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飞

第72章


五大千总既已出发,上官子婉却安不下心来。毕竟,自从白衣书生公孙长出道以来,紫薇宫的一切事情办得不尽人意,那些属下平素个个骁勇无比,一遇到公孙小儿,却变得要么不堪一击,要么束手无策,真是让人无法想象。首席大将军袁本立数度交手,虽没有吃什么大亏,好像也没有占到便宜。前番在青萍山小须弥寺发现公孙长那小子,袁大将军再领三先锋,八大都统和东瀛武士前去击杀,而今没有音讯,更让人想不透的是连自己的传书都没有回音。是胜是败,是生是死,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着实折磨人!
非此一桩,那凤凰谷中的大将军北海渔者南宫赞也是杳无音讯。要说首席大将军狂人袁袁本立有可能败于公孙长那小子,或伤或死,或全军覆没,不能说没有可能,他毕竟是去搏杀了。然则,似凤凰谷这等隐秘,暗藏凶险机关的地方,公孙小子也能找到并一举破坏?紫薇宫主上官子婉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再者北海渔者南宫赞功力稍胜狂人袁一筹,即便不敌,难道还走不脱吗?
那东方镇护夏三娘由湘州返回,至今也是石沉大海,实在令人费解!
这一切若都可以有个理由,那么,自己传书给水象军师业已三天了,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回信了,难道?
紫薇宫主上官子婉这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大魔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仍不得要领。
闷热的天气,诡异的形势,无法梳理的思绪让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如麻的野心家再也无法入眠,只好拨亮灯盏来在窗前。
蓦地——
扑啦啦鸽翅声响,一只鸽子落上窗台,上官子婉眉头蹙动,她知道那是她的信鸽,遂掀开窗帘。
不错,这正是和水象军师联络的专用信鸽。
上官子婉迫不及待取下回书,一看之下,这个城府甚深,喜怒不现于色的阴谋家也大惊失色。
书中写明,首席大将军狂人袁袁本立和其大部分下属皆被公孙长击杀,凤凰谷暴露,大将军北海渔者南宫赞及其属下可能已死,凤凰谷内有数座坟头为证,亦不知夏三娘身在何处。
至此,上官子婉才高明白,自己心中的疑团全部解开:没有回信的原因是他们根本无法回信。的确死人若要和人通信,那就是鬼了。
自己苦心经营的紫薇宫难道真要被公孙长这个黄口小儿毁了吗?数十紫薇宫精英皆已作古,难道湘州的根基真要被人连根拔起吗?自己数十年的努力就要毁于一旦吗?自己隐忍数十年,就在梦想将要实现时,会因一个黄口小儿而功亏一篑吗?
不!绝对不能!
上官子婉当即决定,立刻返回湘州,纠集属下,一举除掉公孙长,稳定局势。
至于目下战事,若五大千总能够顺利得手,那是最好,即便不成功,以宁王数万精兵对王守仁一万新军,坚持下去,胜利只是早晚而已,无须担心费神。
按照常理,上官子婉经营紫薇宫数十年,讯息传递应该不是问题,然而因为诸如四大镇护之流,皆为名门正派中人,处于行事秘密的考虑,上官子婉自创一套传讯之法:凡是紫薇宫中高层,有影响的人物,皆自上而下纵向联系,横向互不相识,下级只能联系自己上下的一级,绝不可也无法认识更多的紫薇宫其他人,这样可保安全。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首席大将军狂人袁袁本立,他主要负责下属这一块儿。然而他却先于别人被公孙长击杀,和上官子婉直接联络的这一环就断掉了。同时,能和上官子婉直接联络对话的也只有紫薇宫中最核心的几个人,他们又各有其司,只能负责自己的事情,不能插手或了解其他人的任务。这就是小须弥寺和凤凰谷相继被挑,上官子婉尚蒙在鼓里的重要原因。
没办法,上官子婉只好传书水象军师进行调查。水象军师也是秘密人物,不能公开露面,即使公开露面,知道他紫薇宫军师身份的紫薇宫下属亦很少,调查起来亦非易事。
不是易事,操起心来,还是能够做到的。通过对小须弥寺和凤凰谷的勘察,水象军师最终还是了解了其中真相,就立即传书给宁州的上官子婉。
这水象军师能够顺利地找到线索,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说起来,还得感谢公孙长他们。
当日,在青萍山小须弥寺,公孙长等大战紫薇宫首席大将军狂人袁袁本立时,杀死紫薇宫先锋吐蕃三圣铁木鱼,惊走大圣二圣逃回吐蕃,击杀八大都统中的呼延定,余大力和霍连营,重伤黄永圣,左万车,索文,索武,惊醒焦宪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袁本立本人也命赴黄泉。
