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根的水晶鞋

第65章


时间如硫酸般一点一滴腐蚀着我的心,心跳如定时炸弹般滴滴答答跳向死亡。我欲施魔法将时间定格,定住的却是一张如槁木死灰的脸。那张脸曾经绽放的笑容,恐将永远凋零在腥风血雨中。我不敢正视他,仅仅展现在余光里的绝望足以令我触目恸心至椎心泣血。
  
  潘岳不知何时离开的饭店,潘岳离开后,笑面虎不知变成了真老虎还是纸老虎,我如做梦般失去了洞察周遭的能力,思想置身于虚幻的国度,彻底与外界隔离。我不知何时何以返回的公寓,整个过程似梦非梦,似醒非醒,虚虚实实,混混沌沌。
  
  家里静得,暗得,脏得,乱得,如同荒废多年无人问津的断壁残垣,住满了阴魂野鬼,令人不敢向迩,一旦走进,就无法活着走出。我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仅存的一丝勇气支撑着软如棉的双腿立在废墟中,身旁是潦倒在血泊中的僵尸。
  
  看着地板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千钧重负的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顺着血迹爬到伤处,泣不可仰道:“你已经为我留下两道伤疤,为什么还做傻事,我不值得你这样。”
  
  潘岳如死不瞑目的尸体般一眨不眨的目视前方,无视我的存在。我找来酒精与纱布,泪水冲淡了伤口上的血迹。潘岳猛然一挥手,将我甩向一边,手上的酒精撒在身上,钻心刺骨般的寒意如电流般流满全身。我涕泗交下,痛恨自己的残忍,潘岳的心没有立即碎掉,而是被千刀万剐到生不如死。地板上的血迹是来自他心里的伤口,凝结成永恒的疤,烙在我的记忆浅处成为永生的疼痛。
  
  哭到天荒地老,哭到海枯石烂,哭到体内的水分被榨干,再也流不出任何眼泪,我精疲力尽地瘫在地上,灵魂出窍到九霄云外,身旁死尸般的潘岳抬起右手,目不转睛地怒视着紧握的光碟,痛恨与绝望交夹的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我再也不想看到里面的内容!”说罢,五指用力向内弯曲,只听“啪嚓”一声,光碟被折成两半。
  
  体内油然而生的寒气如冤魂般挥之不散,吸走体内所有阳气,置我于阴冷中颤抖至死。
  
  潘岳将折成两半的光碟扔向前方,砸在墙上,划出深深的两道印。“我终于知道Cindy为什么总在宾馆里看到你了,还说什么情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看来是我太过信任你了。”
  
  我浑身冰冷至极,有种置身于冰川世纪的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布满鸡皮疙瘩,每一颗细胞都在颤抖。
  
  “看来我爸是对的,看来是我太笨了。”潘岳那低沉,缓慢,哀怨的声音像是绝望中放弃挣扎,向死神屈服的亡灵。
  
  我的嘴里,除了颤抖导致的牙齿碰撞声外,没有任何其他杂音传出。
  
  “你难道都不想解释吗?”潘岳终于肯目视我,眼睛中绽放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那是希望之光,而我却要无情的将它熄灭。
  
  “对不起…”我不想潘岳为了我而跟父母断绝关系,我不想潘岳为了我而放弃潘氏集团大好的前程去委曲求全做自己最痛恨的演员,我不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王子为了我而落魄到因凑不到违约金去卖爷爷留给他的遗物的地步。正像那首歌里所唱的那样“如果两个人的天堂,像是温馨的墙,囚禁你的梦想,幸福是否像是一扇铁窗…浪漫如果变成了牵绊,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抛开诺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是一夜情吗?”潘岳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似乎是在恳求我以一个谎言筑造一个台阶,他明知是陷阱也一定会走下来。
  
  我没有给他那个台阶,而是绝情的摇了摇头。他冷笑一声后,不再目视我,我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把目光移向我了。
  
  “你走吧。”这是他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42
42、第十一章 千里寻他上百度 ... 
 
 
  那天我一直高烧不退,一个人躺在宾馆的被窝里,抖得像一只脱水的鱼,挣扎得再猛烈也只是奄奄一息的绝望表现,其实内心已听到死神的召唤。李哲仁终究不放心,连打几通电话,在得知我一个人躺在宾馆里等死时,急得买来退烧药跟吃的,并苦口婆心地劝我说出真相,如果我不肯说,他愿意替我跟潘岳解释清楚,但是我已是骑虎难下,做事不留后路的下场就是走投无路,事实依据摆在他的眼前,再多的解释也只能越描越黑。
  
