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红

第26章


她是玄武门爱与恨、铁与血的女儿!
  这双手有母亲的温柔包容,有姊妹的善良解语,有孩童的天真狡黠,亦有女人的妩媚娇嗔,更有皇女的无法无天,让他无法挣脱,也不曾挣脱。
  螺黛之下的眼圈红了,仿佛胭脂化了水,凄楚无限。一股倔意自那楚楚探寻的眸中暗暗凝结,高阳骤然间坐起身来,身上的衣物滑落下去。
  辨机屏住呼吸,双眼圆睁。
  他已无可逃遁,那双纤细光洁的手贴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高阳自身后搂住辨机,以她的温柔,以她的炽热,以她的爱,融化他的心,他的灵。辨机并不闪躲,他动容了。
  高阳的态度依旧是虔诚的,她的神情天真而纯洁,“我的佛,我愿与你一同受戒、一同苦行。隐居在这山林。”
  她紧紧贴着辩机瘦弱而不失坚实的背脊,闭着眼睛感觉着他血液的流淌、他心的跳跃,甚至还有他灵魂的悸动,还有她心底的潮水,每一朵浪花都是快乐。
  她是多么爱辩机,多么爱她的佛,那是她的寺庙,她的宙宇,她的唯一!
  高阳枕在辩机的肩膀,就似鸽子栖息在苹果树上,却泪眼婆娑,樱唇微启,唱着一首没有尾声的歌曲,没有旋律,没有节奏,唯有一腔山高海深的浓情:“我爱你,辨机……辨机……我爱你……我爱你……”
  “你爱我么?”高阳仰着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的信仰,眼中落满了星光。
  “不,然而你赠予我一个久望孤月之人的悲哀。”辩机紧紧搂住身边娇柔的身体,那股心碎的甜蜜几乎将他掀翻在地。
  “我的佛……”
  “……高阳。”
  她有金的炽热,她有银的柔软;他自佛国而来,他于地狱之中……
  袈裟与纱衣委落在地,就似一双毫无束缚的灵魂。
  陈镯和容颦都发挥得不错,为数不多的NG与调整之后,最终成果堪称完美。这一长串的镜头拍得极美,众人都被深深吸引,紧盯着监视器。几个□镜头都因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而显得那么神圣而美丽,完全表达出了故事的动人主旨。
  张导喊“Cut”之后,周遭灯光大亮,掌声响起。
  陈镯依旧痴了片刻,接着回过神来,欢呼地搂住容颦大叫:“颦哥哥,你好温柔,我要嫁给你!”
  容颦披着大毛巾,瞥了一眼垂眸饮茶的李之檀,朗声笑道:“好啊,不过我同意了可不算,你去问问你Andy哥。”
  陈镯蹦到李之檀边上,眨着清亮可人的眼睛,睫毛如同蝴蝶一般,认真而郑重地道:“Andy哥,我决定嫁给你了,因为有了你,就定会有颦哥哥的。”
  众人大笑,一派和睦。
  Chapter04 从未可以妒忌 (五)
  由于陈镯的档期出现问题,容颦为了时刻配合拍摄工作,便待在片场的公寓式酒店里。
  晚餐时分,住在容颦隔壁的纪峰恰好出去用餐,见李之檀脚步轻快地走了上来,便停下了脚步,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又见李之檀手里提着一个两层的长方食盒篮子,真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一只,纪峰便叼着烟走上去,调笑道:“檀少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啊!”
  纪峰年纪三十有六,但出道较早,也算是与李之檀同一年代的艺人,如今在演艺圈的地位亦是旗鼓相当,一个是驰名数载、万众瞩目的“视帝”,一个是盛名久负、享誉中外的“影帝”,并且私人生活低调清明,甚少有乱七八糟的传闻。二人虽处不同公司、不同领域,但盛誉之下,也算是略有交情。
  李之檀后头跟着保镖阿佐,浅笑着打了招呼,双眉展扬,斜飞入鬓,显得颇为英气俊朗。或许是心情极好的缘故,李之檀亦打趣儿道:“应该的,如今可是颦儿赚钱养家。”
  纪峰低低地笑,顺手将烟摁灭在清洁箱的烟槽里。直起身,漆黑的眸子望了李之檀片刻,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愫,下一刻又深深呼吸,潇洒地举手一挥,“我去吃饭,下次再聊,Bye。”
  李之檀颔首,与之告别。
  得了应允,步入门去,容颦正和唐傲在客厅讲戏。
  二人都坐在地毯上,容颦倚在沙发腿上,盘着腿,随性而惬意的模样。身边的唐傲仿佛十分失落,望见了李之檀开门进来,头垂得更低,手中的剧本被捏得紧紧。
  “之檀!”容颦掉转头来,双眼放光,露出孩子般快乐的神清,向食盒飞扑,“饿得要命,就等你放粮赈灾。——这是唐傲,算是我的师弟。”
  “李之檀,Andrew Lee,你应该见过的。”容颦将李之檀介绍给唐傲,神情坦荡而亲密。
