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绝恋

“妖孽，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帮我转告我弟弟，我不忍他再承受离别之苦，也不忍
    他随我颠沛。但我终究会回来的。”我最后拜别。
    “我等你。”他悠悠的说着。我心遗憾。
    妖孽，我心满满的全是那人，真的，无法再装任何人。对不起。
    他目送我离开。
    “你哪天想嫁人，告诉我！”他忽然喊道。
    我回头，笑。
    “我娶你！”他又喊道。
    我愣了一下，眼前一阵模糊。
    我飞也似地跑出来后，惆怅。
    途径那青楼，正巧碰见从里面走出的他。他见我，一愣。
    他默默走了过来。刚要张嘴。
    “什么也别说，就这样吧，再见。”说完。
    我轻轻看了他一眼，他脸上，那表情，我看不懂，也不想琢磨了。转身离去。他的所作所为，
    我看不出他哪里有喜欢我。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爱我。
    快步向华佗的宅子走去。
    进了大门，院子里没有往日晒着的草药，天已经放晴，我心一紧，他难道已经走了吗？
    我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屋子。
    华佗还在。他见我跑来，诧异的看着我。
    “老头，你要走吗？带上我！”我激动的喊着，他没走就好。
    “你事情都办完了？”他问。
    “嗯！”我兴奋的点头。
    “正好，我在收拾东西，这就要走了。你这丫头倒会赶时间。”他边笑边道。
    “嘿嘿，我来帮你收拾。”我放下包袱，帮华佗收拾草药，整理药箱。
    “老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我边收拾边问。
    “无定所，走哪算哪。”华佗这话说的，让我由衷敬佩啊。
    背上行囊，手攥金箍铃，踏上路程。
    这几天，我随他步行，往兖州方向走。饿了吃干粮野果，渴了饮泉水，热了躲树下。偶尔碰见
    漫山遍野的花草，我会疯狂的兴奋。路遇病人，华佗往往随手而愈，那叫一神奇。
    我亦是学会了辨别药材，采药的事全权我来，偶尔，我也能医治些小病。
    没过几日，我身体开始不舒服起来，呕吐……单这一点，我心里便知道了些什么。
    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格外恩赐，我要留下这个小声明。我不敢与华佗说，我怕他不再带我走，
    我怕他担心我的身体，不忍心吩咐我做事。
    我怀着兴奋与激动的心情，默默的摸着小腹。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百姓亦是流离失所。我所见的，瘟疫流行，民间疾苦，华佗每每看到，总
    是痛心疾首。
    我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从前的一些事，可是越想忘记，却记的越深刻，仿如雕进骨髓。
    我听闻，曹操正式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开始他一统天下的抱负，但我知道，他不会成功，天
    下注定三分。
    转眼间，到了寒冬。腹中渐渐隆起，我知道再也瞒不过。
    那日，我与华佗讲了。他起先不语，然后摇头叹气。接着便拿了些药放在我手心，说这是补药
    ，吃了有益我和那孩子。
    我感动的不知所措。接下来的日子如常，我依旧随他四处看病救人。
    这一段时间，我竟也声明在外，偶尔有人，一见面，竟也能喊出我的名字：华年。
    远在许昌的他，不小心听闻见我，会是怎样的表情，是思索很久，猛然想起有这样一个人，匆
    匆路过他的生命？还是根本想不起来？
    三月的春天，寒风刮过，不肯温柔，吹的太狠。我裹着棉衣站在这片桃花树下，抬头，桃花怒
    放，粉红成片。我轻轻摸着挺起的肚子，心里满是感激，真的。
    也有马上为人母的喜悦。有时候，我会想，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还会想，这注定是个单亲孩
    子，而我就是那单亲妈妈。
    “天冷，回去吧。”老头忽然从背后说道。
    “老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拖累你了。”我转头，用嘴哈着双手。
    “傻丫头，谢什么。开心些，我等着抱孙子呢。”华佗温暖的笑。
    我眼里渐渐有些雾气在弥漫。
    两个月后，在冀州，也就是现在的河北衡水附近。经历了无以复加的痛苦后，我诞下一名男婴
    。
    “老头，取个名字吧，要姓华的哦！”几日后，我坐在床上满眼欣喜的抱着他，抬头兴奋的问
    华佗。
    “华仪。好了，我的小孙子，就叫华仪了。”华佗转了转眼珠，最后一拍掌道。
