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无声留春住

23 不愁知音少


最最奇妙的,那画里的美妇人分明是完颜夫人模样。
    画架摆在正对上座的门边,除了太过靠向门边的宾客,和被沚湄挡住视线的,其它人等,端的是一目了然。
    画还没结束,吊儿郎当的二哥就走到沚湄身边:“妹妹,你记性也忒好了点,你还记得我和大哥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就是你自己的样子也不记得了吧。”
    沚湄一个响指敲过去:“二哥,你怎么越来越笨了?我记不得额娘会记不得?额娘记不得额娘的画也会记得啊。笨,真是变笨了。二哥要不要找个嫂子来,天天炖核桃猪脑汤给你补脑?不是都说吃啥补啥吗?”
    “咳……,很久不见二哥,一见面就骂二哥笨?你这妹妹怎么当的,也太没有尊长之心了。”
    “为长不尊,怎么能让别人尊她呢?”沚湄一边和二哥白话,一边手指迅速的做着收尾工作,一拨一抹一挑……,画作立马完成。“二哥,你瞧,你就是玩起泥巴来也是英俊潇洒,这画就送你了。让你呀,多干干正经事,给妹妹找个嫂子,生子侄子玩玩。”
    “哎哟,二哥,你不能那么暴力,小心没姑娘敢嫁你。”
    沚湄到水盆边用香胰子净了手,用棉布擦干,挺着肚子来到沚兰面前,“妹妹,这画可还满意?”
    沚兰无话可说,羞红了一脸俏脸,眼睛瞟向十四,发现十四正在低头沉思,并没有看她。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不在理睬沚湄。
    沚湄也不生气,慢慢的回到十四身边坐定。
    “阿玛,姐姐的画真好,君儿想跟姐姐学,成吗?”粘着罗察坐的念君,一脸天真的向罗察撒娇。见罗察没有反应,抬起头来,看到罗察彻底变黑的脸,浑身颤了一下,放开罗察的手臂,直起身来,稍稍离离罗察,瑟瑟的问到:“阿玛,可是君儿犯错了?”
    罗察被念君的声音拉回心神,发现大厅的氛围实在怪异。
    大家都在琢磨着这画的意义,完颜夫人的神色。想连声叫好,却发现这画的含义不对,叫出来似乎会伤了罗察这二品大员的面子,毁了自己的前程。可这十四福晋顷刻间变完成了这么一幅绝世的作品,真是极其难得,想不叫好都难。
    “二公子,这画,可否让老朽观摩观摩。”大厅里出现一个异常的声音,透着兴奋,透着激动,离席来到完颜二公子身边,拜了下去,十分恳切的请求着。
    “高大人请便。”这高大人,名其佩,一代画痴,朝中就负盛名。与阿玛同为朝廷二品大员,为人中介耿直,做事一板一眼,是为国为民的清官,深受百姓推崇,升迁至刑部侍郎,与阿玛同朝为官。
    高其佩接过画,看了又看,时而点头不已,时而喃喃自语,神情很是专注,忘乎所以,不知身在宴客场所,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引人侧目。
    “高大人何故如此?高大人,高大人……”一位高其佩的同僚,喊住高其佩,毕竟是完颜大人的寿宴,被这画痴搞砸了可不好。
    “嗯……,富察大人,因何叫佩?”高其佩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
    “高大人,还在完颜大人的寿宴上呢!”富察一语表明。
    “啊……,完颜大人,佩多有得罪。实在是十四福晋的画艺高绝,佩深感钦服,完颜大人有此女,真是有福气啊,不知佩可否向完颜小姐讨教。”高其佩人好好的,可以碰见好画就变得迷糊,忘了这完颜小姐实乃十四阿哥的福晋,不能在成为小姐,也不能向完颜罗察做出请求。皇家的媳妇,可比这二品大臣高上一截,不是他一个二品官做得了主的。
    罗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惭愧惭愧,小女薄计能得高大人常识,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只是一介刚刚及妍的女流,当不起高大人盛赞。再有,小女已嫁入十四阿哥府上,已不是完颜小姐。高大人想与小女探索画艺,当直接向十四阿哥请求,罗察做不得主。”
    “瞧我,忘了这茬。”高其佩连忙别了罗察,来到十四桌前,打千唱喏道:“下官给十四阿哥请安,给十四福晋请安,十四阿哥吉祥,十四福晋吉祥!”
