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三十一——
    刚过丑时，我跟着刘备、关羽、张飞，还有一些文臣及军士在西门集结，准备突围出城往许都投奔曹操。刘备勒马站在城门口不时往城东看，我知他定是在心忧赵云，驾马上前道：“主公放宽心，子龙将军勇冠三军，必可平安无事。”
    他颔首，双股剑出鞘，宛若银龙，“杀——！！”
    “噢～～～～”城门打开，众军蜂拥而出，喊杀声骤起，墨黑的夜空被火光点亮。
    关羽率百骑冲在最前面，他青龙偃月刀一挥，立斩数人于马下，高扬的马蹄踏下，地上的敌兵口吐鲜血，一命呜呼。身旁的刘备手舞双股剑，正与好几个敌兵搏杀，镶着浴火凤凰的雌剑在火光中旋舞，饰有祥瑞黄龙的雄剑在鲜血中翻腾，剑光一阵乱舞。孙乾、简雍等文臣也是手握直剑，浴血杀敌，就连刚刚招募的新兵也都个个奋勇上前。我双手紧紧握住缰绳，驾马疾驰，想让耳边呼啸的风声盖住四周的喊杀哀嚎之声。
    “哪里走～～～！！”一声大吼带着狂风袭来，吕布手持方天画戟，骑着赤兔马高高跃过数人头顶飞来。
    “大哥快走！”张飞勒转马身，厉喝道，“吕布小儿纳命来～～！！”说罢驾马奔向吕布，双手握住丈八蛇矛猛地一刺，吕布单手舞动画戟一下反别住矛尖，生生压住。“呀～～～”张飞低喊一声，竖眉瞪眼，又将蛇矛慢慢扳了回来，吕布忽而将画戟一转，一道银光闪过，宛若划破长空的闪电，张飞的左臂便被锋利的戟刃割开长长的口子，紧接着画戟直劈而下，张飞持矛险险夹住戟头。
    “三弟，吾来助你！”随着一声大喝，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扫起一股冷风斩向吕布的右肩。吕布横刺一戟挡住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旋转反手用援下劈刺张飞，只是一眨眼又用胡横砍关羽，其敏捷快速如同猎鹰扑食。张飞旋矛侧身直刺而去，关羽大力挥刀竖砍而下，皆被吕布双手持戟阻下，进而用内翻刺两人腰腹，关、张二人立刻回刀、矛止住戟头，正欲扭转反手一击。
    “报～～～禀主公，赵云率近万骑向徐州而去，张辽将军正与之对峙，恐不敌，请主公速速回援！”
    “什么？！”吕布闻言，勃然大怒，赤兔马前蹄高扬、长啸一声，只见四条银光如流星陨落，消失在黑暗中。
    吕布虽然走了，但是他手下的士兵并没有全部撤走，我们一路冲杀至梁郡附近的颖水畔，众人皆是筋疲力尽，可敌军却仍是死咬着不放。
    “渡过颖水不远便是许都，众军速随我过桥。”刘备喘着气，鼓励道。
    “大哥，你先行，吾断后。”关羽扬刀立马，站在河畔边。
    “二弟小心。”刘备深深看了眼关羽，拍着他的手说道。
    刘备、张飞，和数位文臣纷纷过桥，留下士兵和关羽延缓敌军的追击。
    我跟在孙乾身后正要上桥，身后的驾马声渐近，狂风卷着枯叶，带着几十支离弦的箭袭来。
    突然觉得身体被什么刺穿，我低头，一支滴血的箭尖穿透我的右腹，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直裾，全身的力气被抽离，我踉跄几步，跌入急流的颖水中。看着血色的水流淌在我的眼前，慢慢被漩涡吞噬，感觉身体开始变得沉重，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水下拽，我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力气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伤口的血不停涌出，意识逐渐模糊。我就要死了吗，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回到现代，离开这龙战于野的乱世。我放弃挣扎，仍由湍急的河水将我带离，将我泯没，直至最后一丝感觉消逝。
    全身无力，身体冰凉，这是我有意识后的第一感觉。我缓缓睁开眼，突来的明亮刺痛我的眼睛，眼泪立时在眼眶里转。我眯着眼，慢慢适应光线，开始打量四周，心中是多么希望见到小墨，见到吊灯，见到任何一件现代的东西，可是现实却无情地夺走了我的期望，眼中是间简陋却很整洁茅屋，墙上挂着鱼竿、斗笠和几条干鱼，几案上整齐地摆放着茶具、围棋盘、和几卷竹简，屋里隐隐透着一股药味。
