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卿何事!

第42章


  我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也只会有一个结果——落胎。
  我喜爱阿木,我也喜爱这个胎儿,我怎会忍心呢?我宁可忍受暂时别离之痛,更可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旁边坐的人已经换成了阿木。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阿木的一个巨大剪影投在点了油灯的室内墙壁上,忽明忽暗。
  我笑,他皱眉。
  我将笑收回,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有,就是忽然想来这里睡一会。”我答。
  他似沉重似悲痛的看了我半晌,我始终挑眉看他不言语。
  有鸡自窗外鸣起,我终于开口问他:“都这个时辰了吗?”
  他点头,忽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自街上分开开始,我便觉着你这丫头不对劲,刚回到府里我就跑了出来。去了你说的酒楼,可是人店小二压根就没看到你这么美的女子去买吃食,我生怕你又招呼没打的就跑了,自北门转到南门,又自南门转回北门,一直到看到了四夏,我才知道你来这里了……”
  我打断他:“四夏也来了?”
  他点头称是,絮絮叨叨忽然没了声响。
  半晌,他才轻声问:“你是来这里看你们阁主的吗?”
  我心一跳,是说看到了阁主呢还是说没看到阁主呢?但我又完全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啊,怎么忽然有种出来幽会被他抓到了的感觉呢?
  我转了转眼珠,想起了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之论。
  我开始冲他笑,他发愣,我又笑,他继续发愣,我又边笑边挑了个眉之后,他终于露出了笑脸。
  接下来的动作却把我吓傻了眼,他边说“我也觉着你不能特意来看你们阁主的”边开始脱衣服,然后还未等我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掀起了被子钻了进来,将我搂在他怀里。
  我着外衣,他着里衣,我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想起了那晚偷听黄傲达房中事的事,想起了那晚他喝醉酒后我做的事,感觉整个后背都在发烫,我只好借其他掩盖害羞,向阿木大喊“男女授受不亲!”
  他在后面嗤笑说“什么不亲不亲,我不亲你,就搂着你睡”。
  我又要反驳,他炽热的呼吸喷到了我颈后:“乖,我马不停蹄的找你几个时辰了,让我睡一会。”
  ……好吧,我妥协了,我将背部牢牢的倚在阿木怀里,带着安心。
  这时,万物寂静,窗外鸟啼鸡叫已经没有了声响,我却好似听到了窗外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气声,我的心提起,又随后放下,只两个字在耳中回荡:罢了。
  章三九 丧生火场
  再回到府里时,我才第一次看清楚,红色大门之上写的是萧府、而非秦府,怪不得这么久都未看到秦墨宇的娘子,原是拿他身边暗卫萧直的府邸做遮掩的。
  但当我在这个萧府看到那个与秦瑞暄的娘子长得极像的女子后,我这想法彻底改变,他不是拿萧府做遮掩,而是用方法阻止了阿蓝与他娘子相见的可能性。
  丰国二公主,蓝莎。
  晚风轻拂,些微清凉,有庭发出淡光,有一女子手提一盏灯笼跟在另一女子身后走入凉庭。
  庭内站有一人,面朝那两名女子,优雅的负手而立。
  这场景就似是最圆最亮的月亮下——男女幽会。
  我趴在小山顶上,看着下方的三人相会,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兴奋,我以为会是谁家的小姐领着丫鬟来府里与哪个管家相会,也难保是谁家的两名小姐同时与哪家的管家相会。阿木在旁边拉着我的腰要把我提起、远离这里一些,我不愿,两人便开始拉扯,直到挣扎间听到下面一个女子轻柔的说了一声“夫君,父王近日身体不太好,记得去看看……”时,我和阿木拉扯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伴着浅淡的月光向下仔细望去,只看到那两名女子携手离去。我看不清他们几人的面容,我却听到了那一声父王。
  秦墨宇的兄长身体不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女子所叫的夫君是指秦墨宇。
  一直记着阁主说的我不可以动怒动气,但此时此刻完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随手抽出阁主送我的那个暗藏削铁如泥细丝的白纱,从假山上站了起来就要朝下方甩下去,阿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我,我怒视回去。
  “泱泱不可意气用事!”他在我耳边轻声道。
  “可是他在欺骗阿蓝!我们怎么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啊?”我大喊。
  他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又将我拉住趴在假山上,一直未动。
