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转身霎那辉煌

我备好了饭菜，沈舟看到的时候，很开心的坐过来：“你说要练手艺，我就早回来了。看看，大厨今天又给做什么了。”
    我开了红酒，给他倒上。他看着我，脸上是琢磨不透的表情，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能想什么？想你为什么这么突然，嗯，突然……”他摇摇头，“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
    “那样！”
    我没有心思跟他斗嘴，只是劝他吃菜喝酒，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我只是一个劲的劝他喝，自己则浅尝辄止。
    我跟他絮絮叨叨说起高中时候的事情，他很配合，一会儿说他踢球怎样怎样，一会儿说高三的语文老师怎样怎样，等他真的有点糊涂了，我□□话：“那你暗恋的女孩子呢，她怎么样？”
    他似乎向我瞟了一眼，头仍旧歪倒在桌子上：“她啊，很好，很好。我一直喜欢她，越来越喜欢……”
    我凑近他嘴边：“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
    “那她长什么样子？长短，高矮，胖瘦？”
    “她啊，长的跟你差不多……”
    “差不多高啊，还是差不多胖瘦啊？”我再接再励的问。
    可沈舟已经面朝下，深深睡去。我站起身，不小心踢到了两个空的红酒瓶，要灌倒沈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幸亏我准备得充分。我坐着，用手撑着下巴，脑袋歪向另一边，长的跟我差不多，会是谁呢？
    我猛回转头，刚刚好似有谁的一声叹息。我狐疑的凑过去探查沈舟的气息，不像是装醉。不是他啊。高中时候跟我长的像的，还真有好几个，身高、体型、样貌？那个头发比我短的，叫什么敏的？几班的呢？好像是前头楼里的，不知道是1到3班哪个班里的？还有那个比我胖点的，就在同一层第一间宿舍，名字根本不知道啊？想不出来，想不出来。我抓狂，到底是哪个？
    沈舟已经喝醉了，我得想办法把他弄进房里去。我托起他身体，把他的胳膊驾到我的肩膀上，一手拉着他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步一挪。耳中传来他的呼吸声，和梦中的呓语：“我喜欢……宛平……”
    没听清！我心情激动，靠过去，竖起耳朵：“谁？你喜欢的是谁？”
    “宛平……褚宛……”
    “啪”一声，我手一松，沈舟整个摔倒在地上，那声音是脑袋撞地的声音。沈舟喜欢的是我？怎么可能？沈舟喜欢的人，是……是我？我整个人一下子愣住。半天才想起那个与地面碰撞的脑袋。
    一夜不能安枕，清早听到卫生间梳洗的声音，我下了狠心爬了起来。我看沈舟出来，道：“嗨，早，沈舟！”
    他扭头看到我，笑着道：“我说褚大小姐，你走路出个声，我胃不好，小心我吓出胃穿孔。”
    我扑哧笑出声来，那点犹豫、紧张、不安和些微的尴尬，总算消失了不少。 “你可真厉害啊，昨天醉成那样，今天还能早起？”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说，昨天干嘛那么拼命灌我酒？”
    “我哪有啊……我不就是想看看你的酒量吗？你经常陪客户，酒量应该不错，想不到也就那么点！”
    “我酒量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我昨天真醉了。”
    我点点头。“真醉了。”
    “那我有说什么话没？”
    我心头一跳：“什么话？你会说什么？”
    “我酒性一向不错，醉酒也不会乱说，不过，也是怕个万一，万一说了一些商业机密，那可不得了了。”
    “放心，什么商业机密，你可是一个字都没说。就是说了一下你那暗恋的女人是谁。”
    我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可他似乎并不惊慌，不尴尬，竟然还是一副笑意。“是谁啊？”难道我昨天听错了，他说得不是我，而是什么朱婉婷、杜婉莹。
    “你不知道？反正你告诉我了，我一定会去告诉别人。”
    “哦，那行啊，求之不得。”
    “啊？”
    沈舟工作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放弃了冬日难得一个好日子，我闷闷的拿本书坐在地板上闲看。哪里看得进去？那个沈舟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呀？
    我昨天之所以灌沈舟酒，就是为了查出谁才是沈舟心中那个她。知道了那个她，才能想办法解除她在沈舟心中的纠缠，才能保证靳琴和沈舟可以毫无阻碍的继续他们的旅程。一切的出发点无非是为了靳琴。
