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七弦

第16章


  
  “那一次是意外……她见我把你带入居所朝夕共处,所以来投怀送抱,认为我既然能接受其他女人,也没有理由不接受她,若是你再迟来片刻,便会撞见我将她扫地出门,七弦,你在意?”百里明月不确定地问着,把烟斗搁在桌上,抓住她不断推拒的双手,心里竟然有几许紧张。
  
  七弦脸颊发热,贴覆在腕上的掌心更烫得灼人,随着热度蒸腾而起的是一抹异样的情愫,不知何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从没经历过的感受要怎么才能理清?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百里明月不再多问,她的眼神里透出迷茫,没有矢口否认就是一大进步,逼得太紧难免又把她吓回壳里。
  
  “好了,别想太多。”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檀木盒,“来,打开看看。”
  
  七弦看了看他,揭开盒盖,就见里面摆放着一条项饰,花坠乳玉温润,中心镶着颗玲珑剔透的红宝石。
  
  “这又是在首饰摊上买的吗?”做工精巧细致,想来价钱也不便宜。
  
  “这不是一般饰物。”百里明月拈起花坠放在掌心,没多久,红宝石就由外向内,层层褪色,有如覆上一层雪霜。
  
  七弦伸指轻戳,只觉触感冰凉,把花坠放回去后,冰封的宝石又渐渐变回原色。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饰物,你在哪儿买到的?”
  
  “外面可没有卖的,此物名为落霞霜,是我的得意之作。”百里明月挑挑眉,指向花坠:“这宝石叫作太极灵心石,可吸附人体,感知心跳与脉流,脉流越剧,体温越高,石体内部所散出的寒气就越强,我在玉山冻土层发现这种天然灵石,为了配合它制成了特殊的迷毒,灵心石本无色,是因我凿空内部灌注了药汁才显赤红。”
  
  七弦听闻后又凑近细瞧,手指点在花坠上推了推,果然见内中波光荡漾,折射出七彩辉光,更觉得新奇趣怪。
  
  “我打算把这落霞霜送给令妹作防身之用,贴肉佩戴,一旦遇到危险,脉流与体温会随之波动,灵心石散出寒气促使迷毒凝结散发,范围可波及身周一丈之内,这种迷毒透体而入,凡接触到的人轻则骨酥腿软,重则功体尽散,端看寒气强弱。”
  
  谈到毒,百里明月自然兴致高昂,一口气说下来,把七弦听的晕头 
转向:“你……你的好意我代小妹先说声谢,只是脉流、体温,都是说不准的事,万一迷毒散出来伤到无辜怎么办?就算不伤到无辜,也会伤到自己的吧?”
  
  百里明月指向灵心石周围的乳玉,“落霞霜是毒与解药一体,宿主不会受影响,人在遇到危险时才会持续的脉流起伏、体温骤升,若只是普通的惊跳便无防,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会引动寒气,那就是——行房。”
  
  说到最后两字时,他低头吻住她,唇瓣相贴,哑着嗓音求欢:“忍许久了,看在我整夜未合眼的份上,一次,嗯?”
  
  “别……大清早的,不太好。”七弦往后让了让,眼角余光瞥向半撑开的窗扇。
  
  百里明月顺着她的视线抬眼,当即挥袖一扫,窗门自落,袖风将未熄的灯火也吹灭,屋里顿时昏暗下来。
  
  “这样行不行?”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样,还问?”七弦被他的气息弄得心慌意乱,热潮一阵阵往脸上波涌,目光游移不定,却又忍不住一再瞟向那双深邃的眼瞳,最后把手轻按在他肩上,点了点头:“不要……不要太久。”
  
  百里明月把她抱上床,放下青纱帐幔,手掌从面颊抚到颈窝,感受到她的僵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诱哄:“放轻松,七弦,你知道为什么男女之事又称作交欢么?正是彼此欢会的意思,是身心相融的交流,我不要求你积极主动,至少,也该享受一下我的伺候。”说着拉开她的襟口,开始缓慢而磨人的抚触。
  
  怪异的感觉又在体内来回流窜,七弦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抓住被褥,想要强行把陡起的骚动压制下去。
  
  百里明月停下动作,把弯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牵着她的手环绕在颈后,亲吻由浅至深,唇舌之间的纠缠令七弦感到躁动难安,收缩的双臂让上身微微弓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像是在寻求某种抚慰,炙热的手掌平息了一波热潮,又带起了另一波。
  
  与以前的拘谨不同,或许是因为抱着他的关系,心口相贴,交颈缱绻,不再是承受,而是感受,自第一声低吟从喉间溢出后,她就迷失了,欢愉和痛苦交叠起伏,像花瓣般层层绽放,盈满了身心。
  