    我点头，继续看怀中的孩子。脸上皱巴巴的，粉嫩粉嫩的。
    宝贝，你以后就叫华仪了哦，以后要听妈妈的话哦，要听爷爷的话哦！
    “这孩子长大了，一定和你一样，姣好且善良。”老头凑过来，仔细看着华仪。
    “我哪有那么好。我要真那么好，他怎会不要我呢。”我居然忽地提到了他。
    华佗见我表情，没说什么。我们一路走来，我一直不曾提过。
    宝宝很乖，一点也不吵夜。满月后，更是省事，很少哭，总是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对这个世界，很是好奇。
    华佗说华仪的眼睛和鼻子像他，脸型，睫毛和嘴巴像我。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么小，真的
    没看出来啊我……
    第三年的五月，也就是他周岁的时候，他已经会走路，两个月后，已经开始吱吱呀呀的学着我
    们说话了。偶尔还能嘣出一个娘来，让我很是开心。我欣喜的看着他成长，我越来越发现，那黑
    漆漆的眸子，果真与他一样，一模一样。
    每每看华仪，总是会想起他，这让我很懊恼。
    从那年八月离开，到现在，已经三个年头了。但一切仿佛昨日，依旧历历在目。
    是啊，无论我怎样让自己坚强，但他，依旧是我最弱的弱点。这几年，我竟然，没有梦见过他
    一次，尽管我已经很努力。
    世界这么大，我爱上他，虽然这么容易，被妖孽爱着，也很容易。但，要想互相爱，却这么难
    。
    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在我这，怎么就失效了呢？
    这世间有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于江湖。曾经深深爱过的一些人，把朝朝暮暮当作天长
    地久，把缱绻一时当做深爱一世。于是承诺，于是奢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始终不懂，我离开那日，他的表情。虽像不舍，但他所作的一切，让我不敢相信。那日，是
    我在他面前唯一骄傲的一次，亲爱的，就容我骄傲那一次，因为，是我先不要他的。
    我有时也在奢想，他如果某日，说，想我了。我会不会兴奋到手舞足蹈，不知所措？还是……
    会摸着华仪的头，轻轻对他说：晚了。
    人啊，多么的奇怪。自己明明知道回忆会让自己伤心，却还回忆个不停。
    正胡乱想着，华仪抓着我的腿，估计想爬上来，还娘，娘的叫个不停。
    我笑的眼泪不止。
    老妈，如今，我也做了娘了。
    我看着笨拙蹒跚的华仪，郭嘉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的？
    想着想着就扑哧一笑。
    “你快抱他一下，看把他累的。”华佗进来看这一幕，心疼的说。
    “老头，你最近好闲，都没怎么出去。”我抱起华仪，华仪就笑，张牙舞爪的笑。
    “我没出去，我就开心。因为没人生病。对了，近几日，打算回许昌。”华佗前面说的开心，
    说道后面，认真的看我。
    “为什么回去？”回去……许昌……
    “听说那边最近有小范围的疫情，我不放心。”华佗轻轻说着，我仔细看去，不像骗我。他也
    不会骗我，骗我干什么呢？
    “好。”我总不能耽搁他急切救人的心吧！那就是罪人！
    “宝贝，咱们马上要回许昌了哦，你开心不开心？看你乐的，定是开心了对吧！娘也很开心呢
    ！咱们马上能见到你舅舅了哦！还有个很好的妖孽舅舅哦！”我轻轻晃着华仪的小胳膊。
    两日后，我们启程。华佗破天荒的请了马车，但钱我没让他出，他基本没多大收入，我怎忍心
    。
    一路上，我既兴奋，又惆怅。
    时过境迁，你们都可有变化？
    七月，遍地的野百合，放眼望去，白茫茫，绿油油。小家伙第一次坐马车，吓的在我怀里一动
    不动。
    两日后，抵达许昌。我望着阔别已久的许昌，一切照旧。人呢？
    进了华佗的小宅子，放下行李。
    “老头，我去看看我弟弟。”我抱起华仪，对华佗说。
    “去吧，都怪我，带你奔波了这么久，都几年没见了，快去吧。”华佗愧疚的说，然后摆摆手
    。
    “老头，你别这么说，那都是我自愿的！”我嗔怒道。
    他宽慰的笑。我亦是笑了笑，转身，出门。
    到了妖孽家门口。我放下华仪，仔细为他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
    一身灰色的小袍子，头发系着灰色带子，完全一个小帅哥。
    他眨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好奇的看着我。
    “你一定好奇娘这是带你干嘛来了对吗？咱们去见两位舅舅！走！”我拉起他的小手，弯着腰
    牵着他。
    门卫进去没多久。妖孽奔了出来，没错，用奔的。
    他依旧那样妖娆。睁着凤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