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落梦初醒

��三）
    年前叔叔婶婶仍然在外地出差，颜洛便提议将颜博接过来一起玩。颜励对此表示无异议。
    有精力充肺的颜博在一旁闹腾，颜洛自然无法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少不了要被颜博搅乱。
    大年三十沈妈去商场采购，颜博毫无预兆地起了个大早将颜洛从被窝里拽起来吵着要一起跟去凑热闹。
    可一下车他便像游鱼回到了池塘，瞬间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剩下颜洛陪着沈妈逛商城。逛了半天趁沈妈买菜的空档颜洛找了个角落歇脚，商场街道年味十足，处处人满为患，只一个多小时颜洛便在体力上吃不消。这明明不是逛街，而更像是来修练推挤撞搡功的。
    颜洛靠在货物架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机，感觉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回头，男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生。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买东西么？”今一将女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颜洛收起手机站直身，看着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篮的男生，不答反问，“没有想到你是属家庭主男型的，这是在置办年货了？”
    “不是，我们随便逛逛而已。对了，这是我妹妹杨左，之前跟你提过的。”
    颜洛顺着今一的眼光看过去，名叫杨左的女生看起来有些怕生，听了今一的介绍只迅速朝颜洛礼貌地一笑而过，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在周围紧张喧嚣的气氛烘托下更易让人察觉。
    同一类人。
    同是让人第一眼会觉得高傲自大的人。
    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缺乏自信的不安而勉强装出来的气场。
    彷佛在那个女孩儿身上看见了自己的缩影。颜洛顿时觉得亲切起来，想伸手跟杨左打招呼，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是离队半天的颜博打来的。
    “……我们在二楼食品区……我在零食区，你找一个穿卡其色外套的男生，”颜洛将身边比较显眼的标志物报过去，很快得到颜博“找到了”的答复。
    “待会儿给你们介绍个帅哥。”颜洛合上手机朝颜博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朝两人道，“对了，那个作业你搞定了没？有些题目真变态。”说着愤愤地瘪起嘴来，“要不……”朝男生谄媚地挤挤眉，“嗯？行不行？我保证就这……”
    “姐，我看中了一款新式滑板，待会儿你赔我去买吧。”往这边冲过来的颜博远远地喊道，临近了才发现和颜洛一同站定的两人，“你朋友？”在得到颜洛点头答复又左右瞻顾了一下，“沈妈呢？”
    “走丢了。”
    “那惨了，我没带钱，你身上有么？”
    “没。”
    “那先回家拿钱吧，你们还要聊天吗？”像是猛然想起旁边两人，正猴急的颜博要拉颜洛的手停住，脸露询问之色将三个人纷纷环视了一遍。
    颜洛刚要重提作业之事，今一很有预见性地提前给出了答复，“有空打电话给我，先声明，只做指导，我不会带答案过来。”
    家里新年的气氛并不浓烈，颜洛不喜欢窜门，颜博回家之后更是差不多整天呆在家里，过着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的生活，日子潇洒地连星期几都忘记了。
    一个假期过完，颜洛感觉自己似乎体重飙升不少。天天睡了吃吃了玩玩了吃吃了睡的，日子过得无聊又颓废，不重才怪。
    回到学校同学们第一件事就是补救作业。晚自习教室里充斥最多的声音就是“欸，你的XX作业做完了么？”、“把你的XX试卷给我看一下。”、“请教一下这题怎么做？”
    相对于忙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其他同学，赫今一和蓝全艺显然要淡定悠闲得多，连身后陈敏航都难得地安静。而颜洛，多亏高人指点，才能荣幸地在众人皆乱之时清闲自在。
