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旎风

第27章


    “你过来呀……”落无鸢垂下螓首,粉颊微红,乌丝散落着凌乱的美。
    于是那人急不可耐地淫笑着蹲下身,欲图亲吻少女娇嫩的樱唇,然而,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袖,便见丽颜凑近,向他轻轻吹了口气,只见一枚银针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那矮子眉心死穴!
    看着眼前矮小的身躯倒地,落无鸢长舒一口气,解下那人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铐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粉衣少女活动了下筋骨,微一思索,忽然撕下了一片衣料当作头巾将长发裹起,然后蹲下身,除下了那人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扮相说不定可以蒙混出去。
    装扮完毕,落无鸢悄悄将石门打开,然后躲在门后,但见那彪形大汉不明所以把头伸了进来,少女一记手刀将二人依次打倒。
    石室外的道路蜿蜒曲折,这个地方像个巨大的地洞,又像个石窟。落无鸢入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一路上竟也没见几个看守!
    她在其中兜兜转转了半天,迷迷糊糊地走上了一处狭窄的石阶,这石阶陡峭得近乎垂直,少女毫不容易爬到了顶,却发现这通道的尽头被人封死了!
    于是,落无鸢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便狠狠锤了下那垂直道路顶上封闭的木板。
    未料,这不锤不要紧,一锤竟将这木板击穿了!
    天……她练成神功了么?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板‘吱嘎一声开启,愣了片刻才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
    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落无鸢早已香汗淋淋。
    这木板外竟是一处回廊,风铃寂寞地摇摆,远方,胡马嘶鸣,彤云又吐,风中夹杂着沙砾,散发着沧桑的气息。
    这风,这落日都令她无比熟稔——那是家的味道。
    望着远方与茫茫戈壁相连的天山余脉,少女一阵心酸,真是没出息,到现在还这么恋家。
    “姑娘在为何事黯然神伤?”身后,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响起,落无鸢惊讶地回头,忘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只见来人一身浅蓝长袍迎风,脸上带着铁制面具,他青丝微褐,显然已不年轻,但却长身如玉,隐约透着皎皎青竹般的儒雅气质。
    “嗯……请问……这里是哪儿?”落无鸢纯真而无辜地眨了眨明眸,这个人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信任感。
    “这里是敦煌城。”那人没有嘲讽少女的问题,语气中带着文雅的笑意开口。
    “这,这里是敦煌?”落无鸢不由大跌眼镜,她好不容易和冷泽从西域入了关,回到中原,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这个离明教很近的地方!
    见少女张口结舌的模样,面具后的眼荡漾起笑意,“怎么?姑娘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啊?”落无鸢眼珠子转了又转,随即嘻嘻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告诉我出城的方向?”
    没有多言,那人依旧眼带笑意,伸手指向身后的回廊。
    “多谢!”少女心领神会地一笑,便拔足向着回廊奔去。
    望着少女轻盈的身影,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促狭,“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就是没什么防人之心……”
    天边一点残红已尽,万家灯火照亮了夜空。落无鸢迷失在一片曲折的角楼飞檐之中。
    这缦回廊腰,驾于空中,与座座角楼相连,四通八达。她也不知走到了哪处,只见身侧每隔数米便有披坚执锐的士兵守卫,来往侍从络绎如浮云。
    这里应是敦煌的中心吧,只见前方一队舞女身着奇装异服翩翩而来,她们的裙上珂佩丁当,但见那颀颈修臂,杨柳纤腰皆大胆地裸露在空气中,带着浓浓的冶艳风情。
    “快点快点!”
    “你们怎么这么慢!”
    “待会儿城门一开,回纥使者一到咱们就要开始跳了!”