  半晌,听到下方传来暗卫萧直的声音:“主子,是一只猫。”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坚信不能还未到暗算别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明不白的被别人暗算了。阿木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将捂着我嘴的手拿开,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让我噤声,我点头。
  又过了半晌,下方的两人似是离去,我只听到萧直对秦墨宇说是不是应该将她解决掉,秦墨宇道留着还有用。我不知道他们指的她说的是谁,但我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阿蓝。
  阿木比我懂得看大局,但我委实过不去那个坎,尤其当第二日听到秦墨宇下命令说阿蓝千万不可以出府、甚至不可以在府中乱走之后,更想做些事情。
  我拉着阿蓝要在府中逛逛,阿蓝非常听秦墨宇的话摇头说不逛,说她近日比较欢喜在房间里面练字,我看着她一副睁眼睛说瞎话的模样,没有了任何异议,将她和大白狗黄毛抛在房间内转身离去。
  随后逛遍了整个府邸,终于找到了传说中丰国二公主、秦墨宇之妻的所在厢房。
  那是个极其雅致的别房,二层的竹木小楼,竹窗轻启,周围有大片的桃花林,刚一进入、便知道那周围扑鼻而来的是桃花香气。木楼前铺着一块方巾,那方巾大约有六尺长六尺宽,上面正晒着的是桃花花瓣,有几名婢女站在木楼外。
  我刚走近,她们便怒视着我伸出手挡在门前。
  我打量了她们几眼,发现她们也都是清秀的美人后、未再看她们一眼,洒了点药径自走入木楼。然而,当我亲身走进那木楼时,只觉着那股子想要将秦墨宇亲手杀死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木楼之大要有阿蓝的房间两倍有余,两侧俱是美人屏风,再接着屏风过去的是名家名画,阿蓝的缺点是不识得字,优点是会鉴赏不需要会字的名画。若是她看到这些名画,一定会兴奋的仔细记下那些技艺,除了这些,一楼内还有一些装饰着空间的珠帘,就像是聚湘楼里最贵的姑娘所布置的大气闺房,能感觉到这里主人的才与情。
  再看过对面是红木阶梯,拾阶而上,触目的是一道珠帘雅门,就像是金屋藏娇一般,有金色的珠帘悬挂,透过珠帘,那一边有一女子正背对着我、在案桌旁作画。发髻做的是妇人髻,全部用簪子束起,肩侧未有一毫余留乌发,不似阿蓝做的少女发髻,阿蓝会在下方留两束墨发,活泼可爱。室内女子偶然抬头向窗外看一眼,再低头时执笔的手便描绘的快了一些。
  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凉……两人真的不是同一个段数上的。
  待我终将要迈腿走进时,却被一个极其熟悉的手拉住,我无奈转身与他离去。
  阁主面目严肃的望着我。
  我讪讪的笑,然后讪讪的开口:“阁主这是来接我的吗?”
  “你还未和他们开口说要走的事情吧?”阁主终于开口,我终于放松了一些。
  但我还未放松完全,阁主又道:“泱泱,记住,你爹娘曾经效忠丰国国主,而现在我在为丰国皇子丰子寒做事,而丰蓝莎,是丰子寒的妹妹,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动她。”
  我执着:“那她若是死在这府里呢?左右也没有人会知道吧?我就想嫁祸给秦墨宇,这样岂不是两全?”
  “没有两全,泱泱,若是丰子寒知道是你动的手,他会让我亲自杀了你,这样也是两全?”
  我听着里面隐忍的怒气,只好点头答应不动手,阁主摸着我的发说过几日来接我,那时一定要走,我又只好胡乱的点头答应。
  却没想到,没过几日,还未来得及和阿蓝阿木道别,却传来了秦瑞暄昏迷不醒的消息。
  深入骨髓的病患应是到了终点。
  那一日,雨后初晴,我终于做好了和他们道别、要和阁主先回夏苑庄的打算,刚要去和阿蓝先说一下,就听说阿蓝被叫去看秦瑞暄了,下人道主子可能活不过两日。
  我只好又给阁主传了信说再等两日,我再离去。随后在阿蓝的房间等她,她虽是个表面糊里糊涂内里实打实的明白人,但仍然怕是抵不过除去林芃芃、又一个如张盛金般的燕莎出现的凄凉事情。
  可是当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后,再看到的是阿木慌忙的抱着昏迷的阿蓝跑进居室。阿木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只对我说了几个字:阿蓝知道了。
  我颓然的坐在椅上,呆呆的看着阿木将阿蓝放好,看着阿木按着她的手腕为她把脉,看着阿木又跑了出去说要联系阿蓝的外公,让我仔细的看着。
  我坐在一旁,看着阿蓝像极了凌国国母桑桑的眉眼说不出的难受。那眼睛曾经是最耀眼的星星,那眉曾经是最灵动的眉,那唇会轻抿轻翘带着她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此时,那唇是苍白的,只一下下不停的开合着,我认出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将她骗到万药山庄,让她见到他的睿智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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