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转身霎那辉煌

沈舟临去之前买了许多东西，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我说：“不用买的，我自己会出去吃……你买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
    “可别自作多情，我每周都会买些吃的在家里。你只不过是顺便。别跟我谈费用，如果你能在两天内吃掉所有的东西再说。”
    两天？怎么可能呢！看来我是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了。
    有吃的，有电视看，时间过去的还是很快的。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再一晃，又是一天，我做好晚饭，等着沈舟回来。那晚差不多八点的光景，才听到开门的声音，我从瞌睡中醒来，给沈舟开门。
    沈舟看上去有点疲惫，他看到桌上的饭，一惊有一喜：“怎么你做饭了？”
    “是啊，你说晚上回来，那我就做了，就谢谢你收留我。怎么，你吃过了”
    “没，没。当然没吃过，匆匆赶回来，怎么来得吃呢。正好，我去洗洗手先。”
    “那我把菜热一热。”
    三菜一汤，热好后菜香依然四溢。“真不错，想不到才女还有这样的手艺。秀外慧中啊！”我于是更加殷勤劝菜。自己却吃得很少，为什么呢，饿过了。
    最后一口汤喝完，沈舟仰坐在椅子上：“今天真是大饱口福。”
    我瞥一眼他略显鼓突的腹部，道：“谢谢捧场。晚上睡不着可别怪我。”我收拾了碗筷去厨房，他在背后叫我：“一会儿再洗，先过来坐吧。”我知道这半天的等待终于要有结果了。
    他去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我，慢慢坐下来，缓缓道：“以为你很着急知道，可没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怎么，你真的一点不想知道那边因为你的失踪出现什么翻天覆地的状况了？”
    我心中一动，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回话时不免露了马脚：“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我特意找了机会见了董家明，他整个人很憔悴。你走后，他到处找你找不到，后来从你家里得到消息，真以为你去了北京，立马飞去了。守着那辆北上的列车，等了一夜，可还是没有你，你不在那辆车上。可他还是继续等，又等了整整一天。然后飞了回来，他知道你骗了他。他现在，整个人都傻愣愣的，不说话。我陪了他一天，总共跟我说了不到十次，基本上每一次都是我问他，他回答。这是我所知道的情况，我不想瞒你，所以实话实说。”
    董家明，这又是何苦呢？
    “他应该知道，做错了就要承担后果，他为我这样，又何必呢？”
    “这件事，是发生了，他也亲口承认了。他有错，我不否认，可我同样不否认的是，他依然深爱着你。他说他一定要找到你，哪怕找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他说他不信你就这么狠心的把他丢下，跑得无影无踪，他说，‘宛平，我爱着你，我深爱着你，我永远爱你。’……”
    我看着沈舟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种爱的深情，我心痛的想着董家明，他一定很伤心很心痛，才能把感情传达给沈舟的时候，可以这么深刻，这么传神，这么动容。
    我不忍再看，扭过头去。
    “宛平，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和董家明能够幸福。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怎么解决，你一定要想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接着他又补充道：“我说过，比起董家明，我更愿意站在你的一边。”
    我淡淡的说：“站在我这一边……”
    “我觉得我们的情谊更深。”
    我看着他说：“谢谢。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这段时间你就放心住着，应该没有人会找到我这里来。我这儿除了你，就只还有王晓苏知道。他很少过来，来也会先给我打电话。现在，市里应该在全力找寻你，你知道，茹刚手底下有很多人。董家明既然没有在北京等到你，就一定认为你还在市里的某个地方。茹刚就帮着他在找。”
    “另外，你暂时不用担心你家里，董家明瞒得很好。不过时间长了总是瞒不住的，所以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
    “靳琴怎么样？”
    “她只知道你和董家明闹别扭，我劝她不要烦你。以前打不通你电话，还有点着急，现在也慢慢放下心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你哥和你嫂子离婚了。药品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哥进市医院的审批也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可以打个电话到你家，说是你同学然后侧面问一下。我也可以问别人啊。”
    我道：“谁？茹慧吗？我哥的药品还有去市医院的事情都跟她有关，她当然知道。我哥离婚还都是拜她所赐，她怎么会是这么个人？”
    “爱是没有理由的，爱就是爱了。爱到深处是会让人发狂的，不顾一切。茹慧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真要被她爱上，离婚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你哥所有的麻烦都去了，如果以后能和茹慧结婚，那会是人生的一大跨越。”
    我气道：“你们男人就那么看待婚姻和女人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这么放弃婚姻和爱情，还有孩子？真想不到你也是这么想的。”
    他忙道：“我当然不会，我所有的一切都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得。如果将来的妻子可以帮到我，我一定不会拒绝，可我绝对不会因为那些利益而赔上一生的幸福。至于你哥，我是说如果，我又没说他一定会因为利益而去娶茹慧。”
    我愤愤道：“我哥当然不会。他也一定不会要那个市医院的名额，他会在我们镇上继续当他的医生，当他的药铺小老板，然后找机会和菊芬重修旧好。”我看看沈舟，又道：“你不会真问的茹慧吧？你和她……，她还会和气的告诉你？再说靳琴肯定也不希望你和她再有往来。”
    “茹慧很个性，虽然我惹恼过她，但是郭辰打了我以后，她遇见我到还会和我客气的打招呼。可见，原本她也没怎么对我上心，报复过我就算了。问她不是不可以。”
    “那到底是谁跟你说的？靳琴？”
    “嗯，是靳琴说的，她找不到你，就打电话去你家，顺便就关心了一下你家的情况。”我点点头，心内对靳琴多了一份感激。
    我说：“靳琴这么好，你若不娶她，会后悔的。”
    “鞋子穿在我脚上，只有我才知道合不合适。你就甭操心了我们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我沉默着不说话。沈舟也不声不响，偶尔瞥我一眼，又持续他的不声不响。半晌后，我们同时开口，我说：“沈舟！”他说：“宛平！”
