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世录

    “文森特，你这个白痴。”雨辰毫不留情的骂道，“你这该死的家伙。”
    文森特大长老被雨辰骂了个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吃吃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雨辰怒得一拍大门，将金属大门崩得呜呜作响，“这里是你弄开的，没错吗？”
    “没错？”文森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雨辰……你……认识这里的东西？”
    “何止是认识？”雨辰喃喃自语道，还有一句话他没对文森特说出口，“这东西……原就是我制造的。”
    过于雨辰就曾经想过，西尔托，或者说西尔托大陆所依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人类的形态和生体特征和地球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也让雨辰能够很轻松的融入其中。
    其后……甚至连政权体的发展，等等一总，都和人类基本一致。
    当然这也可以用文明的相线性和巧合性来解释，但总的来说，还是让人不够满意。
    直到雨辰看到了这里。
    或许这条线从阿瓦隆就已经延伸开来，当雨辰在马克思的内置空间之中看到属于人类文明的武器，他注定已经无法静静坐下去。
    不过雨辰恐怕想不到，那些武器其实是出自另一个他的手笔，但现在，他显然已经将两者相联系起来，并作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并没有到其他的位面去，这里的一切，这台机器，就算是整个宇宙多么广大，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巧合。”雨辰思索着，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
    雨辰的行动诡异，让大长老文森特不明所以，原本要交代的事情变成了雨辰的独角戏，看雨辰上下跑动，不断在前方那巨大的机械上翻找着什么，文森特觉得自己似乎要接触到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秘密，于是干脆静静等着，雨辰的开口。
    终于，雨辰怪叫一声，坐倒在地，文森特知道时机已到，干脆往前去，半个金属躯体踏在同样金属的地面之上，咔咔作响。
    “怎么？得到你想看到的东西了？”文森特微笑着说道，虽然他面目狰狞无比，但那笑容却是非常和煦，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对晚辈的关怀。
    “文森特，你交代完了，就要死了吧。”冷不丁的，雨辰说道。
    “没错。”文森特笑得更和蔼，“的确是这样的，我的身体原本只是依靠精神在支撑，而今天看到你，我的心灵无法维持冰封，所以，留给我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一日了。”
    雨辰点点头，文森特的说法和他预料得差不多，文森特一直以非常温和的方式拜托他，并不时流露出对信仰的光明神充满向往，雨辰便隐隐知道，对方时日恐怕无多了。
    再加上雨辰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倾诉，但那个人却绝不能干涉因果，不可能是一个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很长时间的人，只要生存，雨辰的这个秘密对于那个人来说就是无法接受的重负，将压制他的生命，直到终结。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文森特，非常幸运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倾听到雨辰秘密的……人类。
    “这是我制造的。”开门见山，雨辰静静说道，“当我曾经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制造了这座机器，然后将人类毁灭，当时的人类，现在想来，安彻鲁斯语和那个年代的文字，到有些许的相似了。”
    文森特并没有插话，依然温和的听着雨辰的话语，没有表露出任何震惊的神色。
    “你打开了这道门，这台机器被重新激活，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将这东西搬到这里，并制造了如此庞大的建筑群来保护，但相信那个人的想法并不坏，这台机器并不能物理摧毁，物理摧毁很可能导致反物质的大规模湮灭现象，吞噬这颗星球，现在我可以肯定，这里便是地球。”
    “地球？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名字吗？”文森特眼中泛出泪花，雨辰讶异于对方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在他看来，对方更应该询问他一些更实际的东西，譬如，他是从何而来，之类的。
    “我活了一生，都在追求这个世界的真实所在，三面的无尽海洋，剥夺了我的梦想，我只能往北方去寻找真实，因为我的父亲，地质学家文森特，曾经在计算后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是圆的。”
    雨辰这才想起来，历史上曾经说过，百年之前有一名无名地质学家，曾经放下狂言，说这个世界其实是附着在一个球体之上的存在，当然受到了无情的耻笑，最后，固执己见的地质学家，选择了跳崖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没想到，那个被雨辰称作远见者的先辈，竟然是文森特的父亲。
    “你说了地球，大地之球，这个世界是建立在球体之上的，对吗？”文森特一面拭着泪花，一面说道：“告诉我，对吗？”