  “为什么?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忍耐?”七弦抬手轻抹他汗湿的前额,问出一直羞于启齿的疑惑。
  
  “怕你痛了之后,从此就不愿意再与我欢好,那该怎么办?”百里明月用鼻尖轻蹭她的,手掌流连在□的臂膀上。
  
  “我不怕疼,那么重的伤都挺过来了。”
  
  “不同的。”百里明月低笑,“等你什么时候像我这样欲罢不能了再考虑。”
  
  “我才不会,这种丢脸的事情……” 
 
  七弦背过身,拉高被褥捂在胸前,为自己先前的迎合感到羞耻。
  
  “怎会是丢脸的事?照你这么说,天下间的夫妻岂不都没脸见人了么?”百里明月从身后抱住她,支起头看她的侧脸。
  
  “我们不是夫妇。”只能叫卖身或……偷情?
  
  百里明月思忖半晌,扳过她的身子,“那就嫁给我吧。”
15
15、患得患失 ... 
 
 
  七弦并没有花太大心思去考虑百里明月说的那句话,到了益州城后,她在靠近青城后山的河谷边远远瞧了小妹一眼,那日玉无心带着滕粟去钓鱼,七弦混在渔民里观察了许久,见二人和乐融融,神态之间甚为亲密,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医圣门建于仙女山中,离青城不远,七弦暂不打算与滕粟姐妹相认,弄清毒杀父亲的幕后真凶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百里明月心有定数,首先要确定[登仙台]不是从医圣门流出来的,之后他才好放手清理门户。
  
  二人沿江南下,来到彭山县内,正遇上医圣门开堂义诊的日子,前来看病讨药的老百姓从门楼前一条龙排到山下,若不是百里明月背着药箱,自称是来送药的,否则还没走到山根就要被人哄到队尾去。
  
  坐在门楼下看诊的有三人,二女一男,都是方泽芹的亲授徒弟,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女见了百里明月后起身离座,恭敬地行了个礼:“应笑见过玄度先生。”平淡的眼神在七弦脸上一扫而过。
  
  百里明月颔首道:“尊师可在门里?”
  
  “家师到邻县出诊,请二位随弟子入堂等候。”
  
  柳应笑虽然态度恭敬,但神情间透出一股冷淡的气质,与她的年纪很不相符,七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临近傍晚,义诊结束,方泽芹也匆匆赶回来,见了百里明月还颇为讶异。吃晚饭时,七弦发现只有那名叫柳应笑的少女与他们同桌,其余弟子都聚在饭堂里。
  
  如百里明月所描述,方泽芹是名温润如玉的男子,谈吐文雅,气度从容,听说他武功高强,就这么看起来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无论是百里明月也好,还是玉无心也好,再怎么隐藏,眼神中自有一股锐气,不过面前这位“神医”则不会给人内敛的感觉,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气息,光是听他说话就如沐春风。
  
  而他的小徒弟正好相反,周身缠绕着凛冽的冻气,虽然言行举止都表现地乖巧恭敬,稚嫩的面孔却有如被封上了万年寒冰。方泽芹一面与百里明月说话,一面替她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说是师徒,反倒更像是一名尽责的医者在照料病患。
  
  饭后往庭院里沏茶小坐,方泽芹先送柳应笑回房歇息,七弦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眉头轻簇,百里明月笑道:“你对那姑娘很关心?”
  
  七弦并不否认,柳应笑的年纪与滕粟相当,最近才见了小妹一面,难免触景生情。
  “她…是不是不太舒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那孩子比同龄人看上去老成许多,还有些阴沉。
  
  “她从没舒服过,方神医收她做徒弟也是为了就近治疗。”百里明月轻笑一声,不多置评,恰巧这时方泽芹回来了,寒暄几句,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了[登仙台]一事。
  
  方泽芹道:“但凡是你送来的药,皆由我亲自看管,每隔半月清点一次,用了多少分量都有详记,绝不可能出差错,出了什么事吗?”
  
  百里明月在征得七弦同意之后,将滕武中毒身亡的事情俱以告知,方泽芹对滕家的灭门案亦有耳闻,原以为是江湖仇杀,不料是徽刀门内部的纷争,听说牵扯上了弥勒教,便道:“近来发生的两起命案皆与弥勒教的祭祖手法相似,由抛尸的地点来看,失踪的孩童必然是被窝藏在龙骨山里。”
  
  百里明月摇了摇头:“前段日子,玉无心被牵扯进去,宰了一批自称弥勒教徒的贼匪,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找到,罗刹捉到一个名叫童患的小头目交给我拷问,只知道滕家的案子他们有参与,至于是单纯的图谋利益还是与滕家有仇怨就不得而知了,你曾在元普师太门下修习,可有听她提起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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