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花季的风

第34章


姚曳爸爸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姚曳上学去啦?路上当心。”
然后是姚曳妈妈睡意朦胧的声音:“小笼包在桌子上……”
从家里到车站还有段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因两边都是住宅区,路上车辆寥寥。S市政府近两年大力推广绿化工程,马路中央与两边遍植绿化,弄得青草郁郁,灌木森森,宁静的清晨甚至能听到婉转的鸟鸣。
姚曳边走边在心里默背课文,回忆昨天学的数学公式。草坪上有白衣的老者在打太极拳,广场上扇起扇落,成群的阿婆在伴着音乐健身锻炼,有人步履轻快地从姚曳身边跑过,花白的头发,白色的背心,蓝色的运动短裤,比起人行道上背着硕大的书包,没精打采仿佛蜗牛的学生更显硬朗矍铄。
公交沿途路经诸多学校、工厂、写字楼。上下班高峰时,大小白领和学生苦兮兮地挤在一个车厢里。偏偏现今的学生个个课业压力深重,背后那个满满当当的书包不知不觉又占去一个人站立的空间,更显拥挤,往来乘客个个苦不堪言。车站边卖早点的摊位也开得早,还未走近就能看到站牌边蒸腾的白色烟雾,刮风下雨,终年如此。每天六点不到开市,四五点就得起来和面、拌馅、生炉子、装车……若再住得远一些,恐怕就得起得更早。在这个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的城市里,无论是买早点的还是卖早点的,要讨一口饭吃,彼此都不容易。
买了两份煎饼、两杯豆浆,一杯淡的,一杯甜的,姚曳刚踏上车就听到一声精神十足的招呼:“早啊!”
车门左手边,双人座的第一排,苏黎在对他招手,眉眼弯弯,灿过朝阳,眼珠子里是她手中的早点。
“乖,叫一声姐就给你口吃的。”在她的笑容里把多买的那份早点递给他,姚曳在苏黎身边坐下。
车辆启动、靠站、又启动。人渐渐多起来,沿路的市场、小店渐渐开张,蒸笼的白色水汽在半明的空中凝结成一片,雾茫茫的。有市容监察来处罚街边随意摆设的蔬菜水果摊,精悍的摊主抓起地上的包裹拔腿就跑,竟超过了行驶的汽车,摇晃的车辆内一片惊叹声;后面坐着的那个同校同级的女生似乎晕车,干呕声一阵阵传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她一起难受起来;“上车的请买票……”售票员在拥挤得连缝隙都没有的人群里来来往往,姚曳看着她倏忽如游鱼的身影,不由异想天开,这些售票员是不是都是属蛇的?
身边那个吃饱了,现在正在酣睡,头颅就搁在在她肩上,苏黎的白制服外头套着藏青色的外套,衬着校裙的颜色很好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圈淡淡的阴影,黑色的长发扎成马尾,发梢刺着她颈间,痒痒的。
4.两个男孩
坐在姚曳和苏黎后面的,是两个男孩,一个白皙清秀,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出几分温文尔雅的是忻柏,另一个总是上挑着一双丹凤眼,轮廓俊美,总好像飞扬跋扈的是沈晋。
忻柏和沈晋进班上的成绩是第一第二名,听说两个男生还是青梅竹马,还能看见两个人坐私家车来上学。
“真是的,长得好看,成绩还好,家里又有钱,又不是少女漫画。”苏黎凑在姚曳身边评论道,“所以说啊,造物主还是不公平的。”
两个女孩一同回家时,天已经暗下来,路灯落下的影朦朦胧胧,苏黎一下子踩在影子脖子上,一下子踩在头顶上。
“不过,阿曳,你说,他们俩哪个更好看呢?是不是沈晋呢?他笑起来好像晨光啊!”苏黎和姚曳咬耳朵。
姚曳轻轻踢她一脚,“你啊,好看又什么用?又不是你男朋友。”灯光一闪而过,照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话是这么说,可是欣赏一下也蛮好的。”苏黎拽了拽姚曳的袖子。
“别想了,再想也成不了你的男朋友的,我到家了,拜~”姚曳冲她摆摆手,走上楼梯。
苏黎看见姚曳从二楼的窗户伸出头来,很严肃地做了一个“花痴”的口型。
“啊~真讨厌呐阿曳~”
姚曳听见楼下响起的叫声,嘴角一点一点扯了起来。
5.打篮球的男生和画画的男生
“阿曳,你说男生打篮球更好看还是画画的男生更好看?”苏黎问姚曳。
“都还好,呐,小黎,这道题,计算错误,你漏了个0。”姚曳头也没抬。
“怎么会?”苏黎忙低着头拿着纸笔验算,“真的耶,阿曳,谢了,来,亲一个。”苏黎抱住姚曳的脖子,凑过脸去。
“啊呀,真恶心,离我远点。”姚曳急忙挣开苏黎的怀抱,“你真是的,有口水。”
沈晋会打篮球,祈柏会画画,这是姚曳后来知道的,其实,那两个男孩都还好的,这是姚曳的真心话。
也许是打篮球的男孩活泼点,沈晋时常和前座的两个小女生打招呼,痞痞地笑,然后对短头发的女生说:“阿曳,你的名字很特别啊。”
“阿曳也是你随便叫的?那是我御用的,懂不?”长头发女孩握起拳,对男孩威胁式地摇了一摇。
“真是的,叫叫又不会少一块肉,那么彪悍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小姑娘气得眼睛快瞪到地上。
