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一梦千年

42 西征黄祖


——四十二——
    “姐姐,一路保重。”我握紧莹儿微凉的手,不舍地说道。
    莹儿含笑点头,初冬的江风吹乱她额前的刘海。
    大婚之后,今日孙策与莹儿同往皖城拜祭莹儿的母亲,这是他俩最后一段相聚的时光,而后孙策便会转至夏口和大军会合攻打黄祖,孙策最后的一场大战。
    我眼泛泪光,心中伤怀满溢。
    孙策牵着莹儿踏上舰船,模糊的视线中莹儿晏晏回眸,脸上只有幸福的表情,我赶紧咧嘴笑开,冲她挥手告别。
    “且回吧,江面风大。”周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略显低沉。
    我拭掉不觉间流下的眼泪,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帆,用浓浓的鼻音呢喃,“如若知晓相守只是短暂一瞬还会愿意相遇、相恋吗?”
    “人生匆匆不过数十载,得与红颜相知相守,即便转瞬亦何其幸哉~”身边人话语幽幽,似在答我又若自言自语。
    我缓缓侧头看向周瑜,他的目光悠远,似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我微微勾起嘴角,轻点我的鼻尖,话语中满是宠溺,“小乔可是心忧与黄祖的战事?小乔尽可放心,我必会替大乔姑娘看紧伯符,不会令他有所损伤。”他忽而露出一脸受伤难过的神情,闷声道,“然小乔却未有挂心瑜之安危,瑜深感难过~”
    我呆愣地看着他一脸状似悲切、眼中却隐隐含笑的表情,心中的忧伤慢慢散开,嘴角不由微翘,“因我欲随军同征黄祖。”
    他眼中的笑意敛起,眉头骤蹙。不等他开口拒绝,我忙抬手覆上他的薄唇,仰头坚决地说:“你不必劝我,即便你不愿,我亦会任军医随后军同往,与其如此倒不如你允我随大军出征!”
    我顿了顿,观察他的表情,但见他神色不改,依然一副绝对不可的样子。
    我放下挡住他嘴唇的手,心中暗想,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啦。
    深吸一口气,圈住他的腰,偎入温暖的怀中,我埋头沮丧道:“你刚还怨我不担心你,其实我确是担忧你,不愿与你分开才欲随军出征,而你却不答应。”
    头顶没有任何反应,我将头窝得更深,耳边的心跳声有些急促。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声响,我在心里郁闷,老大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啊,到底让不让我跟去啊。。。
    又等了约半刻,周瑜仍旧默不作声,我有些憋气地松开抱着周瑜的手,低头向后退了一步,闷声道:“我向大人学医便是想救死扶伤,无论如何我定会以军医身份随大军出征!”
    一只大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周瑜清越的声音顺着江风飘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暖意,“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注1)”
    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明白,我顿时脸颊绯红,顺着伸向我的手看向周瑜,纶巾被江风吹得肆意地飘舞,一身素白直裾的他正满脸期待地看着我,褐瞳中凝聚的流光,比江面初升的冬日更加耀眼,细薄的红唇微抿,悄悄泄露出眼前人紧张的心情。
    目光深深地被周瑜逆光的面庞吸引,我缓缓地将右手放进他的掌心,微凉的手被一股温热包住。
    我俩相视一笑,静静携手对望,一阵江风吹起我衣侧的宫绦与他腰间的香囊交织在一起。
    旭日在粼粼金波的江面上绘出成双倒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周瑜勉强同意带我随军出征,当然不是和后军的其他军医同行,而是跟着他的中军,随侍左右,出乎意料地乔公竟然没有反对我大胆出格的举动,反而还教了服专治晕船的药方给我。
    “如何?可有不适?”周瑜看着我服下晕船药丸,拧眉关切道。
    我轻轻摇头,莞尔一笑,“大人的药方很管用,并无大碍。”
    周瑜仍旧蹙眉,语带悔意地说:“此役乃水战,不该允你随军。”
    “我只是略有些晕,并不打紧,你一会不许把我丢在皖城。”看出周瑜的心思,我沉脸不悦地说。
    深呼一口气,周瑜无奈地圈住我,算是无声地应下。
    我闻着熟悉的麝香,细声道:“其实我是有私心的,一旦开战不知有多少人会死于你手,我想留在军营里救治受伤的将士,这样会让我心里好过些。”