  “你好,唐傲。”李之檀在两年前《Suspiria/阴风阵阵》的片场见过唐傲,那时候他还是罗氏秘密培养的新人,正跟着容颦开工。
  李之檀放下食盒,笑着伸出手来,手指修长干净,皮肤保养得当,素缎袖底露出雪白衬里,平整、柔软而服帖,透着贵族式的含蓄与优雅。
  对方笑容得体,眼底真诚,唐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亦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充满魅力,并且……与容颦无比相称,二人相望而笑,神情默契,眼底浓情,不啻神仙眷侣。
  而自己,从未可以妒忌。
  思及此,自惭形秽之余,唐傲不禁有些绝望,手足无措地站着,理了理折皱的衣服,滞涩地说了一声“檀少好。”然后望了已经一心扑在食盒上的容颦片刻,面色颓败隐忍,垂头收起地上的东西,借故离开。
  点心精致可爱,浓郁喷香,容颦陷在沙发里吃得不亦乐乎。
  “馋猫,可洗过手了?”李之檀嗔怪道,将消毒湿巾递过去。
  清洁了手,容颦抱着双蝶戏春八角盒,笑得仿佛偷腥的猫,眉眼弯弯,面容可掬。
  李之檀露出了无奈而宠溺的表情,取出菜食汤水摆在茶几上,催促道:“乖,吃饭。”
  容颦吞掉最后一只百里香梅花糕,乖乖端起白饭,执起筷子。
  这几日都要加戏,恐怕容颦都要住在此处。
  李之檀环顾四周,尽管与容颦多生摩擦,罗氏依旧不吝礼遇,只是暂住的套间,也一样舒适而别致。
  星光自花朵图案的纱帘之外落入室内,消弭于室内柔亮的灯光之中。客厅十分宽敞,四面白墙,宝蓝色的墙裙描绘着金色的香紫藤。孔雀蓝的瓷面茶几宽而长,奶白真皮沙发软且深。茶几上摆了大篷白色鲜花,清香扑鼻,令人忘忧。而涩红的地毯上堆着报刊书籍,不少是平日里容颦爱看的。墙上挂着罗马字的时钟,正敲响七点。不得不说,这些颜色、家具搭配得实在大胆,却又如此巧妙。
  得了容颦允许,李之檀才进得卧房里去。
  白色大床是维多利亚式,香软如梦的羽毛被褥,教人忍不住扑将上去,埋首深嗅。复古的桃木书桌上放着几本精装的畅销小说,台灯,以及纸笔。落地窗外的露台,藤桌藤椅,桌布用蓝白印花,摆着庇利埃汽泡矿泉水,体贴而周到。
  床边一张咖啡色的琉璃圆几,几面边缘用圆体刻着一行诗句:“I will bring you happy flowers from the mountains,bluebells,dark hazels, and rustic baskets of kisses./从群山中,我将为你送来快乐的花朵、风铃草、黑榛树的果子,以及一篮篮的吻。”而大瓶的深粉茶花就放在诗句之上的几面上,与地板上手绘的落花交相辉映,让人忍不住俯身拾取。
  “做乜野?”容颦倚在门边望着李之檀,慵懒的声线含着粤语竟有几分柔腻,漫不经心的姿态说不出的勾人。(做乜野:做什么,此处写原话更有情趣)
  那月下的烂熟于心的背影,坚定而踏实,仿佛寂静的远山。
  李之檀转过身,容颦已经走到他面前,手中捧着白玉盅,唇上正叼着瓷勺饮汤,饮毕还舔舔嘴唇,大赞:“这汤好喝。”
  皓月晕青,色明如水,而人,如玉。
  李之檀抬手抚了抚容颦嫣红的唇角,眼中泛起清浅玩味的笑意,低低嘲弄道:“自然好喝。若是我不在,那锅汤你预备喝多久?”
  刚到容颦公寓的时候,李之檀发现贮藏室里只剩下几吊腌肉和半袋土豆,再看打开冰箱,除了两瓶矿泉水和几只葡萄柚之外,空空如也。怀着不好的预感来到厨房,李之檀彻底震惊了,流理台上竟放着一大锅足足二十人份的罗宋汤。
  “我不习惯请人。”声如蚊蝇,容颦耳尖泛红,没有头发遮掩,因而李之檀看得十分清楚,心下不禁一笑,面色愈发柔和而深情。
  李之檀凑近容颦,低低的笑声仿佛羽毛,教人心尖不禁发痒,“燕子是你的24小时助理,怎么不让她送餐?”
  容颦咬了咬勺子,侧身躲了躲,玉蝉在锁骨上轻滑,转变话题:“燕子要结婚了,送什么贺礼才好?”
  “一段长长的蜜月假期最适合不过了。”李之檀笑道,眸中满是教人沉溺的温情。
  “早就想到了,”容颦垂睫望着手中的白玉盅,眼睫低垂如羽扇,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模糊,“看见燕子,就似见到笑笑。如果笑笑还在,大约也结婚生子了。”
  “或许,她还会嘲笑我们两个。”容颦仰首望向李之檀,泪眸之中却带着释然的笑,仿佛雨中摇曳的一朵莹白清新的野山茶。
  闻言,李之檀展臂搂住容颦,心中爱怜不已,忍不住托起他白冷如瓷的面庞,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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