    “不敢当,高大人请起。”十四和沚湄双双起身。
    “多谢十四阿哥,十四福晋。下官侵染画界多年,指画也有些年月。今日得见十四福晋画艺,实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福晋以十五之龄,指画精湛若此,让下官汗颜不已。不止如此,十四福晋所提的字,也是造诣甚深,有遗柳之风,其间又含有其他风格,下官都参膜不透。下官想向福晋多多请教,还望十四阿哥十四福晋允许。”深迷画艺的人,看见高绝的画作确实会忘乎所以,不过说沚湄年方十五就有此造诣,还真是惭愧。前世离世前,她都快三十了。四岁学画,也有二十多年的造诣才有此功力,再加上后世的一些绘画技巧,一切都不是及妍做的到的。想想,沚湄就脸红难耐。
    “高大人不必多礼,湄儿能得高大人赏识,是湄儿和十四的荣幸。高大人有什么事,尽管来府上做客。”十四一脸谦虚,进退有度,尽展皇家风范,看得沚湄一愣一愣的,他似乎不再是那小破孩了。
    “是啊,高大人,沚湄尚稚之年,当不起大人盛誉。大人想与沚湄探讨画艺,有空来府上做客便是,沚湄也有不懂之处,想向大人多多讨教。今日是家父寿辰,多有不便,还望大人见谅。”怎么说还是为人子女,不得太过扫完颜府的面子。
    歌舞表演,大戏纷纷上场。场上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觥筹交错,语笑妍妍,一派盛世祥和景象。
    宴罢,沚湄随十四回府。十四一路紧绷着俊脸,彰显着他极度的不快。甩开步子,大步走在前面。沚湄在蕊寒的搀扶下慢慢跟随其后,想着十四的不正常,看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秀雅的眉头皱了起来,右手抚摸着肚子,像是从胎儿那里找寻对付他老爹的勇气。
    “多谢爷相送,天色已晚,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儿大早还得早朝呢!”及至院门口,沚湄沉静的声音传至前面,却阻止不了十四的步伐。
    十四推门而入,院里已挂上灯笼,屋内已点上蜡烛。淡雅的布置,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馨,舒缓了十四紧绷的面庞和不悦的心神。
    沚湄眼见打发不了十四,也就不再管他。大着肚子真不方便,费力的脱下鞋袜,把脚伸入略烫的水中,泡脚,舒服的叹了口气,是不是加入热水,保持着略烫的水温,彻底的舒缓足部神经。察干,穿上拖鞋。进行今天的皮肤清洗、护理工程。其实,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呢。纵使成不了惊世美人,咱也是小家碧玉不是?等做完这些程序,十四早已换了盏茶,却没有分毫要走的迹象。
    “不知爷还有何事?妾身今日乏了,想入睡了,爷有什么事儿可否明日再说?”孕妇确实嗜睡得紧,这是实话。
    “爷今儿就再这里歇息。”十四冷冷的瞧了眼沚湄,蹦出这么句话,打得沚湄通体遍寒,心里咬牙切齿。
    “可是爷,月婵姐姐想必还候着爷呢!姐姐身子不爽,爷该多陪陪才是。”
    “你就这么不待见爷?爷在这儿歇息,会污了你不成?”男儿是泥做的骨头,不污才怪呢!沚湄心里腹诽。
    “哪里,整个府都是爷的,爷想在哪儿歇着,就在哪儿歇着,妾身哪敢有微词?”古代男人的特权,她还没能耐和整个大清做斗争呢!只是不爽……,不爽而已。
    “知道就好。”十四放下茶杯,福管家马上让丫鬟上前,侍候十四洗漱。
    “你不问爷昨儿怎么处理的?”十四睨了眼沚湄,问道。
    “爷英明神武,自有良策,妾身不敢多问。”
    “哼,你是不屑关心这个问题吧。跟了爷委屈了你不成?”这女人,就不能向月婵一样,温顺点儿吗?
    “哪里,能嫁给爷,沚湄三生有幸。也是整个完颜府的福气,沚湄欢喜得紧。”
    “欢喜?没瞧出来,欢喜还会见天儿避着爷?从来不打听爷的去处?”
    “爷是做大事的人,做的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事,妇道人家不便打听,有碍妇德。”不是说不能牝鸡司晨吗?
    “你……,爷说的不是这个!”她……她怎么这么扭曲话题呢?
    “啊……,不是这个是什么?”沚湄明显装傻,一脸莫名。
    “好了,好了,不说了。”十四气闷得紧。转眼看见沚湄舒服的躺在床上,手摸着肚子,浑身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柔美、秀气、淡雅。想着今天宴会上出色卓绝的表现,连画艺精湛的高其佩都钦佩不已。不由得对这女人另眼相看,她到底是什么女人?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呢?是心有所属吗?可是,他派人去追查,并没有任何迹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除了苏日娜,他又一次对女人没了把握。想起苏日娜,十四一阵迷茫,她怎么就是不答应嫁给自己呢?现在自己有了福晋,她更不会答应吧。唉,说来也不能怪沚湄。她只是皇阿玛给自己的女人,就向她说的,她自己完全做不得主。他以前这么对她,却有不该。浑圆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她是他孩子的额娘,他该给以足够的尊重才是。不管怎么说,都娶了这女人不是吗?