    落无鸢忽然顿住了脚步,城门?也就是出城的地方,跟着这队舞女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身侧舞裙飘飘,乔装打扮的少女忽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丝绸之路上,黄沙卷舞直上,如蛟龙腾渊,玉门关外的胡杨树被风吹得枝叶飞扬。
    敦煌,这座通往西域的要塞古城承载着那得天独厚的似锦繁华。它疆域辽阔,统管六县,东到渊泉,北达伊吾,西至阳关,南连西羌。
    夜风吹落星如雨,宝马雕东香满路,敦煌城内此时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当铺,货栈,酒肆,住宅,所有城楼都带着浓郁的西域风情。
    鱼龙灯舞,凤箫悠扬,舞榭歌楼,华灯初上。
    此时,狼牙城门缓缓开启,正对着中心城池,那霓虹摇缥瓦的繁华之气扑面而来,只见城中空阔的广场上红毯耀目,两排二十四位乐师相对而坐,曲颈琵琶,笛,笙,箫以及荜篥奏响,烟花四放。
    耸立的城楼下,随着鼓角声震彻云霄,白衣公子自胡塌上起身,张开双臂,一袭白狐裘衣加身,发上银冠耀目。
    “城主!”万千城民俯身行礼。
    远方,城门大开,一队回纥使者大步流星而来,他们带着无数西域名贵珍品前来进贡。面对回纥此次出乎意料的示好,敦煌内部虽不明所以,但依然以盛礼相待,以代表泱泱大国的风范。
27.第二卷 帝都荒原-第十九章
    夜已深,敦煌城依旧张灯结彩,夜市如昼,重重叠叠的楼阁玲珑雅致,霓虹闪烁,隐约可闻女子歌喉如莺,翩翩舞袖如五色华彩点缀着绮丽繁华的夜。
    中心城池内,金碧恢宏的大殿,虎皮软塌,羊毛红毯。红木矮脚桌摆放在每位贵客前,墨玉雕琢而成的夜光杯盛着葡萄美酒,琼浆珍馐,甜美瓜果,应有尽有。
    奢华的殿内富丽堂皇,烛光轻摇,南海的夜明珠镶嵌在玉石砌成的宫壁上,将高耸的楼阁映衬得一片璀璨。
    夜风入高楼,门户大敞,接踵而来的艳丽的薄纱抚过红木镶金雕花门,一对舞女鱼贯而入,以敦煌最富盛名的飞天之舞欢迎远来的回纥使者。
    相对依次而坐的回纥众使者向正前方那白衣狐裘的年轻城主举杯,以示敬意。
    大殿中央,舞女的衣裙亭亭如盖,她们个个轻纱照面,眉目斜飞灵动,纤细的小蛮腰,修长的手臂都袒露在空气中,但见那飞舞的长绸上珂佩叮当作响。
    这舞蹈的十人中,有一人舞得格外出众,且不说那柔美曼妙的腰肢手臂,同样的动作,那少女的舞却在西域风情中更增了几分中原那绕腕弄目的意味。
    “贵邦不仅地广物博,连人都如此美丽脱俗。”侧座上回纥使者举杯而赞。
    白玉面具后的眼微带笑意,“回纥使者远道而来,敦煌自应以盛礼相待。”
    说罢,年轻城主抬手击掌,一队舞女如接指令般旋舞着散开,温柔地跪至每位贵客桌边,殷勤倒酒陪笑。
    然而,那技压群芳少女却是怔怔地站在了殿中央,一双可爱明眸闪了又闪,显得不知所措。
    此人便是落无鸢,她混入舞女的队伍,原以为可以出城,谁料鬼使神差地跑到了这地方献舞不说,现在,居然还要陪酒!
    她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办呢?再愣着就要出事了!慌乱之中,她似乎看到软座上的白衣城主向她勾了勾手指。
    嗯?是让她过去?
    于是落无鸢微一犹豫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也依样跪在桌边,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斜睨着那个银冠耀目,风致楚楚的青年城主,一阵心虚。
    只见那白衣公子不动声色地伸手点了点桌前的酒杯,她立刻新领神会地开始听话地倒酒。
    “不知回纥此次来访之意?”白衣城主抬手一抚额际上的发丝,声音温朗。
    “贵邦国强民裕,回纥只求一览雄风,可受益不少。”侧座上的回纥使者爽朗一笑,举杯将美酒一饮而尽。
    “使者何须过谦,难得回纥有心来访,今日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大家不如一醉方休!”白衣公子亦是饮酒而笑。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欢腾到了极致,觥筹交错,西域来的汉子对于美酒总是毫无抗拒之意,而此刻桌边更有绝色美人殷勤相劝,酒池肉林,谁人能拒?
    年轻城主望着殿中一片轻松热闹的景象,白玉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此次回纥来访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待到午夜过后,酒酣耳热之际,他们定会借机道出真正目的。
    月华如水,倾洒在边塞的红土上。
    耸立的高楼内,醇酒催人醉,粉香阵阵,楼外,那繁华闹市,舞榭歌台中有人正弹奏着新翻的胡部曲,乐声飘飞如梦。
    大殿内,众人饮酒欢聚,醉意朦胧,落无鸢低着头机械地为那城主倒酒,一杯又一杯,白衣公子似乎不胜酒力,只见他玉冠横斜,墨色的发丝垂落下来,眼神迷离,白玉面具摇摇欲坠。
    侧座上的回纥使者此时却依然清醒,他斜觑了醉眼迷蒙年轻城主一眼,试探性地开口,“敦煌乃是边防要塞,长年提防我回纥,若城主能允我一事,回纥日后必不相侵,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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