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三十——
    果然如周瑜信中所言，刚过秋分，袁术便派纪灵领步骑三万来攻小沛。
    “呀～～大将纪灵来也～～”敌军阵前一人大吼一声，手持三尖两刃刀，骑着褐马杀来。
    城下关羽长须一捋，提刀驾马上前。
    刘备携众文武站在城墙上，亲自击鼓助威。
    城下两人你来我往，互有攻势，对招数十回合不分胜负。
    “我常山赵子龙来会会你～”说罢，赵云驾马出城，手中的暴雨梨花枪划出一道凌厉的冷光，直刺纪灵的左胸。眼看就要刺到，纪灵横端大刀，用刀叉挡住赵云刺来的枪尖，而后缠住连绕几圈，猛地一甩，赵云的枪尖一头扎进土里，他拖刀正要挑斩，赵云就势侧俯下身，一□□入马腹，马儿长鸣一声，侧头倒地不起。赵云策马上前连刺，纪灵倒地翻滚，卷起阵阵黄土，忽而纪灵翻身一刀将赵云的马腿割断，白马嘶啸跪地，赵云被甩下地去。纪灵赶紧爬起身扬刀劈下去，赵云挡住来刀，使力将刀刃推回去，两人拧牙较劲。赵云渐渐压倒纪灵，锋利的刀刃闪着银光慢慢逼近纪灵的面额，纪灵侧身一转，躲过压来的刀刃，正欲回身斩一刀，不想却反被赵云一枪划过左肩。
    “纪将军，上马！”敌阵中一声喊，一匹黝黑的骏马逆风奔来。纪灵快步上前，翻身上马，横刀便向地上的赵云挥去。
    我擦，你个纪灵竟然耍赖皮。我赶紧急奔下城楼，抢过城中一骑兵的战马，重重一拍马背，冲着城门口高喊一声子龙。
    赵云翻转几圈，双手握枪扛住挥来的大刀，回头看我一眼，反转枪身，跃上马背。他双腿夹紧战马，腾身展臂，梨花枪直刺纪灵而去。纪灵拉住缰绳，扭转马头，险险躲过来枪，驾马欲逃。赵云策马在其左后侧追赶，他急驾几声，左腿跨过马背，双脚蹬地，纵身刺向纪灵，纪灵一个不备，被他扎中左腿，高喊撤军，疾驰而逃。赵云回身翻上马，驾马入城。
    赵云果然勇武过人啊，我咽咽口水，在心里赞叹。
    “哈哈哈～子龙果真一身是胆啊！”刘备笑着迎上前，亲自替赵云牵马。
    赵云立刻翻身下马，将马绳交给一旁的士兵，转而看向我。
    感受到他的目光，我冲他微微一笑，他却愣了会，将脸别开。
    “今日之战，乔书佐要仔细记录，日后另行奖赏。”
    “诺。”我拱手道，“主公，纪灵为子、赵将军所败必不敢单骑叫阵，若大举攻城，小沛城防薄弱，恐不能久守。”
    “嗯，乔书佐以为当如何啊？”
    “当向吕布求援。”
    “哼，让我张飞向吕布那厮求助，吾绝不答应！若再战，吾必出城斩了纪灵！”张飞闻言，提着蛇矛大喊道。
    “张将军骁勇，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然你斩了纪灵又如何，袁术自会派他人再攻小沛，现乃袁术大军兵临城下，并非他纪灵一人。”我边说着，边跟上刘备。
    “如此，派何人向吕布求援？”刘备停下脚步，回首环顾道。
    我低头看地，心里想，你派谁都行就是别派我。
    “乔书佐？”刘备深沉的声音飘来。
    我抿嘴，弯腰拱手。
    “不知乔书佐以为可派谁前往啊？”似是疑问，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
    我默然。
    “主公，末将愿与乔书佐同往。”
    我扶额，暗暗叹气，“主公，在下官职低微、人轻言微，恐不能当此重任，请主公另择他人。”
    “命乔书佐为使节，子龙随护左右，明日启程往徐州，不得有误。”
    “诺！”“。。。。。诺。”
    徐州。
    “乔使节，请！”
    “。。。请！”看着上座浓眉鹰眼的吕布正瞪着我，我深吸一口气，一口饮下酒。
    “貂蝉，歌舞助兴～”吕布侧坐着，左手搭在立起的膝盖上，语气略带慵懒。