    “孩子还好吗?”十四赶人出去,脱了外衣,之流中衣,躺在沚湄身边,问道。
    “很好,可精神了。还会踢我了呢!”沚湄到没什么羞涩的意思。都有过肌肤之亲,有了娃,现在羞个什么劲啊。再说现在大着肚子,十四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沚湄放心的睡着,都快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想到十四冷不丁的会关心起孩子来。还真不适应。孩子都快六个月了,第一次听到他关心的声音呢!宝贝啊,宝贝,以后出来咱不理那小子,就跟娘亲,可好?沚湄默默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着话。血脉相连,还在她肚子里,该听得到才是。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十四以为沚湄是因为胎儿有力气踢她,高兴的笑了,也跟着笑了开了。劈来略微揭开被子,现出沚湄的肚子,把自己的耳朵对准沚湄的肚子,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干什么,好冷!冷到宝宝我可跟你急啊。”沚湄推开他,盖好被子,紧急间忘了尊卑。
    十四也不在意,帮他唔好,亲了亲沚湄的额头,“以后爷会多来陪你的。”
    “可别,妾身习惯一个人睡,多个人会睡不着,睡不着就没精神,没精神就不想吃饭,不想吃饭就会饿着宝宝,所以爷还是不要过来为好。”你过来你儿子不依。
    “没关系,爷多来几次你就会习惯。”十四好笑的看着她狡辩,觉得这女人似乎有几分有趣,一个尽的想避开他。他向来知难而进。
    “可是……,可是月婵姐姐,玉芙姐姐会不高兴的。”沚湄找不到借口了。
    “爷又不是不去她们那儿,她们不敢不高兴。听话,爷说了算。”天,这男人,又让她招人忌,会死人的……
    不说了,这人说不通,沚湄不再理十四,闭眼做入睡状。肚子太大,侧躺不了,不然沚湄还真想背过去。
    十四把手枕在沚湄偷下,把沚湄整个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沚湄的肚子,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把沚湄弄得万分不自在,使劲的强迫自己忽略掉旁边的人,忽略掉那只该死的手。睡觉!睡觉……不知数了多少只绵羊,再加上本身疲惫得厉害,沚湄不久就睡着了,留下十四看着沚湄秀致的脸庞,一脸沉思。
    早春天气,天渐渐的亮的越发的早,鸟儿在枝头雀跃欢鸣着,吵醒了混沌的人们。
    沚湄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见一张英俊的面庞正紧盯着自己,下了一跳,正想起来,发现肚子上脖子上都有只手拦着。再看了看那脸,很熟悉,好像是十四的。咳……,想起来了,昨儿十四在她屋里睡呢!
    “早啊……,爷。”沚湄呐呐得打招呼,他怎么还在这儿?
    “不早了,爷都早朝回来,睡了个回笼觉了。”十四一脸嬉笑,看的沚湄万分不自在。
    “咳……,这个,女人得多睡睡,美容。不然老得快。”沚湄迅速的扯出个理由,虽说是真理,发现对着这十四说,真是废话。他会管自己老的快还是不快?指不定会说自己是因为懒,想偷懒而已。
    “哦,谁说的?”十四倒也不打击她,反而颇有兴致的问道。
    谁说的?现代科学说的呀。这个沚湄可不敢张口就回,要知道皇家的孩子可是不好当的。
    五周岁的时候就开始读书,“卯入申出”,从早上五点学到下午三点,整整十个小时。上书房规矩还极其严格,读书得正襟危坐,夏天不许扇扇子,午饭还得等老师先吃,吃完了还不准休息,继续接着干。全年只有元旦、端阳、中秋、万寿(皇上的生日)、自寿(自己的生日)这几天放假,一共5天,除夕也不放假。比现代学生苦多了,学生可是都有双休的,寒暑假就更是没有了。这是个小时的学习内容,包括满、蒙、汉等语言还有《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每个皇子还配一个汉人师傅。
    学了这些还不算,它只是教学范围的一半。下午三点过后,学完这文的,行子还得去学武——骑马射箭,跟着教习师傅拉弓射箭,练习马上英姿。
    不止如此,康熙还会拉着他的一波娃儿,跟着他东游西荡,咳……,不对,是跟着他出巡,增广见闻,协办政务,也就是实习了。
    ……
    这些还是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用来教训不听话的学生的说辞,沚湄觉得有趣,就记在心里。现在想想还真是辛苦呢!就说起床吧,早晨五点,沚湄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的。
    十四发现沚湄走神,捏了捏她的鼻子,“哎呀,你干什……”发现折腾她的人是十四,气焰奄了下去,“爷,有事吗?”
    “没事,叫你回神。”
    一句话弄得沚湄无语,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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