    可我曾经说过我不想知道沈舟那个她是谁，虽然现在顾不得了，可我也不想背弃我说过的话，所以途径只有一条：趁着沈舟醉酒的时候问出来，然后他可以忘却，而我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可是，可是，却问出了糟糕的结果。那个人竟然有可能会是我，如果是我，那我就是导致他们之间分手的罪魁祸首，我怎么可以呢？但可如果不是我呢？就早上沈舟的表现来看，他一点都不惊慌，不心虚，如果真是我的话，面对一个暗恋、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平静？
    我把书翻开，铺在脑门上，到底是不是呢，是不是呢？我仔细想，仔细想，想不出来。我不确定，所以，还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忽然，灵光一闪。书拿开，我挺身坐直，一定是了，那个人一定是我，一定是我，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
    我慌慌忙忙的站起来，进屋子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我停住了手。我难道就这么走了？我走了去哪里？可即使要走，我也要跟主人说声再见，谢谢他的收留啊。
    我等到很晚，没有等到沈舟，临睡前就用惯常的方式给他留了字条：“有事和你说，明天晚上回来吗？”也许我该去办一张手机卡了。
    次日起来，看到他在下面的留言：“今天出差，暂不归，周日回。”看到纸条上的字，我心中又是烦闷，又是安心。可也有一丝疑虑：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的事实，所以他故意躲了开去？我是真不知道。
    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我要给家里打电话了。消失了这么久，总该有一个结果，家里也该交待了。对我和董家明，我应该说，我已经想好了，见与不见都不能改变我的结果，既然这样，见还有什么意义，只徒惹伤心。
    电话打过去，老哥接的电话，听出是我，他声声着急：“平平，你在哪儿？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看来董家明找不到我，真的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了也好，我也不用再说一遍了。”
    “你到底在哪里？爸妈都急死了。”话筒里，听到老爸老妈的叫声。
    我喊道：“爸、妈，你们放心吧，我很好。”
    “董家明他们都快翻遍整个市里了，据说临近几个城市也找了，就是没有找到。你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哥，我现在在杭州，住在一个同学家里。你别告诉他，我不想见他，好吗？”
    “嗯，好的。平平，你还好吧？”
    “还可以。一开始还不能接受，可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我早好了。我也想好了，我和他之间还是彻底分开比较好。”
    “怎么样都随你。”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在我身边的我最亲近的男人都会发生这样的事，老哥也是，他也是。
    “对不起，老哥没有给一个好榜样，是老哥的错。”
    “行了，你是我哥，你是一个好哥哥，你的道歉应该给菊芬，我，不需要。我和他之间，不关你的事。真的。”
    他也是长长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菊芬，一直一直深爱着他，我做错了，可是我对菊芬的爱从没有改变。”
    “哥，你想说什么？”
    “董家明也是一样。你劝我们和好，我也劝你们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不忍心看你们这样。”
    “别说了，哥，你刚刚才不是说要支持我吗！我会按照我的心意做好决定的。你想劝也是劝不了的，现在我才知道，当事人做好了决定，旁人再劝也是没用的。我知道你和菊芬已经签字了，所以现在我要跟你说一句，请尊重她的决定。”
    我的语气很是强硬，老哥在电话那头不说话，我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分，便道：“好了，不跟你说了，过两天我会回来一趟，你和老爸老妈要为我保密。”
    换过老妈来接，她刚听我说了一句，便已经哽咽开来了：“这是怎么了，倒的什么霉运？怎么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情呢？”我安慰了她半天，又安慰了老爸半天。最后才将我的决定告诉他们：“我和董家明的婚事取消吧。”“好吧。”那头是老爸坚定的声音。