    “诺。”只是听着就让人发酥的声音从绮罗纱帘后飘来，貂蝉仿若绝世出尘的牡丹仙子款款走来，粉紫留仙裙轻轻摇曳，精巧的望仙九鬟髻上别着双凤金胜华，那娇容妩媚妖娆，丝毫没有被华丽的衣着所盖过，只是盈盈一笑，就连我这个女人都看得心跳加速。
    轻拂衣袖，貂蝉面带羞涩微微低头，又欲拒还休冲我莞尔一笑，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一地。
    “乔使节？！”吕布粗犷的声音把我的神给唤了回来。
    我赶紧挪开看向貂蝉的视线，吕布妻不可欺也。
    “不知温侯是否知晓晋献公假道于虞以伐虢，然其二国却皆为晋所灭之典故？”我看向吕布，朗声道，“现下温侯便是虞，若虢灭虞何以安？在下言尽于此，望温侯甚虑。”
    “乔使节且回馆邑歇息，明日再予以答复。”
    “善。”
    我单手撑着头坐在馆邑的庭园中，看着池中的睡莲发呆。原来貂蝉长那样啊，果然是倾国倾城、妩媚动人，与一年前刚来的时候在皖县附近遇到的那个绝世美女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一个是丰韵婀娜的御姐舞姬，一个是秀丽娇俏的琉璃美人。
    “知言怎还未歇息？”
    我抬头，见赵云仍是一身戎装站在池塘对面，“嗯，睡不着。”。
    他走了过来，站在我身侧，关切道：“可是在担心吕布明日会如何答复？”
    我摇头，轻道：“我在想貂蝉真乃国色。”
    身边人没了声响，我转头，见他正盯着我看，黑眸隐隐有笑意。
    我猛然想到我现在是男的，说出这话不免有些好色之嫌，我忙干咳几声，打哈哈道：“好美之心人皆有之，让子龙见笑了。”
    他的笑意更浓，在我身侧坐下，低头沉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注）
    我愣住，看不出赵云还是个风雅之人，原以为他只会看些《孙子兵法》、《六韬》、《三略》这样的兵书，不想竟也读《诗经》。
    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射来，我偏头看向赵云，他却立刻将目光移开，“天色已晚，知言早些歇息。”说完，起身朝他房间走去。
    次日，我一早便与赵云去前殿。
    “乔使节，请留步。”一个玄衣佩玉、举止文雅的人拦住我进前殿的路。
    “不知尊驾？”我打量那人一番，拱手道。
    “哦，在下温侯帐下谋士陈公台。”说着，向我拱手回礼。
    陈宫？他拦我干嘛？“原来是陈先生，不知先生有何要事，是否待我见过温侯后再议？”
    “正是温侯命我在此等候使节，我主公现下不便相见。”
    “如此。”我点头，又瞥了眼前殿，里面似乎并没有人，“不知温侯何时可相见？”
    陈宫摇头，叹道：“未可知。”
    什么，不是吧，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正郁闷着，陈宫的声音又响起，“乔使节可回小沛复命，不日我主公定会领兵来援。”
    我抬头看着陈宫，轻笑道：“陈先生此言差矣，现下并非温侯领兵来援，而是温侯与吾主共抗袁术。徐州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然正因如此乃兵家必争之地，先生自是深知，在下偶闻北面泰山寇甚为猖獗，这徐州看来亦不太平，如若失去小沛以为前盾，届时徐州两面受敌，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陈宫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乔使节，我即刻面见主公，请使节在馆邑稍候，在下定力劝主公提兵抗袁。”
    我浅浅一笑，“如此，在下便先回馆邑静候先生佳音。”
    小沛。
    “呵呵呵～此次袁术退军，乔书佐功不可没，主公必有重赏。”孙乾边往府衙走，边喜道。
