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转身霎那辉煌

宝宝长起来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都五个月大了，已经会翻身，会笑，会“啊啊”的叫，会找妈妈、爸爸，会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了。董家明成了全职奶爸，光顾着逗宝宝玩了。全然忘记了他曾跟我说过的“养家大计”。老妈私底下跟我嘀咕：“孩子奶粉钱要不要我们添点？”老爸到是很精明：“傻老太婆，你看他像个啥子嘛，天天没事就上上网，在股票里挣着呢！”这个时代，上班的不一定有钱，不上班的不一定没钱。其实，领完证那天回来，他就把他的宝贝家当给我了，其实就是几张□□，里面还有一些产权、债券。我没有去查，没有去看，好好收起来。现在用的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有一回他还问我，为什么不用他的我便道：“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花我的不一样吗？”他笑笑，也就随我了。
    这天他跟我说宝宝的爷爷奶奶想媳妇了，我一听，估计是老人家想孙子了。老爸老妈也劝我带孩子回去给他们看看。我体谅他们，可心中记挂着老哥的事，总不敢轻易走开。便对董家明说，等茹慧孩子生了，再回去。他明白我的心思，便也不在催我。只是催我老爸老妈五一摆酒的事情，他的意思是务必把酒宴摆得热热闹闹，让我高兴高兴。他常在我耳边说：“到那时候，宝宝走得动了吧，可以给你捧花了。呵呵。”
    我笑骂他：“没常识。小孩子一周岁才会走。那个时候顶多叫个妈妈，就不错了。”“会叫‘妈妈’也就是会叫‘爸爸’喽，那我现在就训练他。免得到时候不会叫，宝宝，来，叫‘爸爸’，‘爸爸’。”宝宝一扬手，小巴掌达到了某人的脸上……
    宝宝正当庭玩耍，手里舞着个会发出叮咚声音的玩具。老爸去街上买东西了，老妈在厨房做饭。我在给宝宝收拾小衣服小裤子，电话铃响，在宝宝面前“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却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懊恼的不已的唯一空闲的那个某人接电话。我看着他接电话，问他什么事。他放下电话，说：“茹慧早产，正送往医院。让我们都过去。……你哥推了她一下。”
    我告诉老妈，茹慧要生了。老妈一惊：“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回事？”我把董家明说的告诉老妈，老妈一时无语。我们匆匆收拾东西，就上了车。宝宝被老妈抱着，看到我们离开，竟然哇哇大哭，结果，董家明又从车里，出来，哄孩子，把孩子哄睡着了才走。
    我们到中心医院的时候，茹慧的妈神色木然的坐在一边，照顾茹慧的阿姨陪着她。老哥在另一边坐着，并不显得着急的样子，可分明看出他也有几许着急之色。茹刚在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瞥一眼老哥，看来茹慧要是有什么事，老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看到我们，也不说话，背转身，看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灯。我和董家明对视一眼，一个走向老哥，一个走向茹慧的妈妈。董家明安慰了茹慧的妈妈几句，就去问照顾茹慧的阿姨事发经过。我则是询问老哥，希望能问出些什么来。
    不等我细问，老哥已经说话：“我就是打了个电话，祝她生日快乐。他听见了，就像疯子一样过来夺电话，冲着她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一气之下推了她一下，就是这样。我又伤了她的心，也害了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众人无法细细体会多个“她”，只是肯定老哥推了茹慧一把的事实。看他这样娓娓道来，茹慧的妈妈已然怒发冲冠：“我女儿是傻，是痴！可没见过这么无耻、不要脸、不男人的东西。你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还有工作，哪一样不是茹慧操心，连带着我们也跟着受累。茹慧是对不起你，可她还的还不够吗？你是瞎了眼，看不到她的好吗？话说回来，那个臭女人当年欠我的少吗？茹刚、茹慧也因此受了我不少苦。这些她还过吗？还觉得自己委屈？还不起，还不许她女儿还了？我告诉你，褚建学，茹慧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一口气说完，只见她站立不稳，眼看要倒下的样子，茹刚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她。