    他笑笑说：“女士优先。”
    我说：“关于我的事，想问问你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要我说，当然是早点回去，和他好好聊一聊。不过，一定要先有一个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那么你想说什么？”
    他停了停，喝了口茶，慢吞吞的说：“我想说的是，我和靳琴，已经彻底分手了。”
    我坐正了身子，不可置信。“什么？你说真的？”
    “嗯，真的。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我那天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个人，所以我对她不能一心一意，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误了她。”
    我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是彩灯倒映上去的斑斓的花纹。很漂亮。我在心里痛苦的想，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失恋。
    第二天我坚决要搬出去，靳琴是我的挚友，我不能跟伤害她的人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沈舟竭力阻拦：“你把靳琴当朋友，难道就不把我当朋友？你和她有交往，难道我们就没有吗？我们分享过彼此的秘密，对不对？我们也是好朋友，是不是？”
    他话说的是没错。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现在于我和靳琴的立场，好比我于董家明和你。我能全力支持你，为什么你就不能？”
    “这不是一回事……”
    “退一步讲，即使你不能支持我，也请不要对我有偏见，请忘掉我和靳琴的事，只把我当成你的朋友。现在你的朋友想帮你，请你不要拒绝。”
    他言辞恳恳，我实在不忍拒绝；而且我脑袋有点糊涂，觉得他说得话也不无道理。
    我叹口气，摆摆手：“好吧。我接着住。”行李箱又推回屋里。
    身后沈舟是如释重负的笑脸。
    沈舟去上班了。我一边想着自己的事，一边想着靳琴，她会不会想不开，决定给她打电话。手机早已不用，只好下去找个公用电话亭。在旁边小店买了电话卡，□□去，拨通靳琴的电话。
    “喂！”是靳琴正式无比的口吻。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因为这个陌生的电话，我笑着答应：“靳琴，是我。”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然后是她着急又刻意压制的声音：“宛平，真的是你！你去了哪里啊？你和董家明怎么了？他快疯了？你在哪里？”
    我心里又是一热，忙道：“别急，别急。听我说。”
    她终于安静下来：“好，我不着急，我听你说。”
    “我和董家明之间，确实出了点事儿。错在董家明，我接受不了，所以离开了。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别担心。”
    “董家明怎么了？”
    “和一个女人有关。”
    “他的旧情人？”
    “不是。”
    “有人横插一杠？”
    “也算是吧。”
    “怕什么，只要他坚决拒绝就没事。你看，你们马上要结婚了呀。”
    我沉默一瞬，道：“事情比较严重，我接受不了。”
    靳琴小心翼翼：“他出轨了，背叛你？”
    “嗯。”我看她猜得辛苦，索性告诉她，“他被我捉奸在床。”
    靳琴“啊”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说了，是我亲眼看见了。”
    她沉默了一下道：“看他疯天疯地找你的样子，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他看起来这么爱你，不可能会轻易背叛的……不过，男人，有时候心思也很多，翻来覆去，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稀奇……”
    “不管他找不找我，我不想见他，所以，你千万别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
    “放心吧。我一定保密。那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在……杭州。”
    “啊，你住什么酒店？听说茹刚找了人也在查那里的酒店，竟然没找到你？”
    “啊，是吗？我现在住在别人家里。”
    “别人？亲戚？同学？朋友？谁啊，我认识吗？安全吗？”
    我听着她话中融融暖意，实在不想她有一丁点别的想法，岔开话题：“靳琴，你可知道我家里的状况？”
    “你家里一切都好，都还不知道你不见了，都以为你和董家明还在北京呢。不过也瞒不了多久，董家明说如果你过两天再不出现，就去你家向你爸妈负荆请罪。”
    “那好，我知道了。”
    说了半天我的事，我终于小心翼翼的转换到我的目的上：“你呢，最近怎么样？好不好？”
    她轻松一笑：“好，挺好的，又完成了一件案子，年底分红又多了。”如果不是我知道内情，我一定不知道她的伪装，她的这一笑，只能算是故作轻松。
    “其它方面呢？”
    “也不错，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老爸老妈都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那你和沈舟呢？”
    “我们？我们好得很，前两天他还来看我了。你放心吧。我好的很，现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操心我的事。”
    我听着眼睛酸酸的。一半是因为她对我的关心，一半是因为她的伪装。如果仅仅是安慰我，她不用把话拼命往相反的方向说。她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很舍不得沈舟。
    我有点哽咽，靳琴听出来了，疑惑道：“宛平，你怎么了，怎么听到我很好，反倒要哭的样子。你是不是……”。
    我忙收敛情绪，道：“靳琴，世界上没有另一个你更关心我了。靳琴，下辈子我做男人，一定娶你。”
    靳琴笑着道：“哎呀，你怎么知道你一定做男人啊，说不定我做男人呢。到时候，我来娶你好了。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王晓苏说过两天请大家吃饭，他过完年就要去香港实习。”
    “哦，这样啊，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学校吧。如果你有心，你就找个机会看看他喽，毕竟他对你不错的。”
    “看看吧，我自己的事情还顾不过来，回头给他一脸菜色，他非晕死不可。”
    “行，随便你吧。”
    “再联络。”
    “好的。拜。”
    打完电话，心里非但没有放下那块石头，反倒添了一层心事。边走边想，有了主意。我和董家明是完了。可我力争让靳琴和沈舟可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