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妖檐下

55 黎明前的黑暗


天空已经渐渐发白,月亮渐渐落下,瘴之源处却给人窒息不已的震惊,漫山绿幽幽的山林,转眼间干枯,大面积朝两边延伸,所到之处毫无生机,枯竭的速度令人咋舌,比瘟疫的传染速度还快,好似所有的生灵瞬间让上面那旋涡吞了,只留下那一片衰竭的一幕,轩辕澈冷酷的注视着,冷冷朝空气中命令道,“星知,解开契约封印!”
    轩辕澈话刚落,星知那小小的身影立刻现身,满脸严肃不赞同的说,“日食还未过,不妥!”
    他是精灵,以契约为仆,将轩辕澈畏惧禁忌之夜的力量封印了起来,只有他本身才能解开,而在禁忌之夜时解开,便只能以半人半妖之身,况且蛇王之身在禁忌之夜,已坚持三天着实不易,未净身泡,也未宠幸谁,全凭着耐力压抑妖血的躁动,这些本已不妥,身体承受已经相当困难,而今,又要解开……
    “解开!”没有商量余地的声音毫无感情的脱口而出,视线在那荒芜之处眉头皱得有些紧,一扫先前淡定的态度……
    沿着那视线,所见之处确实不安,星知小小的身子立在轩辕澈旁边,咬着唇不断挣扎着,从未见过那样的蠢女人,说三天就一定要坚持那么久吗?这都什么情况了还不跑出来避祸,那如杀戮般横扫树木的邪恶妖气,岂非一个小小的巫女能奈何?真是可笑!真是让人又气又担心,又听见轩辕澈没有好转的威胁,“娃娃……连主子的决定也开始质疑不听了吗?”
    星知咬牙,终是狠下心,解开红色长发后金色的蝇子,“以星之命,解开日月封印,归还!”
    红色的发飘动了起来,那蓝色的妖气从轩辕澈身上不断的冒出来,黑色的发丝与银色交替着,额头上汗丝如雨,却只字未坑,力量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出来,身上的妖气与肉身的结合,更让原本燥热的身体滚烫不已,星知额中星星的印记也渐渐浮了上来,橙色的眼皮眸焦急的观察着轩辕澈身体的变化,担心之色显露,妖气归还,在禁忌之夜,如同禁忌一样,虽离日食不远,但现在却仍然是日食,无论再强的人,也要忍受崩溃的痛苦……
    当妖气手控自如的时候,轩辕澈凌空而去,如踏着踏板似的朝那灾难之地纵越而去,跳进那暗淡无光阴暗的丛林……
    魏静雲……又或者朱知晓,无论是谁,现在都还不能死……
    自身的戾气形成的保护圈,与那邪恶气息交错着,以兽类的嗅觉,听觉,搜寻着那女人的影子……
    “你连主子的身体都不顾了么?”寒蝶冷苦冰霜的声音与轩辕澈如出一辙,隐忍着怒气在星知身后频频上升,“那女人有主子重要吗?星知,这种时候,你为那女人着想多过主子!”
    “谁说我是为了那蠢女人?”星知瞪了她一眼,望着那片枯木,一下子冷静下来,“蝶,你心浮躁过大了,作为他的仆人,一直来他要我们所做的不多,那便只有一条,惟命是从……主子的命令什么时候容我们三思再执行了?”
    寒蝶情绪颇大不甘的怒视着那矮她一截的星知,只因那句‘惟命是从’几字,将她满肚子的牢骚强压了下去,是的,惟命是从……
    平复了很久,才恢复平时的自己,只是眼中多了一丝迷惘,又逾越了呢。
    “主子的能力如何,你或者我,不是很清楚吗?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星知头微侧,瞥了一眼一脸消沉的寒蝶,“只要冷静一下,谁都明白……”
    唯一令星知不甚担忧,那便是自从某个蠢女人来了后,轩辕澈以往的冷梭出现的越来越少,令人猜不透的心思却越来越多,这是所谓的好现象?还是令人忧心的坏端?令他一筹莫展,不知星星的指引,又将迁往何方,落在何处,如同那没有半丝犹豫而跃下去的身影,那深渊困就的人,又将是谁?
    星知的视线落在那地上等候的几人,小皓月像个吃了炮弹一样无理头的向前冲,让怜烟抓着衣领往小狼处一丢,将两狼困在一起,皓月几近抓狂的声音震耳欲聋,“怜烟你这个坏女人,快放我出去,不然,等我恢复妖气,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怒吼咆哮,焦急眼泪欲滴,声音如小孩子抱怨般不起任何威压,怜烟淡扫了他一眼,“有本事日后单挑也行……”
    手将那琉璃玉佩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肉里,琉璃玉佩能互相感应其主人危险,同时以发热的信息传递给双方,一直那般从容,就是因为琉璃玉佩没有反应才放宽心,但这一会,随着那树林枯竭起,琉璃便开始不安着,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女人命在旦夕,刻不容反,而他,竟让这女人像关逃犯一样,囚在一处动弹不得……
    红莲的铃铛对于瘴气的作用并不大,正皱着眉头,一脸隆重,注视着匪夷所思的那一幕,这黎明前的黑暗,失了众人的分寸,瘴之源依然如同迷雾一样,毁灭了根据地的举动,引起了一片哗然,消息不径而走……
    真的像个笨蛋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这番意气用事,究竟是在怨怼命运还是自残结束一切,希望如来时那般悄然无声回到未来,可以不惜生命抱头鼠窜,只不过是以为这条命的游戏一旦结束,她生活又将奇迹回归轨道,只当一切不过是梦而已……
    所有的身体折磨也是虚幻般感同身受罢了,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这即将夺走她呼吸的力量导致肺部闷胀是怎么回事?