    此时，手术灯灭，众人顾不得再争论，只等着医生快快出来。当被告知茹慧生了个女儿，大小平安时，大家才都松了口气。护士推着茹慧出来，茹慧脸色毫无血色。众人跟着上前，我示意董家明跟上。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我哥。他说：“平平，我们回家吧！”“你不看看茹慧和孩子吗？”“别人的孩子，看什么？”我心道：这是你的孩子啊，怎么是别人的孩子？！看来老哥对茹慧真的是一点不爱啊。
    一路无话。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老哥突然出声叫我转弯，一路驶进，在一个弄堂口停下，往里走就是菊芬的家。一个人开着电动车从车旁经过，只一眼，我看看出那是菊芬。只见老哥一直注视着她。菊芬下车，将电动车推进车库，插上充电电源线，锁上门，拎着包包跨步上楼。就在这时，她无意识的往我们的方向看来。她一愣，似乎认出了车里的人是谁她静静的看了会儿，终于转身上楼。
    老哥轻轻的打开车门下车，让我先回家。我说我等他，他摇摇头，朝着菊芬的方向走去。我只看到他走到楼梯口就停住了，他伸出手，仿佛正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我明白，原来菊芬一直没有上楼，而是躲在那里。于是，我调转车头，回家。
    老哥回来的时候，一进门，看见还在玩耍的宝宝，一愣神的功夫已经把他抱了起来。宝宝细细一看他，不认识，当即大哭。老妈在一旁，不停的和宝宝说：“这是舅舅。亮亮乖，舅舅抱。”而此时的我正躲在房间里听菊芬的电话。
    菊芬经哭着跟我说：“你要帮帮你哥！不值得的，不值得的。千万不要做傻事，哪怕是为了我。”我拼命劝慰菊芬，第一要务是弄清菊芬说的是什么事情。等我彻底弄清了，才发现，我那个痴情的老哥，根本就和茹慧一样，偏执了，魔怔了。
    原来，茹慧的那个女孩儿，竟然真的不是老哥的孩子，而是茹慧和别人生的孩子。而茹慧她一点也不知情。菊芬说：“他说他一直爱着我，痛恨茹慧害我又害了我们的孩子。他一定不能就这样算了，要为我讨回公道。他故意接近茹慧，甚至表现出刻意的讨好，很难得才让茹慧对她产生了好感，原本不过是想茹慧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可他发现茹慧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让茹慧生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然后天天在她眼前晃会更令她痛苦。他设计了茹慧，茹慧的孩子不是他的。一切都按着计划发展，只等了茹慧生完孩子，再把证据拿出来，那么茹慧会痛不欲生的。可是天天对着茹慧，慢慢地他开始不忍心了，是的，他对茹慧产生了愧疚，他不想这么残忍的对茹慧，于是又改变计划，按照最初的方案，让茹慧生不下孩子，那一推，是他故意的。可是孩子还是生下来了，茹慧把孩子保护得很好。他说他的使命完成了，回来跟我覆命了。平平，这哪里是我要的呀。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哪怕，哪怕跟茹慧在一起！！”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我哥说他会不会揭穿这个事实？”
    “他说不会的。他说他不忍心。我也跟他说了，叫他不要这样做，我不再怨恨谁了，我不需要他再为我做什么。平平，我很不安，你一定要看好你哥，不要让他再做什么错事。万不得已，就说是我的意思，也许也许，他会看在过去的孩子份上。”
    我深吸口气，道：“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
    我看着老哥和宝宝玩耍，真的难以把我听到的这个人和面前的这个人联系起来，现在的他笑的多么开心。也许在他看来，事情到这一步，他不再作为，也许正认为已经为菊芬和失去的孩子报了仇。可是，老哥啊，对茹慧的伤害你要怎么样补偿呢？
    晚上家明打电话回来，说是陪陪舅舅舅母，回来了。我说好的。然后问起茹慧的情况。他说：“茹慧醒来时，很安详。她问起你哥，知道你哥走了。竟然都没吵，只是抱着孩子。一声不响。茹刚当场就说要找你哥回来，可她却说不用了。我看，茹慧是想通了。不过舅妈还是生气，说要亲自找你哥讨回个公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应该没什么事，放心吧。好好照顾宝宝。明天我回来。”
    挂上电话，心上默念十个“阿弥陀佛”，看来事情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第二天，董家明的一个电话打来，说是茹慧妈妈正由茹刚带着往我们家来找我哥呢。我一听，赶紧找老哥，问老爸老妈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赶紧给菊芬打电话，菊芬半天才接，听后，跟我说，老哥在她那儿。我赶紧让老哥接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并约好到镇汽车站直接拦截他们。可是没拦住，我眼看着他们跟我的车交叉而过，我急转车头，并给老哥打电话，也通知董家明赶紧过来。