    我使劲力气想要坐起身来，腹部传来一阵刺痛，生生将我压了回去，手带翻了放在一旁的碗，嘡啷一声响，黑褐色的液体沁入地里。
    “啊，你醒了！”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语气满溢欣喜，“大人、大人，那姑娘醒了！”
    姑娘，我俯下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襦裙。
    “姑娘，你可算是醒来了，你可还记得我？”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偏头，一个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那双漾着水波的眸子很是熟悉，记忆渐渐被唤醒，“嗯，记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眼前的人正是在皖县遇到的那个绝世美女。
    “姑娘，你怎会落入颖水中，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可是遇上了贼匪？”她关切的问道，忽而娇唤道，“啊呀，药打翻了。”说着拾起碗，疾步走出屋子。
    “大人，药打翻了，如何是好？”温婉的声音带着焦急。
    “趁城门尚未关闭，你即刻往寿春再买几服药回来。”答她话的是一个低沉苍老的老者之声。
    “诺。”
    “姑娘～”一个身着玄色深衣的白须老者站在门口，精神矍铄，眉目慈祥和蔼，“你已晕迷了近半月，终是醒了。”说着，他走过来替我号脉，不住地捋须点头。
    “多谢老先生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我轻轻地开口道。
    “姑娘言重了。老夫不过是在颖水垂钓之时，无意间发现姑娘晕倒在河畔，此乃神明的旨意让老夫救姑娘一命。”
    我轻勾嘴角，缓缓道：“如若不是老先生医术了得，又怎能救得了我？”
    “呵呵～如此老夫愧领此情了。老夫见你时，你一身男儿装束，可是行路时遇上贼匪？可还有家人？”
    我沉默，脑海中飞箭射来的画面清晰可见，兵刃相搏之声犹然在耳。
    “姑娘既不愿提起，老夫也不便多问。姑娘的伤势也无大碍，再静养数十日便可痊愈。”
    “并非路遇贼匪，乃是被官军射伤坠入颖水，而家人，早已离世。”我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并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如此。”他捋着长须，微微颔首，“尚不知姑娘名讳？”
    “小女子姓乔，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噢？老夫亦姓乔。”
    “不知乔老先生为何居于这颖水畔？老先生医术超然，可是位大夫？”
    “然，老夫确是大夫，乃是闲云野鹤、游走四方的江湖郎中。”乔老先生自我调侃道。
    我不禁轻笑，“老先生实是重民生疾苦之人，不然又岂会在此乱世奔走四方救死扶伤？”
    “呵呵呵呵～”笑声洪亮如钟。
    “大人何事如此好笑？”那个绝世美女抱着药包站在门口，面带微红，“算是没有白跑，药还是给买回来了，我这就煎药去。”
    “有劳姑娘了。”我躺在榻上，轻轻颔首道。
    “莹儿，我叫莹儿。”绝世美女莞尔一笑，拎着一包药蹲在屋门口的灶炉旁。
    莹儿，绝世美女就是绝世美女，名字都这么美。那我要叫什么，总不能叫晓儿吧，跟某个病的名字挂钩实在是很不爽啊，还是叫知言吧，已经听习惯了。
    “知言，往后叫我知言便可。”
    “不知知言年龄几何啊？”
    “刚及桃李。”
    “如此，知言要唤声姐姐了。”莹儿扇着扇子，语含期待问道，“大人，待知言伤口痊愈可是搬至寿春？”