    “没错，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球型的存在，悬浮在名为宇宙的无尽空间之中，环绕着头上的太阳做着圆周运动，而催发着一切行为的力量，名为万有引力，也是我掌控的力量。”
    为了了却文森特的心愿，雨辰单手刨起了一块地面，三下五除二用力量压成两个球体，将引力灌入其中，制造了一个小型的星体循环模拟，看得文森特两眼放光。
    但雨辰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必须将心中的压抑一并放出，才能维持住冷静的思维，于是继续说道：“在说这台装置，你强行打开了门，触发了机关，开始倒计时，这个计时是反物质推导炮的准备……”
    雨辰刚刚说着，却又发现不对了，他明明已经用反物质中和了太阳的聚变反应，熄灭了恒星，那又为什么，头上的那枚太阳，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未解的谜团实在太多，越往下想，雨辰越发觉得有诸多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脱离了他的常理考虑。
    位面神兽是如何来的？
    力量是如何来的？
    人类，又是如何重生的？
    越想便有越多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不散去，不知觉间，雨辰停下了嘴边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就算是神，也有无法想通的东西吗？”文森特并没有将雨辰的话当做疯癫之言，相反，他对雨辰的话语感到无比的信服。
    或许其中也有几分他对亡故父亲的怀念，以至于爱屋及乌，但雨辰的很多理论，让他闻所未闻的理论，却让他眼前一亮。
    似乎打开了一道了不起的门，他这么对自己说着，原本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学者，文森特有着常人所无法比拟的远见和学识，仔细分辨之下，也发现雨辰的理论和话语并没有任何瑕疵了。
    于是称呼也直接改为了神，在他看来，雨辰便是堕入凡间的神，至少，和那光明神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告诉我，你让我来这里的目的，这台机器启动装置应该有一个关闭程序，原本是写在一台超级主机之中，但这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改变，那超级主机原本就是很脆弱的存在，应该已经摧毁了吧。”
    “超级主机？神您是说钥匙吗？在这里的文字石板之中，记载了关闭这东西的方法，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到极北之北的永恒王座，寻找一个名叫莉莉丝的女子，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喀沁琉斯神主在永恒王座，那莉莉丝，应该也是永恒王座里面的人了吧。”
    “莉莉丝！”雨辰捂着胸口，疯一样的大叫一声，往后倒去，他的心脏抽痛得让人难以想象，诸多记忆重新折返脑中，让他的大脑瞬间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
    而就在同时，远方的辰，也感应到了这样的情况，微微皱眉，捂着太阳穴，淡淡说道：“你终于醒悟了吗？另一个我，这样的精神波动，甚至对我都产生了影响，你应该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老半天之后，辰才放下了手，而在他面前的，那直冲云霄的光柱中，却终于发出了幽幽的话语。
    “你还是老样子，思考的时候还会头痛吗？”
    “这是我唯一感觉到痛觉的方法，我也乐在其中。”辰淡淡说道，“不过，从当时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年了呢？”
    “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那光芒之中的声音微笑着说道，“已经三十万年了吧。”
    “足够重新繁衍一个文明的时间。”
    戛然而止。
    ………………
    ………………
    雨辰的脑海之中，突然多了的这段对话，将他从混乱之中拉回了现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雨辰不自觉往额上一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差点呛得他背过气去，他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满身鲜血。
    “雨辰，你怎样了。”另一人关切的在身边问道，雨辰知道是文森特，摆了摆手，“我刚才怎么了？”
    “你大叫一声倒地，然后抽出了几下，浑身喷血，大概有一分钟，现在转醒了，可吓死我了。”
    雨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静静坐下，让本源之力流转全身，修复着创伤。
    力量刚才在体内暴走了，雨辰明白，自己没有守住心神，被强烈的刺激冲破了心理防线，以至于灵魂失去了对力量的掌握，所以暴走，如果不是最后那声音传入脑海之中，雨辰现在恐怕已经失去了神智。
    “另一个我，你无时不刻都在注视着我吗？你已经先行一步，看到了那名为真实的所在吗？”雨辰在心中默默想着，刚才的那段对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也并非是自己的臆想，他很清楚的发现，刚才自己的灵魂之力饱满了许多，那有一部分不属于他的力量，必然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手笔。
    显然，自己的情况被另一个自己所发现，这才用这种方法化解了危机，雨辰已经到达了神尊的境界，对于灵魂之力的研究也日益精纯，他发现，灵魂脱离身体的话，似乎可以以一个接近光速的方式移动。