    等回到家，已然看到茹慧妈妈和茹刚正坐厅堂，正对着不知所措的老爸老妈说话：“如今，孩子都生下来了，无论如何做父母的总要给孩子一个交代。你们说是不是？”我赶紧进门，站在老爸老妈身边，道：“别急，老哥正回来。等他回来然会和茹慧妈妈说清楚的。”
    茹慧妈妈冷冷道：“宛平，你该跟着家明叫我舅母。今天的事情，我非要讨个交代。褚建学呢，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我哥跨步进来，身后跟着菊芬和她妈妈周文媛。茹慧妈妈这一看，更不得了，伸手就去推我哥。“你可真做得出来！原来你还和臭丫头在一起，你把茹慧当什么了？你太无情，太狠了。还有你，你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当狐狸精还没当够吗！当年你害我，如今还要害我女儿！”这是对着菊芬妈妈说的。
    菊芬妈妈紧紧护着女儿，一个劲的后退：“对不起。如果你还有火，就冲我发，不要累及孩子们。他们都是无辜的。”“妈，你别跟这种不讲理的人说。我们没错。”
    眼看茹慧妈妈又要跳脚，我立刻往她手上送了杯水：“先喝点茶！有事情慢慢说，还是茹慧最重要。”她总算冷静下来：“我们的帐是算不完的，今天我先顾着我茹慧。褚建学，你给我站出来说句话！你究竟娶不娶茹慧？”
    “我爱的是菊芬，我和她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她，即便现在离着婚，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更何况，我并不爱茹慧，对她，更多的是愧疚。是我恨她伤害菊芬，伤害我和菊芬的孩子，所以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现在孩子生下来了，我也没办法。可结婚，我是绝对不会的。您没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还是为这个臭丫头？”
    “是。”
    茹慧妈妈看着面前的一男两女，不停冷笑。她召唤菊芬：“问你句话，你跟他离婚了，难道还想跟他复婚？这样龌龊的男人你还要？”
    所有人都看着菊芬，老哥尤甚。菊芬站出来，对着茹慧妈妈道：“我本来就无意跟你女儿争什么，从来我和我妈妈都是被遗弃的那个。是你的女儿跑出来争，跑出来害我，建学落到今天这地步，就是被你的妒火，被茹慧的恨意害的。我早就后悔，当初不应该被茹慧那般威胁后就妥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非要跟建学离婚。哪怕没有了工作，药店也倒闭了，可我还有建学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如果他要跟我复婚，我一定不会说不……”
    菊芬没说完，茹慧妈妈的水杯就直直的砸向了菊芬，正中菊芬的额头，陶瓷的杯子立刻在菊芬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迹。老妈已然惊慌的叫了一声：“菊芬！”而此时始作俑者，正被老哥一把推倒地上。茹刚再也坐不住，扶起了自己妈妈后，抡起拳头挥向老哥：“你这个混蛋！”
    “都给我住手！”门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茹慧爸爸，一个是董家明。董家明上前拉开了两人。老哥站起，看了一圈众人，门口探出几个脑袋。老妈眼角手快，把人挡在外头，可哪里挡得住声音的传递，挡得住他们的耳朵。
    老哥向茹慧爸爸道：“趁着您在这里，我就把跟茹慧的事情说清楚。我是跟茹慧在一起过，可是茹慧的孩子并不是我的……”“哥！”“建学！”我和菊芬同时出声，已然来不及阻止老哥说出事实。“……而且我不爱茹慧，我不可能跟茹慧结婚。如果不是茹慧以死相要挟，我老早就离开茹慧了。我爱的人始终是菊芬。请您为你的女儿做主。”
    茹刚扶着他妈妈，已是面红耳赤：“你竟然说孩子不是你的，你个畜生！你竟然这样污蔑茹慧！”
    “我有证据，我本来是准备告诉茹慧的，好让她更伤心，可是，我不想说了。如果你们想告诉她，尽管告诉，想要证据，我也可以给你们。”
    “你好狠！褚建学，我茹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妈，我们走，他的鬼话别信！”“等等，听你爸怎么说！”茹刚拗不过他妈妈，只和他妈妈一样，眼光死死盯着这个一副官样的男人。只见他漫步走到菊芬母女面前，道：“你们受苦了。这些年，是我害了你们！”又看着老哥，道：“我信你的话，既然这样，菊芬你就好好照顾她，她妈妈也拜托你好好照顾！”
    茹慧妈妈听到自己的男人竟如此护着他的旧情人和他的私生女，简直欲哭无泪，只拉着茹刚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我们走吧！走吧！”老妈开了大门又关上。看着自己多年的发妻和儿子离去，这个手握一市权柄的男人只感到一阵孤独和悲伤。然而犯下的错，始终要还。