此一战,紫薇宫首席大将军狂人袁一系,几乎全军覆没,失去再战之能。然则公孙长等一干英雄豪杰,并未痛打落水狗,赶尽杀绝。似铁砂掌索氏双雄索文,索武和黄山客焦宪忠知难而退,从此隐居江湖也就罢了。只是岭南四杰中的幸存者三杰九节鞭黄永圣和四杰三节棍左万车,身受重伤,不念众英雄不杀之情,为贼之心不死,暗下替死去的二杰报仇之心。
然则,要报仇谈何容易?紫薇宫首席大将军尚且不能自保,凭自己的本是如何成事?再者二人均已身受重伤,又和紫薇宫失去联系,一时间二人如丧考妣,又像在大山中迷路的孤儿一样,无依无靠。
九节鞭黄永圣猛然记起,在小须弥寺附近有一个小村子,既然小须弥寺是紫薇宫的一个据点,很可能紫薇宫人还会到此,不若二人在此住下,一则养伤,二则守候紫薇宫人的到来。
这个小村子叫小谢湾,在小须弥寺西面,阳河北岸,距小须弥寺十几里地,实际上也只隔一道小山梁。
小谢湾中有二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谢姓,以打渔,砍柴,行船为业。
村中有个老船工谢老栓,住在村子最高处,孤零零一户。谢老栓老伴过时早,留有三个子女,两男一女。不料一场大病之后,谢老栓家人口又减,仅余谢老栓和小儿子谢根宝。
十几年前,谢根宝在一次行船中,遭遇风浪,船毁人亡,只留下一个谢老栓孤苦伶仃。一直以来的家庭变故,让谢老栓再也无法承受,终于一病不起,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之后故去。
这谢老栓一辈子遭受煎熬,倒是将去之时,没有受什么大罪,相比起来还算是大福呢。
谢老栓病倒,谢根宝的一个顾主——水员外,念起谢根宝在时给自己水运,人又老实,就拿钱雇人照顾谢老栓,不独此,就是水员外自己也时不时带着礼物来探望谢老栓。可以说苦命人谢老栓能在病床上熬过半年,还真多亏了水员外。就是谢老栓的后事,也是水员外拿钱料理的。
水员外对谢老栓的照顾,小谢湾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水员外还为人和善,不管小谢湾谁家有事,他都会慷慨解囊,给以资助,小谢湾人称他为水大善人。
谢老栓既死,一户无人,水员外就找里正商量,把谢老栓的院子买下来,这样,他在这一路行船,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因水员外照顾了谢老栓,替他办理后事,又为人和善,待人大方,小谢湾人就具保把谢老栓的房子院落让给水员外。
得了院落,水员外从湘州城内请来工匠,把整个院落修整一番,前前后后忙了半年之久。落成之后,水员外雇了个下人水伯,又买了两个丫头,水仙和樱桃,在此常住打理,而水员外自己每年也就来小住过几次。有时一个人,有时带着水夫人。水员外倒一如既往,经常会在村子里走动串门,只是那水夫人从不露面,无人知其形貌。就连那三个下人亦经常窝在家里从不外出走动,下人水伯不过每月外出办理生活用品一次,抑或可以见一面,但也从不说话,哑巴一样,就一个微笑,算是打招呼,仅此而已。
不过小谢湾人也习以为常了,从不为怪。因为水员外逢年过节,无论人口大小,贫富贵贱,都有一份乡下人意想不到的厚礼:或几两银子,或米,或面,或肉或是其他乡下人梦寐以求的稀罕之物。十几年来,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小谢湾人很善良也很知足,像这样的水大善人,即使不出门又有什么呢?总不至于在家里憋着密谋什么杀人害命的奸计吧。
小谢湾人心里这么想着,别的什么也不多想。
黄永圣和左万车既来到小谢湾,即以行路遭劫受伤为由,住在这里养伤,一晃就是一个多月。时间久了,听得多了,他们对小谢湾也了如指掌,其中当然包括水员外一家。
一日二人在村外闲逛,看到办货归来的水伯,细看之下,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什么下人杂役?分明是江湖高手,看样子,二人加起来也未必占得了便宜。这水员外究竟是什么人?二人顿生疑窦。
既生疑心,二人就对水员外家格外留意,经常在暗处窥望。
忽一日,水员外回来啦。小谢湾人像迎接归乡省亲的达官贵人一样,远接高送,欢迎水员外,争相把家里准备的土特产送过去。
这岭南三杰,四杰九节鞭黄永圣和三节棍左万车一看,真是又惊又喜,这那里是什么水员外,不是紫薇宫水军师是谁?
水员外的确就是紫薇宫谁军师,就是一点眉在小须弥寺下武林一统殿看到的面目。谢老栓的院落正是上官子婉栖凤居的入口。那谢老栓和谢根宝之死,根本就是上官子婉一手策划的阴谋,水员外的所有行为不过掩人耳目而已。
小须弥寺和小谢湾仅隔一道山梁,从武林一统殿到谢老栓家的位置,经过仔细演算和勘察,直线距离不过数百丈。于是上官子婉就除掉了谢老栓和谢根宝,施些小恩小惠得到了院落,进而改造,打通了武林一统殿,建成栖凤居,贯通了上官子婉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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