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杨花梦一场

第四章 无路可逃


月湖湖面似乎是覆上一层薄薄的银粉,整个湖面闪烁着晶亮。一叶扁舟轻帆卷,顺风起航。
    “凤文钰,你月湖如此熟悉,之前来过?”温蝶眼睛在月湖中东张西望,看到船头的钓竿,将钓竿扔在水中。
    “来过,来过很多次。”凤文钰看到温蝶的动作,说道,“很多年前,有人也喜欢在舟上垂钓,她说,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
    “钓鱼?“温蝶笑道,“她不是钓鱼,是在暗示你愿不愿意上钩!”
    “可惜,当时我没有明白。”他看向月湖岸上比人还高的杨树,“她说她是姜子牙,我是钩上的鱼儿。”“那女子可是你现在的夫人?”她问。
    他盯着她沉吟半响:“是。可是就在一年前,她忘记了我是她的夫君。”
    “这倒是奇怪。”温蝶挑眉轻笑,拿起鱼竿,“你呀,应该多带她故地重游,这样才不会忘记过往啊!”
    凤文钰笑笑,浅酌一口陈年佳酿,明明酒香纯正,却一股苦味。
    就在此时,漫天弥漫起了“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湖面上,落在脸上,毛茸茸的“雪花”扑面而来。
    “月湖飞雪原是杨花。”温蝶接住杨花,笑着说道,“你看,回云阳来找我了!”
    凤文钰回头望去,回云阳的正站在岸边朝温蝶挥手,温蝶手舞足蹈的在船头又蹦又跳,他眯眼看着回云阳。
    船缓缓靠岸,温蝶急匆匆的跳下船,说说笑笑:“我等了你好久,给我带礼物没?”
    回云阳佯装生气:“哪有礼物!来了明月山庄也不告诉我,我若不是问了士轩,还不知你来了这里,你倒跟我要礼物,真不知羞!”
    “谁不知羞!”温蝶打了回云阳的脑袋一下,“谁不知羞!来晚了还骂我!亏我让阿缘给你准备客房。给你介绍个朋友,你看!”
    回云阳怔了怔,将她护在身后,凤文钰和回云阳眼中都含着几分冷意。温蝶绕开他:“云阳,他是凤文钰。”她看向凤文钰,“这是回云阳。”
    两人对视半响,凤文钰静静开口:“回公子,在下凤文钰。”
    回云阳脸色阴沉,皱皱眉:“在下回云阳。”
    两人少话,船内只有流水的哗哗声。温蝶站在船头眺望,悬崖高万丈:“悬崖上有什么?”
    回云阳说:“狮子老虎,除了人。”
    凤文钰说:“一棵大树。”一棵很大的杨树,月湖的杨花都来自那里。
    “我们去看看!”她生了好奇。
    “不行!”回云阳生硬的拒绝,随即解释,“太危险,再说,不过是悬崖峭壁,有什么好看的,改日,我带你去别处。”
    凤文钰瞅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悬崖之上。
    那日,她便是在那里跳下,所以,回云阳是在害怕她故地重游,想起不该忘记的事情。
    回云阳到了明月山庄,给明月山庄增加了不少欢声笑语。温蝶和回云阳总会为了小事发生口角,末了,回云阳总是莫名其妙的道歉。
    温蝶不在时,凤文钰说:“总是惯着她,怕是那天养成了习惯,总是欺负你。”
    回云阳说:“太子殿下当然不会惯任何人,殿下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遇到更好的棋子,自然要舍卒保車。”
    “她是太子妃,我说是便是。”是他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女子,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是他亲手伤害的女子。
    “她是温蝶,不是一句空话能改变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示清白,据理力争。“她忘记,对我们都好,想起以前的不如意,她不一定会原谅你。”
    凤文钰为了这句话沉默许久,独自回房。
    回云阳屡次想要把凤文钰赶走,温蝶见凤文钰无处可去,每次都把回云阳大骂一通,凤文钰看到温蝶和回云阳为他斗嘴时的样子总是嘴角上扬。
    隔天,凤文钰和安栾不告而别。温蝶寻了一天才得出结论,回云阳见她总是像个猫头鹰一样挂在杨树中看行人,便说:“我们回西京吧!”