    正式开学后学校恢复早操。熟睡的同学们在黎明破晓的凛冽清晨被听到耳朵起茧子的的《义勇军进行曲》无情唤醒。宿舍前的走廊不一会儿便响起阵阵催促声和同学们无奈的抱怨和无心的咒骂。
    初春的早上仍是寒风刺骨。晨跑时迎面扑来的疾风似乎不将大家的鼻子冻成胡萝卜便不甘心。十分钟的跑步结束，运动场便多了无数只圣诞老人的红鼻驯鹿。
    早自习期间颜洛眼皮又一直跳个不停。自从上次的撕书事件后颜洛便对周公解梦表现得深信不疑。一旦觉得心神不宁或者预感有事要发生时都要先在周公解梦上对照着查询一遍。
    寻思着昨晚的梦依稀还记得些零碎，颜洛想趁热打铁看一下今天到底是福是祸，却在发现口袋空无一物时泄了气。因为早上跑操嫌麻烦就没带手机，现在也没有办法探个究竟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自习，想起呆会是数学课，颜洛连撞墙的心都有。因为一直在认真地反省自己在过去的几天里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让数学老师抓住了把柄，所以当蓝全艺问要不要去上厕所颜洛连想都没想就摇头，全然忘记了离下自习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坐立不安隔半分钟便问一次全艺还有几分钟解放的那个人其实真的是自己，甚至因为思绪脱轨颜洛还不经大脑思考做出了另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在全艺已经离开座位有三步距离时颜洛慢半拍地回身用说“全艺帮我带一个面包”的自然语气说出“全艺帮我上一下”的惊悚句子。
    本来不知内情的人对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事情坏就坏在跟蓝全艺结伴一起去的一个女生将句子补充地更为完整，然后全班大部分人听到的话就是——颜洛你是说要蓝全艺帮你上一下厕所？
    结果班上在春寒料峭状态下也能够昏昏欲睡的大神们立刻精神抖擞，用无比真诚好知又受惊的眼神望向颜洛，让颜洛原本一团浆糊的大脑更像在泥团里打了几个滚一般混乱。
    被周围同学一阵无心哄笑后的颜洛浑浑噩噩地捱到数学课，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更紧张地像被一根细线完全绑着悬在了高空晃晃悠悠，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老师提名当众难看。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老不在状态的。”一下完课颜洛如获大赦，虚脱般趴在桌上吐气，这让原本察觉异样的全艺更加确定今天颜洛的反常。
    “你记得上次我说眼皮跳么？今天又跳了，我怕被老头狠批。”
    “所以你就老是魂不守舍？你听说过一句话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老这样担心也白搭啊。福祸参半，你往好的地方想吧。欸，对了，早上过来的时候听（604）的人说今天那个转校生会来报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全艺表现地对神秘转校生有一丝期待。
    “别忘了你是已经心有所属的好不好，”颜洛直身伏在全艺耳旁小声提醒着，然后退回身对全艺不专一的行为小小地鄙视了一下，“原来你也会拿着馒头想花卷。”
    课间十分钟用来了耍嘴皮子，以至于数学老师一踏进教室颜洛觉得全身发寒，连脊梁骨都僵硬掉了。
    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颜洛差点掉下冷汗，忙低下头装模作样地在稿纸上涂涂画画，佯装在认真做题，其实是在提心吊胆地祈祷各路神仙能放自己一马。
    “颜洛，你来讲一下这道题怎么做。”天外魔音。
    颜洛欲哭无泪，发誓以后再也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可虽是做过检讨，还是无法免去站起来出丑的悲剧。桌面上摆着的草稿纸只有孤零零的一道题目，连半个解法都没有。
    台上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磨磨蹭蹭的女生的难处，转身对着黑板听写答案。
    蓝全艺趁着老师不注意，小声说了句“利用面积比，然后是定比分点”，然后把自己的稿纸塞给颜洛。
    “这一题首先用面积比可以求出E分BC所成的比为2，再通过定比分点坐标公式求得E的坐标。”颜洛一目十行地看着全艺的解答。
    “把最后答案念一下。”老师满意地看了一眼女生。