  李哲仁照顾我到病愈后,我就无声无息地飞回了北京,机票是菲菲送给我的离别礼物。下飞机后,机场内人山人海,但我却感觉特别冷清,夏日的京城烈日炎炎,我却感觉特别寒冷,比我那会儿离开北京时的温度还要冷。
  
  我站在机场的出口处,眼前鲜花笑脸拥抱,欢声笑语问候,一切都如此刺眼刺耳刺心。我心中的寒意无休无止的冲击着我的泪腺,但除了一阵阵的酸鼻外,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也许我将毕生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我夹杂在比肩继踵的人流中,不知该何去何从,似乎这里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回加的机票定在一个月后,在此期间我必须寄宿在这片伤心的土地。在去市区的路上,我打了通电话给咪咪,她激动得连声音都上蹿下跳的。她问我近来可好,我说很好就是很想她,她说那就飞回来看她。一个小时后,咪咪家的门铃就被我按响,咪咪打开门后一脸见鬼的惊吓状,看来我的突然袭击惊悚的成分多过惊喜,我将歉意的微笑呈上。惊吓过后现出惊喜状,咪咪乐不可支道:“你丫啥时候长出翅膀来了?”
  
  “你丫啥时候长出铁牙来了?”我模仿着她的口气道。
  
  咪咪笑得毫无收敛,一嘴的钢铁笑容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外。
  
  我霸道的将自己收容在这里,决定赖着不走。咪咪问我为什么突然回北京,我说因为被潘岳给甩了无处可去,她像听笑话似的仰天大笑两声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世道变了,如今胡话都被当成真话听,实话都被当成笑话听。
  
  夫妻小别胜新婚,朋友小别生新闻。咪咪的话匣子开了一个又一个,各种八卦新闻如惊涛骇浪般滚滚而来。我说就凭你这一刻不息的敬业精神,你们领导应该给你颁发个“最佳新闻工作者”锦旗。
  
  咪咪笑嘻嘻的说自己陷入了爱河,我既激动又紧张的问她是浑水还是清水,水是深是浅,需不需要我把关。她故弄玄虚的说以后有机会带男朋友来给我审审,我说估计今生今世都没有那个机会了,好奇连猫都杀得死,我没有九条命,估计比猫死得快。她说那就今晚审判,正好替我接风,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晚上在某某饭店,小康,胡盼,还有吉检,也前来喝我的接风酒,久别后重逢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故友的脸上,但咪咪的秘密男友迟迟不肯现身,不知是否来历不明,被我吓回了原形。我问咪咪他是不是不敢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小包房内瞬间笼罩起神秘的云雾,看来是暗藏了玄机。
  
  眼看菜都已上齐,这位神秘人物始终没有驾到,大牌耍得跟耍猴似的,把我们都当猴耍是不是,我忍无可忍,忠言虽逆耳却利于行,良药虽苦口却利于病,我不得不忠告我的好友道:“你这男朋友太不靠谱了,我这道关看来是过不了了!”
  
  咪咪笑了,笑得如痴如醉的说他已经来了。我说那还不上来干嘛呢,等会儿黄瓜菜都凉了。咪咪又笑了,笑得如火如荼,笑得我恍然大悟,险些背过气去。我急了,我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次有点过了,然后用眼睛横扫吉检。咪咪说我被爱情烧昏了头,现在脑子没以前灵光了,然后对小康心醉神迷的笑着。我顿时就傻了眼。
  
  原来咪咪的新男友是小康?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我宁愿相信咪咪横刀夺爱抢走了胡盼的老公,都不敢相信她跟小康友谊变质生出爱情的病毒。
  
  “你们在合伙骗我呢,对不对?别闹了,我是那么容易就上当受骗的人吗?”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道。
  
  “谈笑,是真的啦!”咪咪有些急了。
  
  “好吧好吧……那你们有考虑清楚吗?”
  
  “谈笑!!”咪咪是真的急了,都已经开始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瞪我了。
  
  随后得知,咪咪跟小康的友谊变质源于一个玩笑般的誓言,一个异性死党间经常开的玩笑,大概就是,N年后若双方都处于单身状态两个人便将就在一起凑合过余生。一般开这种玩笑的朋友,彼此之间早已逾越了性别界限,与对方恋爱就如同与直系亲属恋爱般有种乱伦的感觉,所以两个人只能为了这个毒誓拼命的努力的找对象。男女之间无论是怎样的关系都不宜多谈情说爱,无论社会怎样变,自然规律是永恒不变的,异性还是相吸的,也许之前都没想法的一对男女总谈感情说爱情,长期下来总会恍然醒悟原来对方也是异性的事实,而且还是很合得来谈得开的异性,一旦有了这种醒悟,它就像炎炎烈日般烤制着友谊,令其彻底产生了化学反应,化为另一种名为“爱情”的物质,结果就酿造了一段佳话,或笑话。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