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手线的日本国旗

第4章


    “是你害死了她!”源八的声音充满愤怒。
    “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抱歉,您都不会原谅我,可是请您体谅我的心情。”
    源八心想:直到此刻你还说这种话,不禁愤而瞪视对方。
    在外出时,源八已预先将匕首藏在怀里。眼前的男人令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他
碎尸万段。
    那男人站起身,说要到邻室拿茶水。
    源八拿起摆在书桌一隅的石制烟灰缸,趁男人转身之际,从后面猛击他的头部。
    那男人应声倒地,即不再动弹。
    源八用手帕拭净烟灰缸上的血,看看时间,正好四点。
    他之所以不用匕首,而改以烟灰缸,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还是用这个比较好。
    杀死对方后,他才记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男人从事何种职业;他没问,对方也未提起,
良子更是守口如瓶。
    他将烟灰缸置回原位,然后隔着手帕拿起男人点烟时用的红色打火机,倚在烟灰缸上。
烟灰缸旁有一个名片盒,名片上印着“东京侦探社,横掘大吉郎”。
    原来是私家侦探!得知对方的身分后,他环视房间,发现方才那男人所坐的椅子后面,
摆着许多卷宗。
    虽然不明白良子的公司何以有侦探进出,但他或许是在直接与董事长交涉时邂逅良子
的。
    私家侦探因工作上必须与人接触,而练得能言善道,再加上深谙人的心理,自然能把
天真的小女孩哄得团团转。
    源八不理会尸体,径自走出屋外,幸好四周无人。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返抵家门,等待户室来访。
    “找到国旗叔叔了吗?”
    “是的!”
    “有没有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我们在八御犬铜像旁,一家叫‘奉的咖啡店谈话。”
    “他崇拜那些人呢?”
    “他说他崇拜拿破仑和贝多芬。”
    “哦!”源八笑了。”还有祖师爷!都是大人物嘛!他的思想又如何呢?”
    “我本以为他是右翼份子,可是打听的结果却是左翼。他还提起战争中,曾因参加反
战运动而被捕。”
    “谈了多久?”
    “从四点十分谈到五点。他是个风趣的人,我们谈得很投机。”
    “这些资料可以写成一篇好报导。”源八将厨房里的小酒壶拿到桌上,并如此鼓励户
室。但事实上,对源八而言,国旗叔叔的资料已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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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报便刊出了私家侦探横掘大吉郎(三十六岁)遇害的消息。下午,正如源八所
料,刑警登门造访。
    由于源八早料到此事,因此预先穿上礼服。
    “你要去那里?”刑警问:“还穿着大礼服呢1”“我可不是去参加葬礼,这件事待
会儿再告诉你。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你大概看过报纸了,在松原有一位叫横掘的男人被杀,在他的书桌里,有你家
小姐写的情书。”
    “你是说我家良子和那个男人关系亲密?”
    “不是吗?”
    “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
    “我刚才到辖区派出所去,他们说你家小姐因为对方背信而服药自杀,没错吧?”
    “那家伙太狠了!”源八感触良多地说。
    “你没注意到横掘这个人吗?”
    “怎么会,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你真不知道就好,如果你知道,可就有嫌疑了。”刑警静静地说。
    “有嫌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一个做父亲的立场来说,女儿被逼自尽,他会没有恨意吗?”
    “自从小女死后,我为了忘记悲伤,才到外面从事市民道德普及活动。我每天搭山手
线电车,在车上维持秩序,具体教导年轻人敬老、尊重女性的精神。我本认为小女是因失
恋而自杀,在她死后的那一星期,我心里充满恨,但是现在几乎平息了。”
    刑警深深点个头,便向源八告辞。
    在玄关穿鞋时,刑警若无其事他问:
    “昨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二十分,你在那里?”
    “三点半到四点二十分?我在山手线车上啊!当时我手拿国旗,身穿这件衣服,在车
上维持秩序。四点,有位年轻人在涩谷站等我,我们一同到车站前八御犬铜像旁的‘奉咖
啡店喝咖啡。”
    “他是怎样的人?”
    “我没问他名字,所以不清楚,他只说对我做的事情有兴趣。”
    刑警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便回去了。
    由于户室替他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因此源八满怀信心地下了结论:不会再有人认为
我与此事有关了,复仇计划业已顺利完成。
    他抬起头望着女儿的遗像,觉得照片中的人似乎也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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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便不再搭乘山手线了,然而真正的国旗叔叔仍继续其善行。源八心想:如此一
来,应该可以逐日提高年轻人的道德观吧!
    三天后,上回来过的刑警又来找他。
    “又有什么事?”
    “抱歉,再度打扰你了。你在涩谷的‘奉咖啡店与一位年轻人喝咖啡的事已证实了。”
    “那太好了,我正担心咖啡店的人要是忘了,该怎么办呢!”
    “这点没问题,穿礼服的人毕竞少见。”刑警微笑着说。
    “那我就放心了。”
    “刑警这项工作需要小心求证,因此上回辞别以后,我便到附近询问,确定你就是国
旗叔叔,且经常穿礼服外出。”
    “再加上在涩谷喝咖啡,你的不在场证明确实很完备。”
    “喔!”源八觉得刑警似乎另有所指,因此表情逐渐暗淡。刑警仍然不动声色地问:
“你真的不认识横掘?你至少总该见过他一次吧?”
    “根本没有。”
    “是吗?”刑警带着狐疑的口气说:“这就奇怪了!”
    “什么事?”源八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害者的遗孀从和歌山来到东京,她在死者的书房里发现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可
证明你那天到过横掘家。”
    “这就奇怪了!”
    “我也觉得奇怪,因为那里有一张你的正面照片。”
    “正面照片?”
    “是横掘拍的。听说侦探都很有警觉心,能顾虑周详地留下证据。”
    “怎么可能?当时我不是在涩谷吗?”
    “据我的同事说,大约五年前国旗叔叔便在山手线上行善,而根据你的邻居所说,在
去年以前你还是中学教员。这不是很矛盾吗?”
    “这也就是说,另有一位年资比你长的国旗叔叔。”
    “你刚刚说横掘拍了我的照片,这只是你设的圈套吧!”源八反驳说:“你蓄意以这
些假设的事来探测我的反应。”
    “不,横掘确实拍了你的照片,只是他并非用一般照相机。”
    “……”源八直盯着对方。
    刑警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
    “而是利用内设小型照相机的打火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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