    那黑色的气息像有生命般禁锢着她,像双手掐在她脖子上一样,天地之间,像某人暴怒到最高点一样,周围点上鬼火的树木上的枝杆似被吸干了一样,与她处境无任何区别,是不是她死了,尸体也像那干枯的树枝一样,只留下分辨不清皮包骨的身体?在这荒郊野林无人问津,N年以后化为尘土,连落叶归要都不行……
    人果然在意气用事之时,毫不计算后果,就算这是唯一回去的机会,又怎能保证一定能回,若是回不了呢?那活着的希望便永远消失了?此时此刻,生死关头,心思却如明镜般无言嘲弄着她幼稚可笑一意孤行的举动,原来,就算死了,也要反省着活着时自己的粗心大意,她忽然间恐慌了,不能就这样死掉………
    拼着全力,灵气却再也没有出现,这才明白,她这新手,之前太浪费过多的灵力,最后紧要关头,一切都枉然,左手使劲揉着脖子,想将那一切阻碍去除,黑色气息的间隙缝中,她看见那渐渐发白的天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伸着手,想穿过这一片死亡,跨过那黑洞,回到太阳的身边,最后这一刻,她还期待着,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她离开这鬼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脑海里闪过某妖孽与她初识的一幕幕,朱知晓眼角的泪浸了出来,无声的骂着自己,朱知晓,你真是个笨蛋,这时候了,想着的竟然是那家伙……
    身体在她无助控制不了时,本能的往后倒了下去,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慢慢地……慢慢地往下,自己的灵魂渐渐轻了起来……
    朦胧中,快眨上的眼,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发丝凌乱,衣衫摆动,有些狼狈的向着她冲了过来,黑色的妖气无法进他的身,似被他身体周围的风隔离了,怎么张牙舞爪也只能在他周围,简直像一落难王子,来救他被困的公主一样的场景,朱知晓酸涩的眼,还有那紧闭的唇,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原来阎王爷人还不错,在她死之前,还能看到这样的幻影……
    对!只是幻影而已……
    那妖孽的身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从容不迫,身上连半点灰尘都丁点不沾,即使沾上了某些东西,也会因洁癖而换掉,头发顺得比打了护花素还要柔顺,脸上的表情要么是笑里藏刀,要么是冷若如铁,寒气浸骨,要么就是没有表情……
    从来没有这般过,沾染上泥土的鞋,被杂草划破的衣衫,被风吹乱的半银半黑的发丝,这种模样虽然狼狈,却比平时所有的样子更让人备感温暖,连最后恐慌着的心也随之淡然,她那昙花一现、漾着幸福的笑容,如渐渐初升的太阳,久久未散去……
    哪怕是幻觉也好,梦也罢,有那么一个人,不畏生死朝着她冲过来,没有顾忌,没有迷惑,纯粹一心一意为她着想而奔了过来,而后自己放心的落在他怀里,一切交给他,不再费心,一直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生一世,有那么一个人,爱自己如爱他自己一样,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让人害怕胆颤会吃人的地方……
    如童话一样的节奏,她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后被王子偷袭了……
    唇瓣上的温暖,将禁锢她一切的压力吹散开来,几近狂怒的将周身邪恶气息冲向云霄,朦胧中,让她看到那初升的太阳,心满意足的瞌上了眼,几近羞涩的唤了声,“澈……”
    声音嘶哑干涩,轻之若蚊,却让那人一颤……
    从来没有发现过,男人的胸膛这般暖和,与母亲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却让人舍不下……
    梦也好,幻觉也罢,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的天空,黑色的雾气渐渐稀薄,禁忌之夜已过,瘴之源瞬间安静了不少,无底的旋涡,也被那一缕初起的阳光温暖化了,暗黑了三天的日食,终于……终于过了……
    那人的手,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竟然抱着那女人紧紧地……
    半银半黑的发,也在阳光落下之时银丝飞舞,那睡得安祥至极的人,丝毫看不出刚刚是在怎么的生死之间擦过而不知……
    立在瘴之源外的皓月,也在那日食刚结束之时,力量如清泉一样冒了出来,轻而易举的将怜烟定身咒攻破,小孩子般的身体如破茧而出,一下子恢复平日高大威猛的身子,没有任何停留的朝那瘴之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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