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怎敌她

为我挑战龙颜，又是想自毁前途？
  
  省省吧！我无法再被你动摇，也不能再被你撼动决心了，不管是为了你，还是我自己！
  
  跪在他身侧，我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深深叩下头去。
  
  “陛下，民女祈求你莫要赶我出宫。”
  
  身旁之人身形一滞，不解眼神袭来，我不予理会。
  
  “民女受伤，多亏陛下这几日悉心照料。民女福薄命浅，不敢奢望陛下的垂爱，却一心希望留在陛下身边，能尽心照料以报恩情。”
  
  “荀思甜！”他嗓音沙哑喊出声。
  
  我转过头看着他。
  
  “王爷的错爱小女不敢奢望，只希望王爷能安心迎娶公主莫再纠缠小女。小女现在一心都在陛下身上，即便永世做一个小小宫女，能服侍陛下也甘之如饴了。”
  
  怎么样修文，我的话可否够虚伪？
  
  以前留给你的旧伤，再加上现在带给你的“惊喜”，会不会让你想起我其实是个多么贪婪虚伪的女子？
  
  王妃怎么会有贵妃高贵？王府怎么能及皇宫奢华？
  
  为了能一跃龙门，我愿意楚楚可怜地在皇帝面前扮演一个痴情女子。用一颗看起来卑微至极的心，去博取帝王的垂青。
  
  怎么样，我有否恶心到你？让你禁不住摇头，恨不得自挖双眼，怨恨自己将心底里最初最真的那份情谊一次又一次给了一个如此狼心狗肺唯利是图贪得无厌的贱女人？
  
  我看着他，笑靥如花。
  
  他看着我，却好像看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是要读出我的魂灵吗？还是要读出我的心？亦或是想……亲手挖出我的心？
  
  呵呵，无论是什么都不必了。因为哪怕是多看我这个女人一眼，都会亵渎你心底里那片圣洁的土地。
  
  忽然，他笑了。
  
  我有多久没见到他的笑容了？两年？几百个日日夜夜？
  
  现在，他笑了。肉粉色的唇瓣翘起。那两片薄薄的唇，仅仅是勾勒起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弧度，就已经惊艳到震撼人心的地步。
  
  然而，他却一直笑，一直笑。
  
  笑得泪水横流，笑得身体颤抖，笑着，大笑着，仰面大笑着，震天动地。
  
  多好啊，我可以一饱眼福了。这么长久的他的笑容，是不是要把这一生能目睹到他的笑颜尽数收纳？
  
  “宓爱卿——”
  
  没有理会，他只是笑。
  
  然后，天子陛下也被感染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来到我身前，他亲自挽起我，冲着跪在地上的宓修文笑道。
  
  “此女清丽可人，更是细腻温柔。也难怪宓爱卿曾对她用情至深，就连阅女无数的寡人也不免被这样清粥小菜一般让人食指大动的女子倾心啊。”
  
  我羞涩地低下头，任凭那人粗粝的手指在我面上游走。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快一点，快一点，求你快快离开吧！
  
  “微臣……告退！”
  
  终于盼来了解脱，却依然忍不住目送他最后一程。见他踉踉跄跄地起身，笑容停止的那一霎，终于站稳了身形。
  
  步履如风，他急匆匆进殿，又大踏步出殿。来时，满心焦虑期待。走时，不知道是何样心境。
  
  “看吧，他很快就恢复如常了。”挑起我一绺发丝，他在我耳旁低语。“知道么，今日之前你在宓修文心里不过是一道伤疤，但今日之后——”他望着我，双眼灼灼。“你已经是他心里的一把利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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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番外
  
  他是一匹孤独的狼，一生只动一次情，一生只念一人，最后却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孤狼，从心到身都是寒冷的。
  
  拖着已经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他的脚步必须稳健。
  
  权利之海几时浮沉，我在云端，旁眼看苍生。
  
  除了情意，他以前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的他却有了更多顾忌。然而心底里那份只为某人还勉强保留的净土，如今已经彻底被焚为焦土。
  
  那么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他牵挂？还有谁能让他午夜梦回叹息？还有谁能与他共享出卖灵魂换来的所谓硕果累累？
  
  没有了，没有了。只因他始终都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而当他剜出了自己的心，扒开自己的皮肉，强忍着厌恶让那些恶俗的世俗之物灌注进身体时，那人的欲望之心也在膨胀。
  