“好,你行。”她怒极反笑,指下施力,沈晋倒抽一口气,手臂上被她掐得青紫,忍痛挣扎着憋出一句:“肯定嫁不掉了。”
而祈柏永远对人微笑着,有时轻轻在草稿纸背面涂涂画画,那样子极温和。姚曳看见,他画的是整片的苍穹,一圈一圈,华丽而寂寞。
其实好像画画的男生更让人喜欢呢。姚曳又想。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窗外一排高大的水杉,苍翠欲滴。
6.奇迹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奇迹?金字塔算奇迹,空中花园算奇迹,长城算奇迹,那一个人和一个人的相遇算不算奇迹?不算吧?可是姚曳仍然觉得,这就是奇迹,就像她和祈柏。
星期天,姚曳去书店买书,她转了一圈,拿了一本数学的题库,和一本小说去结账。
“一共是二十九块,谢谢惠顾。”清朗的声音响起,女孩吓了一跳,一抬头,便是那张微笑的脸。
祈柏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姚曳,他愣了愣,随即对她点点头。
“你好。”
“你好。”女孩似乎有点脸红。
女孩走出书店时,心里嘀咕,祈柏不是家里很有钱吗?干吗要打工呢?难道传言是假的?不会吧?
啊,我想这些干嘛?惨了,和苏黎那丫头一样八卦了。
可是,今天能遇见祈柏呢,真是奇迹啊~
女孩不由自主地想。
7.流言
年级里的流言越来越多,那个刚刚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其貌不扬的女生就是那个次次考试总分年级第一的茜茜;那个矮小的镜片厚厚的男生就是备受年级组长宠爱的数学天才;这次数学测验,三班的数学课代表没考好,差一点点不及格,考卷一发下来,老师还没开口,他就泪洒当场……
流传的更多的则往往带着点粉红色的暧昧的气息,上课时的字条,下课后的阳台,及至放学后的车棚前,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谁与谁争风吃醋,谁和谁平静分手……捕风捉影,蜚语流长,传得绘声绘色。所有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不要跟别人讲哦”都成了全年级皆知的秘密。安宁的校园里,名为“早恋”的暗流风起云涌。
他们说,有人在一间茶坊里看到祈柏爸爸和一个女人神态亲密好似夫妻,可惜那个女人不是祈柏妈妈。他们又说,曾见到祈柏妈妈在街边亲热地挽着某个男人的臂膀,可惜那个男人不是祈柏爸爸。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满脸稚气的孩子一字一句记下,所有人都知道,祈柏家很有钱,连办公室里教其他年级的老师都知道,祈家夫妻不和,婚姻名存实亡。
姚曳从报纸上学到一个词:泡婚。夫妻双方感情不和,却为了给孩子维持一个完整的家而迟迟没有离婚。
报纸上说,这样看似为孩子着想的行为,实则给孩子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姚曳不知道祈柏怎么想,只是,当她再次看见祈柏温和的笑,想起祈柏在打工时落下的清朗的声音,昔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一下子变得面目模糊,连微笑都带上了浅浅的忧郁。
“好像谁都会有烦恼啊,这很正常的。”苏黎这样评价这件事,姚曳觉得这是苏黎说的最正经的一句话。
是啊,就算怎么样,都是没有人没有烦恼的。
教室是两面通风的,窗明几净,凉风习习,楼下小花园里种的水杉已经长到了三楼的窗边。
8.雨后
在半空中酝酿了大半天的阵雨终于在午休时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伴着电闪雷鸣,天色晦暗,仿佛深夜。雨滴“啪啪”地敲打着窗户,一声盖过一声,似要将玻璃拍碎。雷声轰隆不绝,视线霎时模糊,窗玻璃上雨水冲刷而下,只依稀看到对面的教学楼亮起了灯,白光点点,风声尖利,仿佛坠入了一个诡异的梦。
沈晋正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楼间的连廊上已被风雨所侵袭,廊外的水杉在雨幕中摇曳成一片模糊的绿影。雨水落在浅浅积水的地上,溅起朵朵小小的水花,“叮咚”的轻响被“哗哗”的雨声吞没。风声呼啸而过,似能将人风筝般整个吹起。
苏黎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沈晋站在教室门口,一边低头放下微湿的裤脚一边拉开荧光灯,他的头发淋得湿漉漉的,發梢的水珠一滴一滴往下坠。
沈晋很惊讶得发现那个在黑暗里弯下身去的女孩,她的脸上有来不及抹去的泪痕。
“怎么了?”沈晋的声音带一点严肃的语气。
苏黎局促地低下头去不说话,她用手去抚平拽皱的衣角。
“干吗哭呢?是朋友就告诉我啊。”沈晋很难得地由温柔的声音诱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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