    “最后答案是E的坐标为（2，-2）。”
    “很好，请坐。”老师向女生挥手示意。
    躲过一劫的女生忙坐下吐吐舌头，朝蓝全艺感激一笑。
    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只要不是上课出格地过分，基本上一节课一个同学最多只会被点名一次。这一次有惊无险显然给颜洛吃了一个定心丸，所以后半节课上得比较安心。
    课间操时颜洛想着待会儿的英语课出现恶性事件的几率不大，如果真要出什么事也只能是下午了，一想到这里此刻心情便轻松许多，连按摩眼睛的动作都规范不少。
    眼保健操一结束蓝全艺想拉着颜洛一起去看看楼上被宣传地和赫今一有一拼的插班生，被颜洛一句小声的“我要上厕所”堵了回去。
    其实也不是不好奇，只是实在和自己没有太大关联，特地去看确实犯不着。以后时间那么长，总有一天会不小心碰上的。
    没有想到这个有一天来得如此快。
    英语课前几分钟老师提前到教室，拜托颜洛上楼上拿播放机。因为还没有敲上课铃，楼上走廊也一片哄闹。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一个新人还真不是容易事。本来打算惊鸿一瞥的现在看来有困难，颜洛只能寄希望于（604）的英语课代表李玮引荐引荐。
    先是进教室拿了机子，出门的时候对李玮使了个眼色。左脚刚踏出门槛，整个人便随着那声从后面传来的喊声定住。连周围打闹嬉笑的人也有那么一刻偏过头来看热闹。
    他喊“颜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带着特有的宠溺呢喃。
    ——颜颜。
    颜洛没有回头，他便又喊了一声。然后周围开始有小声地议论。
    传闻中帅气优秀的转校生，头一天来校报到便如此亲昵地称呼在年级上也算小有名气的颜洛。这无法不成为众人紧张学习之余的调味剂。
    也不是没有想过被议论地神乎其神的插班生会是他。只不过想的时候觉得这毕竟不是电视剧，现实中应该不会有这样狗血的镜头才对。可还是低估了电视剧对生活的再现度水准，其实说白了，生活比电视剧还要会戏弄人。
    记得很牢，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只是关键问题在于，颜洛根本忘记了这些天一直活跃的到底是哪边。
    （四）
    对于初中那个朦胧的梦，颜洛从来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会继续续写下去。那时候的情况是：洛岸的母亲觉得这里的高中不太靠谱，没有办法将智商超群的洛岸培养到最佳高度。因此洛岸刚升初三她就开始四处找路子托关系，最后帮洛岸联系到A市一所重点高中的借读名额。最后借读能否成功只需看洛岸中考成绩了。但这方面洛母一点儿也不担心，以洛岸的实力，只要发挥正常中考考出前三的高分毫无悬念。
    虽然当事人也觉得书读得怎样外部条件不是决定因素，但盛情难却加上洛妈妈铁了心成天苦口婆心的劝导，洛岸也就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反抗。
    颜洛和洛岸的相处靠的是心照不宣，玩的是心有灵犀。这样的方式对于情侣来说有些奇怪，热恋中的男女朋友常有的情浓意浓在他们这里根本不会上演。
    分手的那个夏天两人都没有太多感伤，没有海誓山盟，没有互许终身，只是很平静地在一起吃了一次饭，看过一场电影。连“以后常联系”这样作为起码的朋友都会说的客套话都没有。
    依稀记得，那个西日渐落的下午，夕阳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灰色的暗影在很远的地方重叠，像是无言的宣誓。
    他送她到家，两人轻轻拥抱，然后他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她笑着挥手告别，像是第二天起来两人还会再见。
    其实也不是不想说些什么，只是那些空口无凭的承诺实在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不想用这样的虚无缥缈给双方戴上道德的枷锁，既套牢了对方，又约束了自己。
    如果真的有缘，哪里需要那些不堪一击的誓言。如果注定无缘，越多的誓言只会更加清楚地揭露当初年少的自己有多冲动无知。
    所以，聪明的人不会靠无聊的口头许诺坚守自己的感情。换言之，那些承诺只不过是自己对感情没有把握的另一种体现。
    一年半的分离，没有特别强烈的牵挂，没有午夜梦回的思念。就连此刻，听到你的声音，我也平静地心中未曾荡起一点涟漪，没有过分惊讶，没有重逢后异常夸张的喜悦，彷佛我们昨天才笑着说过“再见”。而眼下，我能说的也是——哦，你回来啦。