    当然这只是理论，初步试验也只敢在自己身体周围进行，得益于他曾经在虚空之中存活了万年之久，曾经在爆炸之中毁灭躯体，灵魂穿梭空间来到西尔托大陆的过程，让他重新掌握灵魂之力的过程变得简单无比。
    但还有一点让他在意，在另一个自己身边的那个声音，那柔和的女声，究竟是谁？
    三十万年，创造一个文明，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一切的一切，让雨辰做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到极北之北去一趟，不单是为这个世界，更是为了他自己。
    “文森特，我会到极北之北去，我一定会查明真相，并关闭这个系统，如此说，你应该放心了吧。”
    文森特等的就是这句话，哈哈一笑，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血，那血黑漆漆的，带着一股股枯黄的泡沫，雨辰惊讶，也不知文森特将这一口鲜血含了多久。
    “如此，我就放心了。”文森特说完，静静闭上了双眼，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似乎睡去。
    雨辰合十，拜了一拜，文森特身上的气息已经消失，他明白，对方已经走了。
    听完了雨辰的话语，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文森特也再没什么执念，这名哈兰前院长，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在学术之上，平生发明不下千种，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今天，在他诞生一百六十六年的日子，他终于走完了自己辉煌的一生。
    当雨辰从那通道之中再次折返出来，周围早已挤满了垂垂老人，个个都没有了那精气神的模样，就算是那刚刚和雨辰干过一架的加百列，也是一副悲苦之色。
    “大长老去了。”雨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让你们跟我走，既然如此，星峰就不要呆了，这里的一切我会封锁起来，不会让外人接触，而诸位，应该移居到星峰之城。”
    “自然听从院长的指示。”众人虽然悲苦，但个个也都是天下枭雄的角色，当机立断，答应了雨辰的建议，随着雨辰浩浩荡荡下山了去。
    末了，却有数人不动，雨辰一眼放去，却是那大长老的守卫，名为四大强者的存在，以及将一部分灵魂剥离，维持大长老生命，却自己落得行尸走肉的那几人了。
    并没有强求，雨辰对着留下的几人鞠躬，随即退出了山洞。
    下山。
    并不需要太久，雨辰等人浩浩荡荡十多名强者，降临了星峰之城。
    十多名武神，全数武神。
    甚至还有几名，已经到达神尊边缘的武神大成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已经是神尊的雨辰本人。
    这恐怕是这个世界……人类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无可匹敌，无人能敌。
    “我雨辰，在此宣布。”就在星峰之城中央，雨辰开口，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落到了星峰之城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那些因为强大降临而瑟瑟发抖的人们，听着让他们几乎散胆的话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星峰检查院，成立。”
    接着，说了一干名字，全都是星峰之上的长老们之名。
    而这十数位星峰长老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最后，雨辰顿了顿，说道：“我，雨辰，以哈兰院长的名义宣布，追认先代院长：文森特，为永久名誉院长，并追加终生荣誉奖。”
    又说道：“我，雨辰，以真理会会长名义宣布，将真理基金会，正式更名为文森特基金会，以纪念文森特院长为人类做出的杰出贡献。”
    终于，身后一干长老纷纷拜下，不是朝着雨辰，而是朝着那无边无际的大雪山，星峰，重重叩首。
    为了他们永远的领袖，为了亡故的友人，叩首。
    雨辰知道，事情已经成了，这群长老以后将为哈兰献出自己的余生，虽然可能时日不长，但就算只有十年，哈兰十六神，将会成为大陆永恒的传说。
    十六神，当然是这下山的十四位长老，加上雨辰和拉斐尔，在这样的威慑之下，至少百年，无人敢于哈兰为敌。
    安置好了诸位长老，又盘桓数日，在长老们的巨大威信之下，雨辰兵不血刃的得到了中央管理委员会承诺，选举之后，自动解散的承诺。而雨辰担任正式院长，也只不过是时日问题。
    自然，不死心的中央管理委员或许还会在选举之中做出些手脚，但对雨辰来说，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数日后，雨辰回到未来之城。
    一早在门前迎接他的，是黑帝斯和煦的笑容。
    “你回来了？”
    “一直没有对你说一声……”雨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我回来了。”
    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缪焉，雨辰一询问，又被黑帝斯嘲笑重色轻友。
    “别担心你那女朋友了，她现在在伤员救助站帮忙，别看我，她是自己要求去的，非说这几天你不在自己很闲。”黑帝斯坏笑着说道，雨辰却总觉得黑帝斯似乎有所预谋，不过也不好多问，只能呵呵笑了几声，便保持沉默。
    “好了，别发呆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既然你好不容易回来了，看你的样子……似乎也知道下一步该去哪了吧。”
    “你知道？”
    “我不知道。”黑帝斯苦笑道，“只是你如果要离开，我总是会有些预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