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四十——
    建安四年（公元１９９年），孙策授周瑜为中护军，领江夏太守，正要与曹操、董承、刘璋并力讨伐袁术、刘表，军队整装待发之际，袁术却在江亭呕血而亡。袁术的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慑于曹操的威力，抬着袁术的棺木，带领袁术的家小和部曲男女，到皖城投奔庐江太守刘勋。袁术的长史杨弘、大将军陆勉本想率部投奔孙策，不料被刘勋截击，全体被俘。庐江刘勋兵力陡然大增，但粮草供给不足，于是便遣人向豫章新主华歆求粮，豫章也粮草紧张，华歆只好派人到海昏、上缭，向刘繇的旧部借粮，可是刘繇旧部却只略作打发了事，华歆便将此事告知刘勋，并要刘勋领兵前去攻打这二县。
    “伯符，刘勋既然替我等收留袁术子弟，又如此热情相待，我等是否也该助他一臂之力攻下海昏、上缭？”周瑜跪在案前，看向孙策，神色悠然道。
    孙策疑惑，蹙眉凝思。
    周瑜轻指地图上的彭泽，而后滑向皖城，浅笑道：“上缭富庶，刘勋兴兵伐之，我等以为外援，伯符以为何如？”
    孙策先是一愣，转而俯仰大笑，连连晃动手指，纵声道：“公瑾啊公瑾，孤有你在，何愁大事不成啊，哈哈哈～”
    周瑜笑意更深，挑眉飘然道：“谢主公～那请伯符速遣人送封书信给刘勋，言明我等盛意～”
    “哈哈哈～善！”孙策点头笑道，拿过一卷竹简起笔写信。
    我端上温酒，小声对周瑜说：“酒已温好，我去后军看下受伤的军士。”
    “我同往。”周瑜拉过我附耳道，而后对孙策说，“伯符，我与小乔去替你看望日前受伤的将士。”
    “嗯？”孙策顿笔抬首，“平日从未。。。哈哈，知了知了，去吧～”说罢，诡异地瞄我一眼，不止地笑得戏谑。
    “周将军、乔军医，乔军医你可是回医帐了，正好人手不够忙不过来，你速速替那处营帐的士兵处理伤口。”刚到后军，医吏便匆忙过来行礼，指着一个营帐急切道。
    我赶紧下马，跑进医吏所指的营帐，只见里面躺着十来个受伤的士兵，一见周瑜进来，刚要起身见礼，都被周瑜拦下。
    我颦眉，扫了眼士兵的伤势，从伤口较严重的开始处理。
    “你忍着点，我先替你拔出箭。”我将布条在伤口的上缘扎紧，看着那受伤的士兵，柔声道。
    那士兵微怔，脸有些泛红地点头。
    “你是哪里人氏？”我笑着问道。
    “余杭人。”
    “家中可还有家小？”
    “高堂都在，尚、尚未成，嘶～”
    我丢掉染血的箭矢，用沾了烧酒的净布消毒，利落地敷上伤药包扎好，“幸好伤口并未有炎症，我隔日再来替你换药。”
    那士兵直直看着我，脸色更红，支吾道：“乔、乔军医真是细心，多、多谢。”
    我闻言，心中很有满足感，“身为医官这些便是应做之事，你好些躺下歇息吧。”
    周瑜走过来关切地问候了那士兵几句，而后又与帐中其他将士逐一交谈后才走去其他的伤兵营帐。
    将营帐中的伤兵仔细处理好，我走出帐子便见周瑜正背手站在军营中，似在想事情。
    已是黄昏，远处天边的火烧云绯红。
    “明日定是好天气～”我走到周瑜身侧，看着绚烂的云霞，轻声道。
    周瑜闻声侧头看向我，他的一半脸染成浅黄，褐瞳里漾着碎金，红唇微勾，“何止明日，往后都将如此。我江东便似这星火燎原，染尽天下。”
    我一怔，想到眼前人的壮志未酬、英年早逝，心中发酸，连忙低头调整好情绪，抬首浅笑道：“嗯，我相信你。”
    他静静地凝视着我，嘴角勾出浓得化不开的笑意，瞳仁里映着的笑靥嫣红。
    刘勋收到孙策的劝战信后，亲自率军经彭泽悄悄行至海昏，不想到时只剩一座空城，刘勋一无所获。孙策引军至石城，假作援军，待密探回报刘勋已至海昏后，即刻派孙贲、孙辅率领人马驻于彭泽，准备拦击刘勋，自己则与周瑜领兵两万直扑刘勋的大本营——庐江皖城。
    皖城被孙策、周瑜的军队四面围住，城楼上下气氛紧张，秋风卷起漫漫尘土，战马低鸣踏蹄，□□拉弦蓄势待发，攻城车、投石车静候战鼓号令。
    孙策、周瑜驾马立于阵前，枣红与皓白的披风如烈火流云交融翻舞，龙纹长戟、银纹直剑琤琤作响，战意四溢，志在必得。
    “攻城！”孙策一声令下。