    我沉默，袁术是走了，可不久吕布又要来了。
    “乔书佐～”刘备站在府门口，笑脸盈盈看着我。
    我快步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怎可劳主公亲迎。”
    “呵呵，无妨、无妨。”刘备轻拍我的背，然后往府衙内走去。
    我抿嘴，跟着刘备入内。
    “吕布竟可于一百五十步外射中戟上枝尖，此人果真能骑善射、武力过人，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矣。”刚进前殿，刘备便对着众人感叹道。
    殿中人纷纷议论，无不叹其勇武，面露忧色，只有关羽、张飞和赵云面色凝重，似有不甘。
    我不禁低头浅笑，这刘备还挺会用激将法的。
    “乔书佐～”
    “诺。”
    “你出使徐州有功，要何赏赐？”
    “在下不敢居功，更不要何赏赐。请主公将糜先生所赠之财帛用以暗下招募军士，天下平定便是对在下的重赏。”
    “哦？呵呵呵呵，乔书佐真乃高洁之士，难怪子龙会如此倾心相交。”刘备朗声大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啊、啊哈哈哈，主公谬赞了。”瞥见赵云在一旁面色尴尬、略带微红，我顿时后脑挂汗。
    刘备的确是个明主，此人求才若渴、礼贤下士，经常跑来与将士挑灯夜话、抵足而眠。他每次入夜跑来找我谈天论地后也想要在我屋里留宿，我只得胡乱掰些理由搪塞，而恰巧每次赵云都会出现在关键时候将刘备请走。
    正值秋收之时，刘备时常下田与农夫一起割麦子，又或是命军士将行猎得来的野味分与城中百姓共食，小沛和附近村落的百姓们无不对刘备感恩戴德，纷纷前来投军。不过数月，小沛便集结了万余众，但刘备暗中招兵买马之事也为吕布所知。
    沟浅城低的小沛再次被围，然而此次兵临城下的不是袁术麾下的纪灵之流，而是坐下金蹄赤兔、手持方天画戟的温侯吕布，身边还带有一人，先前在徐州见过，乃是往后威震逍遥津的张辽张文远。
    “刘备，限汝两日内开城投降，否则定要尔等死无全尸！”城下的吕布横眉瞪目恶声道，骑下的赤兔马踏蹄低鸣，暗红的铠甲犹如染血的战袍令人望而生畏，凤翎拾冠随风乱舞正如此人散发出的杀意。
    城郭上一片寂静，文武或是忧惧、或是凝重、或是愤慨，刘备看着城下的吕布不做反应，突然正义朗声道：“吾必死战不降。”
    我侧目，不禁心生敬意，这刘备还是挺有英雄气概的。
    “大哥，我等今晚趁夜色突围出城，吾断后挡那吕布。”一旁的关羽将青龙偃月刀狠狠一立，看着城下的吕布厉道。
    “大哥、二哥，吾来断后！吾早就想会会吕布那厮，今日定要他死于吾蛇矛之下！”张飞大跨一步上前愤道。
    “还是我来断后，关、张二位将军护主公等突围吧。”赵云也不落人后，急急说道。
    一边的孙乾提议道：“吕布武艺无双，张辽亦不可小觑。主公，速回府衙商议今夜突围之事吧。”
    黄晕已至，略带寒意的秋风卷起枯叶回旋，我看着光秃的树杈，心中有种莫名的不详之感。
    “知言～”赵云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似乎比以往低沉。
    我转头，压下心头的忐忑，冲他浅浅一笑，“子龙何以到此，军中之事已妥当？”
    他面色凝重，侧身看着院中的枯树，幽幽道：“今夜知言定要紧随主公，切记。”
    我一怔，垂目道：“子龙放心，主公定会逃过此劫。倒是子龙需慎，张辽之勇亦非比常人。”
    眼前出现赵云的淡青直裾，身体忽然被人轻轻圈住，带我入怀，动作极其温柔，我呆住，忘却了呼吸，头上细细传来低吟，“知言，许都见。”
    身上的温度渐逝，只留下一地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