    躲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已经无路可逃。
    温蝶自然是开心的去收拾行李,说到底,明月山庄静的像是坟地,没有生机。也没有庙会的热闹。
    回云阳带着她回了西京,他和温穆有话不让她听,她便换了男装出了府,竟然没有人阻拦。
    西京的热闹非凡,路人纷纷朝着前街张员外家走去。打听之下才知,是张员外的女儿抛绣球寻夫,路人说:“公子,你俊逸非凡,定不是出自寻常人家,为何不去张府凑凑热闹,说不定娶个美娇娘回家。”
    阿缘说:“人多嘴杂,万一接到绣球,不好向老爷夫人交代,也更是不好向张员外交代。”
    阿缘总是杞人忧天,生怕哪天出门会被雷击中,哪天走在街上被马车撞飞,哪天在饭馆被贼人欺负,她不知道阿缘哪里来的时间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但是,阿缘对她总是好的。
    一年里,除了回云阳便是阿缘陪在她身边,即使少话,却可以听她的心里话和满腹的牢骚。
    而且,她总有办法让阿缘改变主意。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仰头看着闭月羞花的张小姐,她有些傻了。
    她见过无数美貌的女子,而张小姐可以美丽演绎的如此动人,让其它女子揪心,却是第一个。
    “阿缘,你看她与凤文钰是否般配?”她问阿缘。
    阿缘抬头看了一眼张小姐,摇摇头:“公子,别闹了。凤公子知道了会疯掉的。”而且还会傻掉。
    “我看着张小姐不错。”温蝶还在琢磨,被人群挤来挤去,全靠阿缘照料。
    张小姐的绣球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温蝶和阿缘被人挤来挤去,西京的男人果然强壮,阿缘的刀被挤在地上,阿缘躬下身捡刀,温蝶一眼看到了正在朝这边走的凤文钰,绣球在空中一闪,她把绣球推到凤文钰的身上,凤文钰不知是何物,接住绣球东瞧西看:“安栾,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安栾也不知,摇摇头。看到呼呼窜来的人群,持剑而立,挡在凤文钰面前护驾,人群不管他,径直朝着凤文钰而去。
    温蝶更是高兴的站在他面前,将他的手举起:“张小姐,这是你的丈夫。”张小姐早就羞红了脸,躲在帘幕后不肯出面。
    “你这是做什么!”凤文钰瞪了她一眼,不知所云。
    她笑,掀起两个梨涡:“你得谢谢我了。是我把绣球传给你的,待会儿见完张小姐,请我喝喜酒。”
    他顿时明白了温蝶的意思,将绣球狠狠地摔在地上,抓着她手腕就走,他抓的用力,她几乎要哭出来。
    “手腕都要断了——”她挣扎着,使劲儿掰他的手。可恨,这男人的力气真大,像个石头一样。
    “闭嘴!安栾,把跟来的人拦住!”他不忘吩咐安栾。
    “阿缘——阿缘——救我!”
    阿缘被安栾挡在身后,两人动起手来。阿缘的刀和安栾的剑撞击发出声响,眼看着温蝶被凤文钰带走,急的一跺脚。
    “安栾,你让我过去!”
    “你放心,殿下不会对太子妃怎么样。”安栾挡在阿缘面前,阿缘对着安栾的腿狠狠地踢了一脚,安栾捂着腿,阿缘推开他,追了上去。
    “你放手!弄疼我了!”温蝶还在掰腕上的那双攥的死紧的手,见对方没有松开的意思,朝着那双白净的手一口咬下去。
    凤文钰疼的捂住手,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敢咬我!”
    “咬都咬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谁让你抓的那么紧!你也太没品了,拿了人家的绣球还不娶人家。”温蝶说。
    “谁说我要娶她了!”
    “我也是看你无聊的到处乱跑,想找个人陪你,凶什么凶!”温蝶说,“哎!我要回去了,我从哪边回去?”
    她不认路,从小就不认路。
    凤文钰怔了怔:“你真的不记得如何在这里回去?”
    “我都没有来过怎么知道!”她没好气的说,四面除了路,都是鳞次栉比的宅院,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那你说句喜欢我,我就带你回家。”他很无赖的说。
    她不想说,她才不喜欢这个自恋的男人。自恋的以为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可是,“我喜欢你。”她说。没有他,她不认得回家的路。
    凤文钰嘴角抽dong了一下,掀起笑容。真自恋!
    她很不喜欢自己不认路。
    以前总是在山里迷路,所以,出门时总要带着黄丝带,挂在树上,总能找到回去的路。现在,她出门总是有人跟着,或者是阿缘,或者是云阳,总有人带她回家。
    阿缘不在,云阳不在。只能对凤文钰服软,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更何况,她看到了急急赶来的阿缘。
    她勾起一抹奸笑,突然凑到凤文钰面前,四目相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呼吸急促的箍住她的腰,凑的更近了些,温蝶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
    她对着他的腿狠狠的踹了一脚,他吃痛的松开她,她朝着阿缘的方向跑去,边跑边说:“凤文钰,你活该!”
    “小姐,你没事吧?”阿缘担心的看着她,“他有没有伤着你——”
    “没有。”温蝶笑着对正在赶来的安栾说,“安栾,你家公子被我踢了一脚,我看是骨折了,你最好带他看大夫。”
    安栾一听,便急着朝凤文钰跑去,阿缘担忧的看着她:“真的骨折了?”
    “好像是。方才看他挺痛苦的。”温蝶也有点儿担心了。但是,谁让他把她带迷路,还占她便宜。
    阿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太子受伤,一定会有人追究,万一查到她身上,她的身份就彻底的公诸于世了。
    “小姐,我们快回家吧!天都黑了。”阿缘说。
    温蝶点点头,玩儿了一天,再不回去,又要被罚抄《女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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