在自己屋里，应该已经熟睡了吧。
    林亚风执起桌上的拿铁，轻泯入口，稍作停留。有那日Costa Coffe里的味道。
    不知何时起，养成了每晚喝咖啡的习惯，即使没有工作不需要熬夜，似乎没了拿铁反倒睡不好似的。
    上瘾了，便再也戒不掉了。
    起身走向隔壁。
    先转把手，再推门——几乎没发出声响——早已习惯了的动作。
    她还是那样地睡着，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枕头和半面被子都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即使被憋得轻微地喘着气。林亚风总是弄不清她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也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床边，看她。像热摩卡百喝不腻一般，这张睡脸对他而言，是百看不腻的。戒不掉了。女人的睡脸并不美丽，却很自然。
    俯身替她把遮着脸的被子压下去掖好，凌乱着的青丝也被捋至一旁，顺势在眉角留下一记迟到的晚安吻。他甚至不敢在她醒着的时候吻她，因为至今她都会脸红很久。
    林亚风望着陌筝的睡姿，心疼地皱了眉。为什么要这样睡呢，没有安全感吗？
    凑近了看她紧闭的眼眸，几欲感受到睫毛的掠动。
    陌筝的眼角疏忽地颤动。她感觉到暖暖的味道。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熟悉的烟草的味道，熟悉的衬衫衣领的味道，掺杂着热拿铁的味道。混合成了那个男人的气息。
    也许并不是没有安全感。只是……没有可以依偎的对象，没有可以怀抱着睡去的东西。
    都怪自己的那份不坦诚。
    感觉他很近，却叫不出声。想要拥抱，却使劲地只顾维护那可笑的尊严。
    此时的林亚风却已直起了身。他觉得陌筝睡得不安稳，却又不想把她叫醒。
    梦到什么了吗？
    看她轻抿的唇，林亚风微微弯起唇角。
    林亚风最近总是担心，担心自己有一天不在陌筝身边，担心如果真有那一天陌筝是否应付不来，担心自己的宠溺会不会让她自己站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也开始害怕。
    不禁让人想起电影里的最后一句话，男主角站在崖前，听见远方的欢笑声，突然觉得伤感：“并不是因为她不在我身边了，而是这笑声中，没有她。”
    微微叹气，转身想要离开，却觉得足尖碰到了什么，薄薄的。
    他低头探寻，看到的是陌筝的针织外套。苦笑着把衣服拾起来。这个小东西，衣服都还乱扔。
    林亚风伸手习惯性地掸了掸灰尘，虽然落在这个房间地上不可能沾上灰尘。
    “啪嗒。”
    声音虽轻，却仍是掷地有声。
    他弯腰拾起，应该是陌筝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似乎是礼盒。
    林亚风虽然爱管陌筝，却也坚持不翻看她的东西，只是这盒子一摔倒地上就碰开了盒盖。
    他又弯腰把盒盖和盒内的东西拾起。
    ……耳钻？
    林亚风下意识地回头望陌筝，他记得陌筝没有耳洞。
    再看右手的盒子，还平躺着一张小卡片。字迹倒也清晰，却是横竖分明没什么体。
    林亚风瞄了一眼，刚想将礼物归位，左手却不由得顿了一顿——
    “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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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筝。”
    “到……”
    “刘阳。”
    ……
    “刘阳？”
    ……
    林亚风没有抬头，在点名册上记了一笔。
    “哎，不帮他喊到啊？”座位上，一个男生捅捅另一个人的胳膊。
    “又没人托我帮忙——谁知道英语课会要帮忙喊到？林亚风不是不点名的吗……”
    的确，林亚风点名的时候除了第一堂课大概就是今天了。他向来觉得上不上课学不学是学生自己的事，他没必要因为别人的损失帮他们扣这个学分。今天却破天荒地破了例。
    连陌筝都感到奇怪。
    探着头张望讲台上的男人，他却头也不抬，新配的无框眼镜反了光，看不到他的眼睛。
    “OK.Let"s begin.”
    放下笔，打开课件。一如既往。
    名册上没有“周阳”这个名字。
    一堂课就这么过去了。
    “夏如，去吃饭吗？”
    “嗯……我想回家吃，晚上我才有课。”
    “好吧……Byebye。”
    陌筝无奈地撇撇嘴，夏如这女人，最近似乎特别恋家。其实自己也并不是恋眷食堂的伙食，只是她知道，林亚风是一定留在学校的。
    “陌同学，似乎没好好听课？”
    猛然间听到这个声音，陌筝差点从教室台阶上跌下来——“林……老师？”
    抬头一望，只见眼前的男人摘了眼镜正凑过来。
    “没事，没听的东西就慢慢补好了。”林亚风弯起眉眼，陌筝却打了个寒颤，“一起吃饭吧。”
    “啊？”
    “走吧。”
    说罢，拉起陌筝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喂……你……”陌筝慌张地左顾右盼着，那些学生——还没走的，走到半路的，都转头张望陌筝一眼，还有那些或急或徐走动着的讲师、教授，有的还不忘打个招呼。
    “哟，林老师，好啊。”一位相较略显年长的男老师路过，笑着和林亚风点头寒暄，余光却忍不住瞄向一旁的的陌筝。
    “你好。”林亚风回以微笑，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左手执文案，右手执着陌筝手的姿势有何不妥。
    陌筝加快步伐地跟着，心里琢磨着这个男人今天出了什么毛病，就这么像牵着宠物一样被牵在身后，终是濒临爆发：“林亚风！走慢点——”
    殊不知这一句“林亚风”又引来了多少回头率！
    “嗨，陌筝！”同宿舍的女生此时的招呼打得格外热情。陌筝看着她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的样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回应的心思都没有了。总感觉……今天的同学都有点热情。
    一路上遇到的人形形□□，林亚风同办公室的讲师，学校小有名气的教授，经常和陌筝在一起听课的同学，同宿舍的女生……还有一个穿着线衫抱着篮球的男生。
    陌筝和林亚风就这么走过，男生撇头望望，在陌筝身上定了神。
    林亚风的视线有些偏移，偏向之处是那个男生的身影。视线收回，擦身而过。
    “周阳！愣在那干嘛？快过来！”
    陌筝隐约听到后方有人在喊一个名字，皱了皱鼻子。
    “马上来。”男生抱着手里的篮球，小跑着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