    周瑜没有接我的话,只是静静顺着我的背,手心的温暖穿透几层衣服传来,是只属于他的温度。
    在船上摇晃了近半月后大军在夏口和孙策会合,一身戎装的孙策登上战舰,眼中是未见的厉光,与甲板上同样目光凌厉的孙权对视一眼,两人周身斗气如冬风呼啸直冲云端。
    十二月八日,浩浩荡荡数千艘战舰绵延数十里沿大江逆流而上驶至沙羡,江面上一望无际的白帆与天边的卷云相连,船帆鼓动,云卷云舒,数万面亮黄的“孙”字旗幡如蟠龙蜿蜒。
    孙策持戟立于前军斗舰的船头,枣红色披风被凛冽的冬风刮起,穿透云层的阳光射在他坚毅的脸庞,如火光芒的双眼望向江对岸敌军前锋战船。身侧的孙权、吕蒙和韩当亦是肃然而立,战意激昂。
    周瑜站在中军一艘楼船的甲板上,雪白的盔缨顺风张扬地扑向敌军的方向,犹如即将离弦的箭羽,皓白披风翻起层层波浪,脸上神色淡定而傲然。身边挺直而立的是吕范,浓眉如剑,目带寒光。
    与孙策、周瑜等人相比,对岸战船上荆州刘表派来的援兵充任前锋,领军两人一人是刘表侄儿刘虎,一人是南阳韩晞,二人脸上皆略有惧色,气势锋芒全然不可敌。
    周瑜左手握住腰间银纹直剑,右手微抬,有力地一挥。战鼓阵阵响彻江面,中军楼船流矢若飞,巨石激起千层浪,前军舰船一字排开疾驶入敌军船阵,借助风力撞击敌船。短兵相接,孙策领千余重步搭板登舷与敌前锋长戈兵五千众展开厮杀。
    江面冬风萧萧,周瑜远眺对岸的战局,敌军水阵已有混乱之迹,直剑出鞘,飞身落在左军一艘艨艟上,吕范紧随其后纵身跃下。
    “咚——”战鼓一声长鸣,左军由周瑜、吕范率领,右军领将则是老将程普、黄盖,数百艘艨艟从战阵两翼掠过波涛翻滚的江面,阻断奔腾东去的江水。
    飞驶而去的艨艟彻底击溃了敌军的阵型,刘表援军乱作一团,慌乱撤退,刘虎、韩晞遁走,敌前锋尽灭。
    十二月十一日,孙策率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等将领同时并进,与黄祖水师大军一决高下。
    江面西北风呼啸大作,江南岸黄祖水师一字横列于岸边,直至水天相接处。过百艘双层楼船连舫巍峨,每艘船舰上满立矛戈,观约千人;近万艘斗舰幡帜翻动,女墙上的箭孔□□箭已在弦,舷墙伸出的数十只船橹静候金鼓指挥。
    江北孙策舰队如山威立,前军斗舰左右牙旗交连成线,绵延数里看不到尽头,周瑜、吕范、程普、孙权、韩当、黄盖六位将军各领部下战舰定锚大江畔;后军“飞云、翔江、盖海、长安”四艘五层楼船屹立,遮住半壁苍穹,重楼上高架火矢强弩、抛石机,甲板上将士肃容抖擞,孙策驾马立于战鼓旁,目光冷冽。
    一声鼓鸣打破暗涌翻滚的对峙,拔锚起浆,一时间,火飞上风,兵激烟下,□□齐发,流矢雨集(注2)。
    孙策双手击鼓激励气势,鼓声铿锵有力,气吞江河。“飞云、翔江、盖海、长安”四艘楼船依旧定锚于岸边,火矢巨石借助风势飞向敌阵,飞石砸翻敌军小翼冲锋船,流矢点燃战舰无数,火光炽烈染红流云,冒着黑烟的桅杆和背插箭羽的士兵漂浮在江面,堆积成山被滚滚江水卷走。
    黄盖、韩当驾乘艨艟迅疾若飞,游弋于两军水阵之间,犹若蛟龙灵动矫捷,敌不得接近,矢石不能及(注3),弩窗矛穴射杀向敌舰楼船的棹孔,没了浆手的楼船像是折了翅膀的雄鹰,失去战力。
    吕范、孙权指挥千艘斗舰疾驶冲撞敌舰,船舫大幅摇晃,甲板上的敌军被晃得左右滚动,重楼上的弓箭手被剧烈的晃动甩出女墙,或跌至船板或没入大江。没人操纵船桨,楼船只能被动地靠船帆和尾舵漂移躲避撞击。隆冬腊月的西北狂风刮过,使得重心太高的楼船差点被江风吹翻,敌舰只得收帆,以免自取灭亡。
    几番撞击过后,吕范、孙权领近战步兵登舷肉搏,两人各舞手中长剑,朦朦黑烟中剑光四溢,黄、刘联军疲于抵抗,更有敌兵跳江遁逃,却被箭雨射中,落入泛着血色的大江洪流之中。
    在黄盖、韩当艨艟舰队的协助下,吕范、孙权领军越战越勇,力克数千敌舰,直逼刘虎的斗舰,吓得刘虎扬帆欲逃。
    “疾驶前行!”黄盖立于船板上,左手一挥,朗声令道。
    拿过三支箭羽点燃,黄盖拈弓搭箭,弓弦满盈,三支星火炽黄的箭矢离弦,流光疾驰,飞入刘虎斗舰的三个棹孔,几声悲鸣从船舷传出,燃烧的烈火窜出棹孔。又是三支火箭和着孙策的急鼓飞向刘虎的斗舰,但是这次却有一支箭矢因敌舰的倾斜而钉在船舷上,没有穿过棹孔。
    黄盖略带不满地瞥向正在指挥麾下战船冲撞敌舰的孙权。
    孙权墨绿的瞳仁映着火光,清冷地说:“黄将军,刘虎的人头权拿下了。”说罢,踏上甲板,杀向刘虎。
    一路鲜血飞溅,孙权面无表情,双手持剑横劈竖斩,月白的盔甲染上道道血色,滴血的长剑劈向刘虎,鲜血随着剑风洒出一条长长的血迹,直至人头滚落处,尚有余温的赤红沁入甲板里,留下斑驳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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