    我心中漾起无言的感激，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如今又要取消，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他们的喜悦往哪里求，这多事之秋的忧愁又要往哪里散？可他们不计较，反而支持我，爱护我，尊重我，不顾自己……老爸，老妈，我最最亲爱的人。
    我握着“嘟嘟”响的话筒，不肯挂掉，眼泪却扑哧扑哧的往下掉。
    夜风寒冷，吹在脸上，又刺刺的疼痛。眼泪掉下来，未全干就冰住挂在了脸上。我心想，多年不生冻疮的脸，看来要长“痒痒冻”了吧。
    正走着，听见有人叫我。我恍惚的回过头去，竟然是王晓苏。
    “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你呢？”来不及收拾脸上的痕迹，只好拉高了衣领，微低着头。想起沈舟说过，他这里也就王晓苏来过，那他会不会是来找他的？那我该怎么说呢？
    只听他道：“沈舟住在这个小区，我打他电话打不通，就顺道过来看看。”
    “哦，是这样啊。那他有可能出差还没回来吧。”
    “哦，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他住这里吗？你……”
    我立即道：“哦，这两天，我正好有事在杭州。本来联系了沈舟，想请他帮个忙。不过他说这两天出差，回来了会联系我。我也就是出来走走看看，看来不用看了，他还没回来。他跟我说过他住哪里。”
    “哦，是这样。”他似乎将信将疑。
    “对了，我周六回去请同学们吃饭，过完年我就去香港实习了。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正好遇见了你。”
    我首先表示了恭喜，转而道：“我这边实在有事，可能回不去了，不如这样吧，相请不如偶遇，我今天请你吧，就当我赔罪。”
    “当然是我请。不过今天不行，一会儿，我学校还有事，着急回去。这样吧，反正还有时间，到时候我再单独约你。”
    我只好道：“行啊。”
    他转身要走，我站着不动。他道：“你不走？”
    我忙道：“我也走。”
    到了弄堂口，他问：“你住哪里？”
    我说了一下原来住过的那家酒店。道：“很近，我慢悠悠走过去就行了。”
    “我还是送送你吧。”
    “不用了，你赶时间，还是快回去吧。”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有点心慌，笑着道：“这么近，没什么事情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他终于说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越加笑得开心：“哪有什么事？没有啊，挺好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对我说：“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再联系。”他一步一回头的走了，等到他拐进另一个路口，我终于放下挥手的胳膊，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慢慢的往回走，走进弄堂，走进小区，上楼梯，进屋子，开灯。进到洗手间，往镜子里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那个无精打采眼下亮晶晶的人是我？我心头一跳，王晓苏一定看到了我笑的比哭还要不正常的脸，他临走前问我怎么了，一定已经认定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拍脑袋，对了，他还要回去请客的，靳琴八成会去，如果他和靳琴碰了头，他又一不小心说遇到了我。那么我的行踪岂不是……。
    顿时如坐针毡，觉得立马走了才好。可是能去哪儿呢？酒店估计是住不成了。来回踱步，反倒冷静下来，以王晓苏的智商，绝对不会贸贸然的跟靳琴说起我，他肯定会先问她我的近况，那么当他知道我的处境后，就知道我一直在躲，这样是个人都会顾念我，他反而不会说出来。退一步讲，即使知道我在这附近，只要我不出去乱逛，找到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这里最安全。
    我一边等沈舟，一边办着自己的事。我偷偷摸摸去楼下的网吧上网寻找这个城市工作的机会，一无所获，可能我太急。也罢，慢慢找。另一方面计划着回家看看二老，另外向学校递交辞呈。辞职这件事比较棘手，现在是上半学年，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合适的老师临时代下半学年的课呢，这么做既辜负了王校长对我的好意，又对自己学生不负责任。如何办得妥当，实在需要动动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