    一时间，流矢飞石盖住半边天空，重步举盾前赴后继地搭云梯攀城墙，攻城车撞向城门，城楼上落石砸下、火箭飞来，杀喊惨嚎之声不断，土烟弥漫。
    “轰～”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敌军一将领率一队骑兵死死堵住门口，孙策领数百骑急驾冲上前，与之厮杀开来，长戟划过数道银光，一招横扫，一排敌兵系数落马，背身换手刃光一闪，另一侧的几个骑兵脖颈鲜血渗出，瞪眼翻下马，那为首的将领持枪杀向孙策，不过四、五招便被孙策力斩于马下。
    乱军中，赤蹄白马前蹄高扬长啸一声，亮白的盔甲折射刀光剑影，披风如流云飘拂在火矢落石之中，周瑜手握银纹直剑，横斩竖劈舞出烁烁光影，率百余骑兵冲杀在最前列，与不断涌出的敌军周旋。
    在投石车的掩护下，重步兵攀爬上城楼同敌军的弓箭手搏杀，军士人人奋勇，皆是以一敌几，敌军只能疲于招架。
    混着焦味和血腥的黑烟笼罩在皖城上空，战鼓轰鸣、哀嚎阵阵回荡四野。
    “禀主公，袁术子弟现在府衙内，城中刘勋降军约三万众，请主公区处！”
    盔甲满是土红的孙策勒马，立于府衙前，微微颔首道：“命李术为庐江太守，驻军三千于皖城，其余俘虏转至吴地。”
    “诺！”
    周瑜摘下头盔，脸上的表情被烟土晕得看不真切， “伯符，你欲乘胜追击，彻底击溃刘勋？”
    “然，公瑾以为如何？”孙策下马，看向周瑜，神情严肃。
    周瑜凝神片刻，远山眉微蹙，“刘勋得知皖城被攻必会回师，孙贲、孙辅将军可于彭泽截杀，然其定会向黄祖求援，若此两人合兵一处必是兵力大增，对我军甚为不利，然如今也只有强攻，黄祖水军骁勇，我等亦当集结水师以作应对。”
    “如此，水师便交与公瑾了。”孙策点头，轻拍周瑜的背说道。
    “诺！”
    “你箭伤如何？可有大碍？”孙策皱眉，看着周瑜臂上的血迹询问道。
    周瑜轻笑道：“无妨。”
    我盯着那团鲜红，鼻尖微涩蔓延，“我待会来处理下伤口。”
    “甚好，孤去安顿袁术家小。”孙策怪笑地看了眼我，转身走开。
    我轻咳一声，讪讪地背过身，看着后院里结满的粉嫩水蜜桃，抿嘴道：“你、你先卸甲脱衣，好了再唤我。”
    “呵呵～”榻上传来一声轻幽的笑声，融合着院中飘来的缕缕诱人芳香，让人悸动。
    内屋一阵声响过后，便没了反应。我心跳加速，紧张地攥着衣裾，颤抖地问道：“好、好没？”
    “小乔，过来～”低唤中带着隐忍的笑。
    我转身，埋头咬唇，脸颊犹如火烧，两眼死盯着地面，慢慢踱过去。
    目不斜视、目不斜视，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一点点轻拭伤口。
    “小乔为何如此紧张？”周瑜的气息轻挠我的耳廓，语带调笑。
    耳朵痒痒的，我手一抖。
    “嘶～”
    “啊，不、不要紧吧？”我赶快对着伤口吹气，两眼仍旧紧盯着伤口，结巴地说道，“你、你别和我说话，我、我没法集中精神。”
    “噢？但见你与其他伤兵治疗时不是还主动讲话？”周瑜笑意甚浓地穷追不舍。
    我一时语塞，本想以沉默应对，忽而想到在寿春灯会上周瑜曾对我说过的话，便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因你与他人不同。”
    “噢？”褐眸中有暗流涌动，语气却似不甚在意，“有何不同？”
    将药膏敷上，包扎好伤口，我直视他的眼睛，轻声而坚定地说：“只有你在我心中。”
    眼前人微怔，桃花眼中满是柔光，有些失去血色的薄唇浅浅弯起，犹如勾魂锁链，几缕乌丝垂在额鬓，缠绕住我的目光。
    我缓缓地贴近他，微颤的娇红覆上那片淡色，唇边溢出轻语，“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和姐姐取下故乡。”
    你予我一处平静，我陪你一世不离。
    一袭轻风流连院中，沉甸的树枝上胭红的水蜜桃微微摇曳好似少女含羞的笑颜，油绿的树叶相互轻抚沙沙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