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红

第47章


之后,容颦对芭蕾的执念便是一种强烈的蜕变渴求。而进入了演艺圈,扮演不同角色令他很好地逃避了内心的恐惧,而当时,妹妹的病情使他无暇反思自己的行为。而有机会将容颦带向正常生活的秦在却背叛了容颦,让他失去了曾以为理想重心的演艺与舞蹈,使他重新回到对父亲的渴望。而由于丁妮寄送报纸使容笑为了不连累容颦而自杀,又无可避免地使容颦回忆起痛苦的往事,以至于痛不欲生,几乎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此时此刻,年长者李之檀的出现满足了一部分容颦对父爱的期盼,李之檀成熟的爱,使他对生活重拾信心,开始自我认可,与此同时,在潜意识之中对李之檀产生了依赖与抗拒并存的情感。然而,回忆依旧不堪,李之檀的存在达到了止痛的效果,并不足以疗伤,他的精神依旧处于一种危险的稳定之中。
  三年前,容情接着保外就医趁机越狱,在丁妮的协助下对容颦实施绑架与监禁,令容颦一度精神麻木、反应异常。李之檀被秦医生警告多次,但是李之檀处于保护心理,满足了容颦“自立”的要求,却对其病情继续放任自流。如今,容颦的身世被公诸于世,尽管案件不曾细表,但是面对众人的厌恶与否定,容颦无异于再一次遭受着童年的精神苦难,日渐强烈的自我否定使他借助“斯诺”这个角色的手进行自残,来达到舒缓压力的目的。
  由于容颦的一系列心里情感活动都是围绕着逃避,所以并没有产生对抗性的后继人格,“颦儿”只是在精神临界点上进行自我保护和现实规避的一种方式,并且尚未真正独立。
  根据建议,容颦绝不能再逃避,必须正视过去,接受过去。而身边的人要配合创造诱导因素,形成一种良好的移情关系,避免主人格与后继人格相冲突。
  容颦表示接受。
  经过催眠理疗之后,容颦由李之檀陪同回到故地,准备面对那一段无可逃避的回忆。
  回到故地,恰逢拆迁,装载了容颦少时噩梦的旧居已经被铲车推翻,早已辨不出魔窟方位何处。
  容颦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对着夕阳西下一片断壁残垣、飞扬土尘,竟有一丝隔世之感。
  “看,那是舞校!”远处的一处模糊的建筑触动了容颦的神经,他激动地望着前方,加快了车速。
  疾驰而至,一踩刹车,容颦便飞入了这所已经空置许久的芭蕾舞校。
  李之檀尾随其后。
  铁栅栏、小喷泉、门廊、挂画、休息室、茶水间、练功厅、花圃……就连照射着纤尘的阳光都是记忆之中的光耀明亮。
  在练功厅的松木地板上,不知谁遗留下了破损的练功服,像一个瘫痪的少女,晚霞将这黑色添上了一种蒙尘的、吹弹即破的粉红。
  夏季的风总是带着一种令人陶醉的温暖,突然,容颦在空中闻到了一种酸腐的气味……
  属于暗夜的记忆汹涌而至——那沉睡在记忆黑洞深处的凶猛野兽苏醒了。
  “不!求求……”
  重击之后,少年的惊呼被打断,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一顿昏天黑地的暴打之后,伤痕累累的少年被拖拽到另一个房间。
  面孔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唯有痛苦地喘息。
  练功服上沾满了灰尘与污渍,却掩不住少年健康美丽的躯体。
  脊椎突起的背脊战栗着,收紧柔软却又坚韧的身体,仿佛一只含珠的蚌。
  男人实在难以自控,眼神骤然滚烫。而手早已先行一步,顺流而下,逆流而上。
  少年意识到了苦难又一次将要降临,可是第二天他要演出,若不是因为舞鞋破损,他也不必冒险重返魔窟。忍着剧痛,唯有勉力哀求,“求求你!今天不要!求求你!爸爸!”
  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晶莹如雪的眼泪,毛细血管在殴打时破裂,将他左眼眼白染成妖异的粉红,犹如漫天桃花落雨;那儿时的柳眉已日渐化为坚毅的形状,他不喜欢,当即执笔为他描画。
  笔尖柔凉,细细描扫,意绵绵,情刻骨。
  身下人紧咬下唇,瑟瑟发抖,犹如枝头逆风摧残的桃蕾。
  描成,当是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
  男人的双目盯紧了少年,欣赏并享受他的哀求与恐惧,在这一刻,少年破裂的嘴角即将落下珍珠,而云状的乌青是他爱的记号。可是少年的瞳孔之中,自己恰如一头兽,一头衣冠楚楚的兽。
  不不,自己怎会如此不堪?