    （五）
    “怎么突然会转到这里来？你妈妈妥协了？”颜洛拨弄着身边的枯草，注意力放了一半在空气中流动的乐曲中。广播里播放的张信哲的《过火》。
    “学校里出了些事，年级组长和副组长闹了矛盾，我就钻了空子转回来了。”
    “他们闹矛盾和你有什么关系？”
    “据小道消息，因为日常工作中积怨太深，副组长气不过一怒之下一刀把组长给解决了。这件事弄得学校人心惶惶，我老妈被我一唬立马答应让我回来这里读了。”熟悉的洛岸式语调，“目前警方已经结案，因为涉及到学校名誉问题，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没有外传。”
    颜洛的心思显然没有随着男生一起流动，而是想起什么般突然接话，“站起来一下。”说着率先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嫌洛岸速度太慢，颜洛搭了一把手将男生拽了起来，然后抬头挺胸靠近男生，立马身高差距变得明显，女生的头顶和男生的右臂的校服臂章齐平，比初中还要差一截，“男生就是不一样，长得这么快。不过我也长高了。”检查了一下脚下的草地的确平整，不可能产生太大误差后颜洛嘟着嘴说道。
    冬半年的天色暗得早，明明只是傍晚六点左右，校园里的路灯已经一一亮起。橘黄色灯光打在眼前少年英俊的脸孔上，将少年刀刻般分明的线条映衬得无比柔和。
    初中时颜洛和洛岸站在一起时身高只到洛岸的肩膀，经常被洛岸称为小矮人。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洛岸笑起来，忍不住伸手宠溺地捏捏女生撅起的鼻尖。
    姜雨涵是认识洛岸的，也对洛岸和颜洛的事情略知一二。
    自从那次打架事件之后姜雨涵和颜洛一直没有过正面接触。所以当自习课上收到姜雨涵写有“自习后请到走廊来一下”的纸条时颜洛有几分意外。
    白天六楼的插曲经过好事者的渲染加工，已经成功演变为“颜洛魅力辐射值过高，一举擒下神秘转校生洛岸” 这样的现实版一见钟情的案例在五楼流传开来了。
    因为事件波及的当事人近在咫尺，蓝全艺对颜洛的感情似乎兴趣比往常任何偶像明星都要来得凶猛。恨不得将颜洛与洛岸相遇相识相知与相恋的边边角角全部挖出来，待到颜洛说到无话可说时仍是一脸兴趣盎然的神情。
    “所以你们不是像他们说得那样一见钟情了嘛。”蓝全艺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一边小声跟颜洛咬耳朵。
    “我又没承认我是一见钟情。”
    “嗯，我看你也不像。你属于慢热型的……不过那个姜雨涵待会儿找你干嘛？她不会和你家那位有什么纠葛吧？”纸条传过来时正好被蓝全艺碰见，女生适时地展开了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看着眼前兴奋过激的蓝全艺，颜洛有一瞬的闪神，如果不是错觉，似乎有那么一刻蓝全艺像是松了一口气，话也比平时多得多。虽然自己交了男朋友这样一条新闻足以刺激蓝全艺刨根究底这么久，但她脸上的轻松神色貌似实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的蓝全艺，显然是吃下定心丸的全放松状态，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么手舞足蹈绝对不为过。这让颜洛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蓝全艺的反应会让人感觉似乎颜洛有人追要比太阳围绕地球转更不可能实现。
    走廊上的路灯安装的位置比较高，因此投下的光经过散射之后亮度明显要弱许多。
    但这样微弱的光线丝毫不影响颜洛看清姜雨涵此刻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客观地评价，姜雨涵属于要强的那一类人，虽然心里对颜洛的偏见已经大半消除，但率先开口和对方说话在姜雨涵的字典里绝对会被划为示弱的表现。可拉满的弓岂有不发的理，已经面对面的站好，再打退堂鼓更不是姜雨涵的作风。
    “……那天谢谢你来医院看我爸爸，”短暂的沉默对峙后姜雨涵甩出开场语，话说得有些艰难，语气里有很强的别扭的味道，“……以前我的确有些地方过于偏激，把责任推到你的头上。这些天我想过了，我不应该紧抓你的无心来作为我放任自己的借口。所以之前的事情还请你多多包涵。”姜雨涵咬牙说完后还很日式得弯腰鞠躬，看阵势是真诚道歉的。
    从来姜雨涵对自己都是横眉冷眼，现在这样180度的态度转变让颜洛有些不适应。但诧异之余颜洛不忘做出礼貌回应。
