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

25 妃嫔互见


那女子听了此言翩然转身,手上还持了那小小毛刷,见了韫玉微微一笑,果真是花为貌、玉为骨,脂粉未施却芳泽无加,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却是温柔可人:“这位姑娘就是贵妃娘娘吧?果真容貌清丽,难怪圣上念念不忘,我就是杜嫣然。
    韫玉吃了一惊,杜嫣然正是皇后娘娘的名讳,万万没想到这皇后娘娘穿着竟如此朴素,又没想到这皇后娘娘亲自扫了梅上雪,身边却无一婢女。急忙跪倒在地:“臣妾江韫玉,叩见皇后娘娘,刚才臣妾觊越了,请皇后娘娘见谅。”
    杜嫣然依旧笑着扶起韫玉:“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礼。”韫玉起身,“娘娘可要臣妾帮忙?”说着便想接了皇后手中的毛刷和小瓷罐。杜嫣然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圣上忙累,多有虚火,御医说用这梅上雪煮了雪莲,可以凉血净心,趁着昨夜有雪我便扫了一些,妹妹莫动手了,免得凉到,随我去宫里叙话吧。”
    说着便先在前面走了,韫玉跟着进了宫,就有宫女接了皇后手中的瓷罐,递上手炉,韫玉看见那纤纤玉指却是被冻的有些发红了。本欲相问了一句,思索了片刻终于没有问了。
    两人坐定了,韫玉将带着的玉搔头奉上,“皇后娘娘,初次相见,臣妾不知贵人喜好,便做主选了这玉搔头,请娘娘莫怪!”
    杜嫣然接了那玉搔头,在手里转了几转,看了片刻:“妹妹给的礼物好贵重,这可是昆仑之南产的冰魄玉魂,又经那吴门做工,实在是生平难的一见!”转头看着韫玉,脸上露出几分活泼笑意:“听说这冰魂玉魄却是有灵性的,只寻有缘人,妹妹怎舍得送我?”
    韫玉看着杜嫣然,片刻垂头:“皇后娘娘,我今日存了结交之心才来的,臣妾自会恪守妇道,望娘娘以后多多垂怜臣妾,臣妾无所求,只望能平淡在宫中渡了此生便是了!”
    这话倒是让杜嫣然微微吃惊:“皇上身边妃嫔不多,个个具是存了那般心思,妹妹这样说,是要我信你?还是不信你?”
    韫玉抬起头,郑重的看着皇后:“臣妾肺腑之言,今日见娘娘也是率真之人,韫玉才斗胆将这话说了。是非论断,请娘娘后查便是!”
    杜嫣然听了微微叹息:“妹妹,若真如此,你倒是我平时所见第一个痛快之人。只是这后宫之中,并不是你不争,便可以守的平安的。”眼神里此时仿佛含了忧伤:“这话,你在我这说说便是了,入了宫怎可能是由了自己性子?妹妹也是位份极高,那些宫婢妃子面前,切不可被人小觑了去,有些事情,当免则免。”
    韫玉应了,两人一时无话,便告辞了。待回到宫中,让竹枝将那《女史箴图》仔细收好了,便喊了那些宫女太监们来,“你们且与我说说,各自姓名,都差了何职?”兰筝首先开口了:“回娘娘,奴婢名兰筝,是侍奉娘娘起居的。”韫玉一点头,又一个圆脸的宫女开口了:“娘娘,奴婢名采珊,是侍奉娘娘饮食医药的。”韫玉便多留意了几眼,这饮食医药在宫中却是要断然小心的。只见两名小太监也跪了出来,一说:“小臣名从喜”,另外一说:“小臣名从乐。”那个叫从喜的说:“小臣并从乐是专门为娘娘做膳食的,圣上在这宸佑宫特意给娘娘开了小厨。”
    另外两个宫女太监都一一报上名来,两宫女名绿蕊和初夏,是在内廷洒扫的,那两太监名安福和安贵,却是负责外庭院中洒扫的。
    韫玉一一记下了,觉得有些饥了,那从喜从乐早已备好了,片刻那采珊便端了一托盘来,上面放了一盅燕窝羊乳,另外米膳一品,羊肉卧蛋粉汤一品。那采珊拿了银签,在韫玉面前将这些各取一样,那银签试了,方呈在韫玉面前:“娘娘请用膳!”竹枝早取了温水布巾来净手。
    从昨日进宫起,就是大典、沐浴、和所谓的洞房,此时才能安心吃这一餐,便细细品了。谁料这餐用了一半,那安贵便来报说喜嫔带了几个位份的小仪小媛来觐见贵妃娘娘,暗暗叹了一口气,让采珊将这餐食撤去,洗口净面便让宣了进来。
    那喜嫔面目清秀,几个小仪小媛却一个个生的面貌出色,见了韫玉态度都很恭敬,喜嫔奉上一对金步摇,笑着说:“贵妃娘娘,奴婢几个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凑了个份给娘娘制了这一堆金步摇,让娘娘见笑了!”
    韫玉知道,这宫中吃穿用度具是按位份来的,这些嫔以下的每月份例钱都很少,除了这喜嫔有了帝姬略高些,这些小仪小媛在宫中也要打点应酬,若赶不上家境好的,怕也是为难,当下便笑着说:“让各位妹妹费心了!”便收了,让竹枝也取了几件首饰头面,一一赏赐了,只觉得有些倦了,便让他们回了,临走笑着给喜嫔说:“妹妹改日带了帝姬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那喜嫔忙应了。
    此时天已大亮,韫玉坐在锦凳上,觉得疲乏不堪,皇后和太后尚且不提,这几个小仪小媛和有了帝姬的喜嫔让她觉得烦乱不堪。恐怕待了明年,还要再隆选后宫,这帝妃难为啊,一想要和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心便一点一点往下沉。
    竹枝过来慢慢按揉着江韫玉的头,韫玉觉得有一刻的清亮。想必心里的感受,竹枝都能了然,两人也不说话,韫玉一只手默默抚上竹枝的手臂,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就在此时,宫里却大喇喇的走进一个女子,盘了灵蛇髻,高鼻深目,姿容艳丽。深杏上衣紧裹身上,曲线毕露,一只手臂裸了,带了一臂钏,蛮腰微露,可谓纤腰雪峰。下身的裙子层层叠叠如百合一般撒了一地,却是缀了铃铛走起来环佩叮当。
    韫玉微微一怔,旋即笑着说:“来人可是嘉妃?”那女子看着她,也不行礼,倨傲的说:“正是沙南国公主!”韫玉久闻沙南国风俗与镜离不同,今日一见,却实新奇。
    那公主看了几眼江韫玉:“你便是那武安侯文定了的妻子?”韫玉面色一沉:“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嘉妃切莫再说!”嘉妃一笑:“娘娘,臣妾我也有一礼相送,武安侯与我有恩,今日,我便备了厚礼给你!”
    说着便让侍女端上一盘子,随手将上面的锦布一揭,“娘娘,请笑纳!”韫玉一看,那盘子上赫然放着一个瓷瓶、一个香囊、还有一把隐隐有光的玄色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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