    “然。”
    莹儿闻言，嘴角微微翘起，脸颊浮出点点嫣红。我莫名，不过是要搬进寿春，莹儿为何面露喜悦和羞涩？
    我犹豫了会，还是开口，“乔老先生、莹姐姐，多谢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待我伤势好尽，我欲往许都，便不与你们至寿春了。”
    莹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着我：“许都？知言去许都做甚？”
    “先前曾与人有约，现已过去多日，若不去恐怕。。。”赵云临别时的幽幽低语在耳畔环绕，想来他现在定很担心我的安危。
    “如此，知言往许都便是，然此去许都需些时日，走水路虽可快些，但隆冬风寒，知言伤口初愈，恐会落下病根。不如先往寿春，使驿卒送封书信往许都，而后再做打算。”乔老先生看着我，忧虑道。
    “老先生考虑周全，知言惟有从命了。”
    寿春。
    “知言，当心，慢慢下来。”莹儿在马车旁扶着我的手，柔声道。
    我俯身低头缓缓下车，看着莹儿浅浅一笑，“多谢莹姐姐照料，我的伤口已差不多愈合。”
    莹儿粉色的樱桃小嘴微微一勾，碧波汪汪的眼睛晏晏含笑，“既然知言唤我姐姐，姐姐照顾妹妹乃是份内之事，又何须言谢？外面风大，快些进屋吧。”
    我点头，跨进“乔府”。院子不算大，却布置得很别致，前院开满宫粉梅，浅粉嫣红错落，花芯娇蕊嫩黄，好似低头含羞的少女，不时飘来的淡淡花香甜而不腻。
    “乔姑娘，周公子与老先生已候多时了。”前屋里走出一个仕女欠身道。
    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才明白那仕女是在与莹儿说话。既然老先生姓乔，莹儿又叫他大人，那莹儿定也是姓乔了。
    莹儿面染浅红，扶着我走进前屋。
    “大人、周公子。”莹儿一进屋，便语带羞涩地欠身行礼。
    我低着头，跟着欠欠身，耳边飘来的声音，清浅优雅如古琴之声，我大惊，抬头看去，那人一身白色直裾，头戴逍遥巾，微微弯腰拱手，冲着莹儿幽幽道：“乔姑娘～”
    莹儿目含浅笑，脸颊更红。
    我看着莹儿，想起莹儿在马车上一直挂着的羞涩笑颜，心中恍然，难道莹儿喜欢他，莹儿喜欢周瑜？！
    感受到我的目光，周瑜转头，视线与我相接，顿时满面惊讶，而后款款向我走来，低头看着我浅笑不语，褐瞳里凝聚着阵阵波光。
    “公瑾，这位便是老夫先前于颖水所救的姑娘，亦姓乔，呵呵～”乔老先生走了过来，和蔼地介绍。
    周瑜向乔老先生颔首，而后对着我拱手道：“乔姑娘～”
    我一愣，咦，装不认识我？我抿嘴，欠身回礼，“周公子。”
    莹儿也走到我的身侧，看着周瑜一脸羞涩地说：“妹妹伤势尚未痊愈，又舟车劳顿，便先回房歇息了。”
    “两位乔姑娘请～”周瑜拱手，转向乔老先生，“乔公，在下本在府中备有酒宴，然乔姑娘身体不适，便他日再邀乔公与二位乔姑娘移驾寒舍。”
    “如此，便有劳了。”乔老先生捋着胡须，颔首道。
    “在下尚有军务在身，先行告辞了。”
    “莹儿送客。”
    “诺。”莹儿扶着我坐下，便与周瑜一同出屋。
    看着俩人的背影，我恍惚，乔公、二位乔姑娘，二乔？二乔！莹儿与我都姓乔，还有救我的乔老先生，难道，难道。。。。
    如果，如果不是巧合，乔公和莹儿就是乔玄和大乔，那小乔难道就是我？难道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小乔，小乔就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我，再没有第二个小乔了？但是莹儿若真是大乔，她便要嫁给孙策，可她明明是喜欢周瑜的，又怎会嫁给了孙策？或者这不过是个巧合，乔公只是乔公，莹儿并不是大乔。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心中竟生出几分期望，我期望我便是小乔，穿越时空而来的小乔，三国的小乔，周瑜的小乔，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