    关于姜雨涵提到的那次看望已经距现在有两个多月，因此颜洛反应要慢半拍以不足以为怪。
    当时说的是元旦给司机放假一天，按照往常惯例，即使颜洛不需要用车司机也会到家里报到。放在平时司机有没有来颜洛是不会在意的，不过经过姜雨涵那一通电话，颜洛已经将司机和现实生活建立了联系，有这样一层关系之后颜洛对姜司机的认识也不再只局限于特定范围。
    颜洛一向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无论是医院的布局还是药水弥漫的味道都容易令人感到窒息。那次去医院探病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推开病房门时房间里只有姜爸爸一个人。他见了颜洛很是吃惊，忙挣扎着要起来倒出水招待。
    这么多年来作为司机姜爸爸看到的颜洛都比较冷淡，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贸然地前来探访，一时聊天话题也难以展开，只是一个劲地礼貌地呵呵直笑。倒是颜洛，主动打开了话题。
    “我和……”似乎在他面前直接称呼姜雨涵太过生疏，考虑了一下觉得挑熟悉一点的称谓比较好，“雨涵是同学。以前我不知道您是雨涵的爸爸，所以也没有发现让您接送我上下学不妥当。昨天我跟我爸爸申请了一下，以后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或者打的去学校。如果您愿意，您可以去我爸爸公司帮忙。”
    因为对颜洛还心有成见，提着开水回来的姜雨涵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颜洛离开，但意外听到这些也不是不感动。从小以车代步的大小姐，突然要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去挤公交，想到那滑稽的场面心里难免感到一丝愧疚。
    不过说以前不认识自己不免有推脱责任的嫌疑。但这样的想法维持了没多久就被推翻。
    “你不提那件事我都忘了，那次生日的时候她才八岁，哪里会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你要是不提连我都快忘了原来你小时候见过她。”姜爸爸接过姜雨涵递过去的水杯，指腹摩挲着杯身一脸回味的神情，“不过这孩子性子有点冷。可能和生长环境有关吧。”
    “什么生长环境？”在姜雨涵的印象里，颜洛的生长环境绝对是优良到无可挑剔的。
    “听说她是领养来的。颜夫人很不喜欢她，后来和颜先生关系又不太好，”姜爸爸突然顿住，收起闲聊的架势一脸正色道，“这些你在外面不要乱嚼舌根子知道么？既然是同学就要互相帮助，刚才她还顾及你的面子把我调到公司去工作。”
    心里面准备好的借口全部兵败如山倒，一点也起不了作用。
    老爸说的对，自己于她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讨好的价值，如果不是真心的，她假惺惺演一场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她肯定不快乐吧？
    一直觉得自己是失去疼爱的丑小鸭，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心里，忽然涌起同情的悲伤。
    我的无病呻吟和你的遭遇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那么……你和洛岸感情还好吧？有可能恢复以前的关系么？”互相谦让了一会儿后姜雨涵丢出一些实质性问题，但问题的指向性让颜洛有些懵。
    “我是在想，如果你打算继续和洛岸交往，那么你肯定不会再喜欢陈敏航的吧？”姜雨涵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看到颜洛写满问号的眼神后干脆地甩出下一句。
    给出对方满意的回答后颜洛开始反省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已经被今一提醒过一次对陈敏航的关注度触及了警报线，当时以为是对方开玩笑，现在想想大概是自己掩饰工作做得不太好，对陈敏航的偷窥太过显眼。
    不过被这样曲解了意思颜洛也只能是哭笑不得。本还想给姜雨涵提个醒告诉她陈敏航已心有所属，但顾及到自己和她并不是太熟，另外害怕被自己这样一插手原本一团乱麻的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颜洛便索性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