  “你想做国母，对么？”
  
  他抚着冰冷的栏杆，望着满眼的白雪，觉得胸腔里一股股热浪腥甜。
  
  “噗……”
  
  “王爷！”
  
  一声惊呼，是一直在暗处关住他的的管家。
  
  他吃力地抬起头，挤出一个凄绝的笑容。
  
  “不碍事。”
  
  “您呕血了！”
  
  “呕出去不就好了？藏了不该藏的在心窝，心受不了了，自然要呕出来！”
  
  “可是——”
  
  “退下吧——”他挥了挥手，无力地滑坐在积雪皑皑的台阶上。
  
  这两年一直跟随他的管家知道不能再言语，默默地退到暗处，双眼却还紧紧地锁着那个明明该是天人如今却被世俗羁绊得几欲折翅的主子。
  
  第一次见他，就被他超然绝美的风姿打动。原来，在这个血腥满布孤魂遍野的地方，也有圣洁如神的男人。
  
  他裹着白衣，静静地立在梨花树下，回过头看着他们这一群悉心挑选的暗卫。
  
  “我是宓修文，你们的主子。”
  
  淡淡的一句话，像带着魔力。一瞬间打破他们对他仙人一般的印象，有这样气场和魄力的男人怎么会是仙？他明明应该是魔！
  
  他确实是魔，却是一个黑白挣扎的魔。
  
  设计阴谋的时候，他的计划天衣无缝，招招阴险毒辣，设计的陷阱更是让他的猎物粉身碎骨亦不能察觉。
  
  然而，每每夜深人静，他对月独酌。那一脸的落寞和伤感，却更是让每一个臣服于他的属下唏嘘不已。
  
  主子不快乐，他似乎每天都在做着自己最厌恶的事情。可是越是厌恶他越要做，事成之后，他心底里对自己的摒弃就又深了几分。
  
  他到底在追求什么？
  
  究竟哪一面的他才是真正的他，究竟又是怎样的心结会让他每日挣扎如斯？
  
  “走吧，起风了。”
  
  那雕像一般的人忽然起身，惊得神游的管家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王爷——”
  
  他赶紧凑过来，却看到那个早已经是一脸无懈可击的主子大人。就仿佛每一个夜晚，他落寞的神色藏匿在月光背后，而清晨一到，他就又成了那个指挥若定，明明搅得朝野风生水起却依旧淡淡面容的君子。
  
  只是这一次，更有不同。就是那份落寞消失得太过彻底，彻底得让人发慌发毛。唯有眉宇间那抹看破红尘一般的归寂，愈发瘆人起来。
  
  
  
  
  
  
  
  
  
  
  
  
  
  第19章 公主
  这整整一夜，我没有入眠。双眼睁着，望着龙飞凤舞的天顶，感觉自己的心一寸寸变得僵硬。
  
  二牛离开时，欢天喜地。
  
  天子随手赏赐了他们一处庄园，从此丰衣足食。临别前，他们傻傻地喊我皇后，还说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我。
  
  彭卓逸一家被赦免了。原本要刺配千里去西疆，现在不过是打回原籍回去自己的家乡，虽然不再是官宦之家，但多年的殷实和祖辈的遗产已经够让这个大户人家继续富贵荣华下去。
  
  “要不要再最后见见你曾经的情郎？”天子细长的眼笑着，唇边勾勒着一丝嘲讽。
  
  我摇摇头，学会在这个老狐狸面前低眉顺眼，即使他早已经看出我的本性并非纯良。
  
  看又有什么用？
  
  相忘于江湖，不才是最好的结局？
  
  楚相爷是我求不了的情，狐狸皇帝最大的恩赐不过是赏给他女儿一具全尸。我尽力了，也不再为难。
  
  “我们永远都要替自己想得最多！”
  
  这是他临走前丢给我的话，唯一的一次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接下来的夜晚，我一遍遍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如梦境一般。然后不可避免的，那个人的身影占据了所有关于最幸福和最痛苦的记忆。
  
  原来我所有的少女情怀，都给了那个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模糊的人。我的心足够硬了，硬到他的眉眼棱角我都可以让其模糊，却只可惜那份刻骨铭心的酸楚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宓修文，我依然希望你好，这个世界，我只希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