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18 进退两相难


朝元八年,镜离国可谓风雨飘摇兼传奇迭出。不仅说书的增了不少素材,街头巷尾那话本子也层出不穷,个个说自己是都是别家没有的孤本善本。十本书倒是演绎出十二个说法。
    这镜离国今年的离奇程度,可窥一斑。
    这城中绿藻馆是说书人密集的地,冬日清冷,也不妨大家一大早赶来听说书的场。
    “这江相爷为官清明,为了这千金宴,散尽家财。有日相爷与左都尉使相约吃酒,不由得多吃了两杯,老泪纵横,老夫只此一个女儿,若不能觅得良婿,老夫愧对发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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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武安侯也不是寻常人,正是那青龙转世!征战沙场百余场,俱是把敌人杀的有来无回。年少扬名,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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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下一干人等听的聚精会神,这说书人突然一拍惊堂木:“呔!那抚定王待武安侯与那裕州守卫战的精疲力竭之时,携骑军两千藏与谷口,又命数十健军从山后攀附而上,至那武安侯营中放火,烧了那粮草。武安侯与那抚定王见面,分外眼红,立马横戟道:本欲称你一声皇叔,怎奈你助纣为虐做了这等谋逆之事,如今斩杀我部下,此仇不报,枉自为人!那抚定王冷笑:黄口小儿,也敢挡我驾前?且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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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说书的人说到武安侯与那嘉裕王与抚定王两日血战,个个听的双拳紧握,唇干齿燥,恨不得也与那武安侯一起奋勇杀敌,一逞血性。
    待听得这武安侯生死未卜,底下突然有人嗤笑着问:“你且不是说那武安侯是青龙转世,还不是被那反贼杀死?”
    那说书的人却不恼,“武安侯是青龙转世,所以圣上下旨,悬赏了金银,依旧遍寻不见那武安侯的遗体。可不正是化做青龙而去了么?”
    那说书人饶是个嘴巴巧的,双手一拱:“这武安侯是青龙转世,当今圣上才是真龙天子!方可御驾亲征,一举荡平贼寇!”
    此话说的低下一阵议论,有个年轻的男子,坐在听书的人中,听了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折扇,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书人继续道:“要说当今圣上,那可是一代圣主,奉了天命才得了这皇位,区区几个乱臣贼子,妄想谋反,岂不是蚍蜉撼大树?咱那圣主此次讨逆,头阵却奉了先皇的牌位去了。要说那几个反贼,端得不服当今圣上是个小儿,也断断不敢对这那先皇的牌位做那砍杀之事,只得一边跪拜,一边破口大骂了。。。。。。”
    底下一片哄笑,又有好事的问:“那江家的小姐如今何在?”
    说书的人叹一口气:“江家小姐与武安侯情投意合,出了这等祸事,便在家中建了一静庵,为那武安侯祈福。听闻那武安侯家老侯爷送了帖子要取消婚约,那江家小姐却置之不理,依旧日日去诵经念佛,可谓一片痴心那!”
    下面一干听众又开始骚嚷开,有人高声呼唤:“昨日有个说书的,倒是说江小姐女扮男装去那西南之地寻了武安侯去了,哈哈哈哈~”
    这时,有人弓腰碎步的走到那年轻男子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那男子面色变了一变,随即起身,出了绿藻馆问那报信的:“你说可是寻到了江家小姐的行踪?”
    那人恭敬的回答:“回大人的话,那江家小姐却是去了大相国寺了。”
    这男子听了,又一想刚才说书的那些传言,叹一口气,“接受孤就那么难么?圣旨都下了,她还能躲到何时?”
    冬日清寂,已是傍晚时分,相国寺内的香客都已离去,随着寺内暮鼓阵阵,那山门被两个小沙弥徐徐闭了。正是相国寺内礼佛时刻,众僧人聚在大雄宝殿里在庄严的法鼓、木鱼、云版、梵钟的伴奏下,僧人们一边唱着经文,一边跪拜行礼。
    在这一众僧人的最后,有一女子穿了小沙弥的衣服,蒙着面纱,也跟着跪拜念经。
    待一时三刻,礼佛完毕,众僧人去用斋饭,出于避嫌,那女子向主持行了一礼,自行先回住处去了。
    天色昏黄,那女子在屋内点了灯,凝神静气的吃着斋饭。即使大相国寺,这晚上一餐斋饭依旧是简单朴素,桌上放着的,不过是豌豆饭、腌菜豆腐汤和一碟素菜。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了,那姑娘抬头一看,只见有一男子,一掀衣摆,走了进来。烛火昏黄,只见那一男子剪影,便觉得气度不凡。那姑娘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跪下:“民女江韫玉叩见圣上!”
    这人正是当今圣上陈景然,见了江韫玉毕恭毕敬的向他叩首,忙双手扶起,只是那手紧紧握住了江韫玉的手,却再不肯松开。
    江韫玉冷冷的说:“圣上,此处可是佛门净地,请皇上自重。”陈景然已然不肯松开手,力道反而加了几分,“圣旨已下了,爱妃你要躲到何时?要知道,你可是抗旨不遵啊!”
    江韫玉抬起头,半张脸迎着烛光,眼睛熠熠有光,语气也格外逼人:“请问圣上如何入得这寺庙来?民女并未抗旨不遵,只是圣上亲自颁了圣旨将民女赐婚武安侯,这武安侯尸骨未寒,圣上此时召民女入宫,于礼制不合。请圣上宽限些时日。”
    陈景然此刻将持了江韫玉的手松开,面上一片肃正之色,“孤绝非那种趁人之危、绝情绝意之人。你可知孤第一次见你是何时?”
    他看了一看江韫玉,缓缓踱了几步,看着房中一角,沉入回忆,眼里一片温情,“孤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千金宴的时候,那时,孤还不是皇帝,是十三皇子,那日孤去青藤书社,看见你,与一书生比画。虽然你穿了男装,但是,孤对你依然记忆深刻,那日你笑的,一湖春~色都被你压了下去。只是那日你形色匆匆的走了,孤一直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姐。”
    他突然转向江韫玉,的口气变的热切,“那日千金宴,我认出你就是那书社与人比画的书生,你可知,我是多么的兴奋与激动啊。若知那是你,孤一定去赢一张拜帖,与武安侯一教高下。可是,那日你选了武安侯,孤赐婚亦是心甘情愿。孤只是希望,你过的开心。”
    江韫玉被他的一席话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难道她与李国华比画居然落入他的眼中,这一朝天子,到底知晓了多少事情?如今与她表露爱慕之心,她究竟应该如何自处啊?
    可是陈景然并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又说了下去:“孤本无意这么短时间便下旨召你入宫,只是孤听到不少与你不利的传言。孤不愿这些无谓的传言污了你。”
    江韫玉此时突然开口:“圣上可指那些说我克夫不祥的话么?民女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我在乎!”陈景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王者的尊严,“孤就是要他们知道,武安侯没有与你厮守的缘分,但是孤乃九五之尊,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配的上你!”
    待她回转过神,那人已经走远,月下孤影绰绰。临走留了一句话:“孤不愿意勉强你,孤等着你,这贵妃之位,只有你江韫玉才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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