  于是,少年的眼睛被蒙了起来,头颅几乎被勒成了两半。
  少年瘦羸的胸在男人的眼底微颤,不堪一击的美丽。冷汗沁出肌肤,渗透了薄如蝉翼的紧身衣,一丝一缕,呈现出楚痛辗转之中的婉妙。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男人低语着,用热烈的爱(抚)膜拜着这惹人垂怜的青春。
  一个长吻。
  几乎是温柔且深情的,男人的舌头甚至想填满少年的喉咙。而在少年反抗之前,他已经用自己先声夺人的血腥味吓坏了他。
  “我的小宝贝……我美丽的小宝贝……我是多么爱你……爱你的每一寸肌肤,你的每一寸发丝……我爱你,如同雨水回归土地……”酸楚的柔情痛击着他的心,男人的情态也不禁恍惚起来,失态地喃喃着。
  双手被束缚,少年无奈地顺从。
  男人捉起了少年的双足,白皙柔软,皮肤很薄,透出细幼的青色血管,那么纤细,还没有完全长开。少年紧紧闭着眼睛,眉头也惹人心疼地紧紧蹙起,颤抖的睫就似摇摇欲坠的月牙。
  不知是谁的心跳,这般毫无节律地在紊乱的喘息之中穿梭来回。
  突然,他兽性大发,猛然撕破了练功裤,打开双足。
  少年惊惧不已,低鸣一声,身体如一柄弓,却已经来不及,一把火热而亢奋的剑已经以一种极为凶残的方式贯穿了他。
  凄厉的痛呼被释放在狭小的房间里,练功服的碎片上,一滩数点猩红。
  “我的小宝贝,我是多么爱你……”男人满足地叹息,果断杀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淫(靡)昏沉的气息。
  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没有人爱你,只有我!只有我!”男人嘶吼着,释放出了仇恨的种子。
  少年醒来时,见到的是精神崩溃的母亲,而自己一身白浊与红痕……
  男人望着他,痴迷与危险并举。
  他依旧驰骋着,自由自在,恣肆纵(欲)。
  少年已然麻木,静如死水的双眼之下,一颗心唯余下三个字。
  恨!
  恨!
  恨!
  Chapter08 陪我倒数日落(下)
  李之檀亲眼看着容颦直直地摔倒在地。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容颦捂住双耳惊叫,身体陡然绷紧,战栗不已。
  容颦面色铁青,惨白惊惶,眼睛直直盯住前方,身体颤抖得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单薄的胸膛急促起伏,支撑着痛苦万分的脆弱心脏。毫无血色的干裂的唇,不断含糊地呓语着,仿佛在告饶,却因为惊恐至极而咬到了舌尖,然他仍无察觉,只见一条血涎蜿蜒而下,那点点血斑,入眼入心。
  不过几秒,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惊喘嘶叫,哀告涕泣,陆续竟成无力的呜咽,最终化为无声的凄绝──苍白如壁的面颊上,唯有泪湿如瀑,寒意彻骨。
  容颦的手指根根蜷紧,冷得像冰。
  半夜,帘外潺潺,雨打玻璃的声音将李之檀惊醒。
  在小小的北城,李之檀寻了一处古旧院落,院子里栽种海棠,十分合他的意,也因此置办了这个居所。
  现下晦暗不明,窗外花影横斜倒有几分老宅的味道。
  淅淅沥沥,秋雨渐收,但听幼鸟几声凌乱细啼,钻入李之檀耳中,只觉分外凄惶。
  再看败叶蝉吟,衰柳蛩响,落叶飘黄。
  原来,容颦已经将这个夏季溶解在痛苦的自我折磨之中。静默地任由记忆里的野兽啃食自己的灵魂,一日比一日倦怠无力。
  捻亮灯盏,床铺上却是空的,又听外头阿佐急急道:“容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让我来就好……”
  李之檀心下一慌,立即快步奔出屋子。
  不久之前,容颦趁着李之檀熟睡溜出卧房,躲在地下储藏室里用瓷片划花了手腕。
  一群人急得团团转,直到次日傍晚才找到。
  经过催眠,秦医生甚至怀疑容颦出现了命令式幻听。所幸的是他近日体虚,神智不清,所以那一刀割得并不彻底。
  而李之檀永远不会忘记那噬骨的红。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容颦才真正清醒过来,望着血肉之中开出的丑陋花朵,居然平静地对李之檀说起过去,宛若刀割。
  如果不是因为容情,或许已经有了一个娴静如母亲的妻子,可爱如小宝的孩子。
  或许根本不会遇到李之檀。
  无助,恐惧,悲伤,绝望,如同这条血肉翻卷的伤痕……和李之檀在一起的某一段时光,容颦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些,就像是在回忆里观看着别人的故事,有一些冷酷,有一些漠然。然而,尽管极力置身在外,却依旧在某时某刻看到儿时的那个自己,在黑暗的深处,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喑哑地哀求着那一丝关爱与光明。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