    他走到一边，回头看着老哥，“你过来！”老哥过去，听他说了几句，然后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楼，然后又下楼，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他把这包东西交给了这个可怜的老头。如果我是他，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婚姻如此不幸，面对的是如此尴尬的局面，我想，我不仅仅会觉得可怜，甚至会觉得自己可恨。
    他拿了东西，也不跟众人道别，一直往门外走。老妈替他开门。董家明说：“我送他回去。”
    门关上，所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看起来都心力交瘁的样子！
    老妈道：“这就是电视上常播出来的□□啊！”老爸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也不容易！”菊芬妈妈靠着菊芬，淡淡说道：“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见你爸爸，他还是老样子。”菊芬道：“说起来，是他自作孽，当年若不招您，哪有现在这些事体？！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亏你还想一直着他！”老哥过去菊芬身边：“总算雨过天晴，一切都结束了。”我问老哥：“包裹里的东西是不是就是那个‘证据’”老哥点点头。
    闹剧收场，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宝宝长得快，老哥和菊芬复婚也提上日程，本来一件简单的事，老爸老妈非得看什么日历选日子，只能说人老了，想的东西就多了。看到菊芬和老哥重归于好，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因为，他们的爱也将在“希望”和“守候”中生长，在“理解”和“宽容”中粗壮。
    董家明一直放心不下他这舅舅一家。带给我们的最新消息是：茹慧已经出院了，在家休养。孩子很好，很健康。茹慧妈妈却病倒了，伤心过度的病，需要慢慢调养，茹刚守在病床前照顾他。另外，他要报复哥哥的“豪言壮语”没有实现的机会，因为□□大人压制了他。□□申请了调令，估计过了五一，就要去西部另一个城市任职。到时候，全家都要过去。
    这一晚，我紧紧靠在董家明身边，他在他的亲人和我家之间周旋，太不容易了，立场一旦站得偏一点，就会遭致我们家或者茹慧他们家的讨伐。“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他啄了啄我脑门：“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不辛苦的，只要应该去做，值得去做，就不能说辛苦。等摆完酒，我们就北上，我爸妈都催了好几次了。宝宝现在刚会叫‘爸爸妈妈’，我不如再教他叫‘爷爷奶奶’，他们就不会怪我们了。呵呵。”
    我抱紧他：“有你陪着我，我好开心。都听你的。”
    我和董家明在家里摆得酒很热闹。亲戚们的祝福一波接一波。除了祝福我们，还祝福老哥和菊芬的复婚。老爸老妈的笑容一天都没下来过。最高兴的还是喜欢热闹的宝宝，看着那么多人，咿呀咿呀没完没了的叫。一张喜庆的全家福，印证了当时我们的喜悦。老爸老妈坐中间，宝宝老妈抱着，我和董家明、老哥和菊芬分别站在两侧，所有人大叫“田七”！后来，董家明跟我说，那天茹慧也过来了，她抱着孩子，坐在车里，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想，这是她对爱的告别。
    收拾东西北上，董家明说短期内不会回来。我觉得能跟着他一起，带着宝宝，到哪里都是开心的。走之前，只给靳琴打了电话，电话不通。打到家里，她妈妈告诉我，靳琴约会去了，还没回来。我只好回头再给她打。不知道她跟谁约会去了？可转念一想，她跟谁约会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爱能开花结果，成长壮大，那爱就是幸福的。
    北上的列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爸、妈、老哥、菊芬的挥手告别逐渐不见。身边有董家明温暖的胸膛，有可爱的宝宝相伴。我很幸福。
    想当初，我若执拗着不肯转身，不会回望曾经的幸福，学不会理解和宽容，那这份幸福将永远从我手中消失。感谢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感谢我所经历的苦与乐，让我在爱的道路上成长，并最终收获爱的甜蜜，看到爱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