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怎敌她

不管你现在，多么痛恨我，多么摒弃我，我心底里，依然如故。
  
  早晨起来的时候，早有小宫女在等候伺候。
  
  她们很早就来了，却不敢私自惊动我。徘徊在殿门外，细碎且轻的脚步来来回回，带着几分谨慎和好奇。
  
  “小姐是否要做娘娘了？”
  
  梳头发的时候，那个年纪最小模样最乖的小宫女到底忍不住好奇，先问出了口。
  
  一旁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宫女，赶紧给她使眼色，却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笑了，没有直接回答。
  
  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第一次有人伺候上妆梳头的惬意。等待睁开眼的那一刻，铜镜里映着一个一身宫中打扮的女子。
  
  “好了。”
  
  随着一声轻唤，我睁开眼。
  
  镜中女子白里透粉的妆容，配上名贵珠花挽起的宫廷法式。再加上身上这一套着实考究的宫装衣裙，彻彻底底将我这个茅庐的小丫头变作了另一个人。
  
  这是我吗？不敢相信，我也能这般美丽高贵！
  
  起身，我站到全身镜前左顾右盼，偶尔还转个圈。顾不上那边小丫鬟的窃窃私语和抿嘴偷笑，我就是贪婪地看着，贪婪地望着。
  
  我的心，破了一个大洞，那里原本有一处最美的风景。如今，我亲手毁了它，所以我急需其他的东西来填补。
  
  欲望，财富，地位，这些虚无的东西在那些高高在上人的眼里是多么如粪土一样的不堪，在我这里却成了填补我心灵空洞的珍宝。
  
  我需要它们，我要紧紧抓住它们！
  
  “还有没有更好的？”
  
  我忽然转过头，紧紧地盯住那些下人丫鬟。
  
  他们原本就在腹诽，现在忽然被我叫住，一个个愣愣的，不明所以。
  
  “我问你们，还有没有更好的？更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更华美的衣裙，更华丽的皮毛裘衣？”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里一种跃跃欲试的亢奋和癫狂，让我呼吸起伏。宫娥下人见了，更加害怕，一连扑通数下都跪倒在地。
  
  “啊，这，回，回小姐。你现在这些都是刘公公送来的，至于您还要其他的，这需要后宫之主和陛下的赏赐。可是，可——”
  
  “可是什么！”一道脆亮的女声划破这一刻让人紧张的静谧，也打断了我心底那个空洞的扩张。
  
  霍然抬头，我看到一个一脸不屑和高傲的身影，眉宇间与当今皇帝颇有几分相似。
  
  泰安公主！
  
  见我打量，她一双柳眉更是倒竖起来。
  
  “看什么看，你这下贱的胚子！”
  
  我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攥紧了身上的雪狐裘。
  
  “哼！果然是个最没教养的民间女子。本宫一进来，就听见你这个势利小人在贪得无厌地索要珍宝。啧啧，这名分还未定，就已经拿起主子的架子来，本宫看你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
  
  “民女见过泰安公主！”
  
  我微微做了一个福，垂下眼，对她在我面前的训斥和叫嚣充耳不闻。
  
  “脸皮真厚，被人这般点着鼻子训斥居然能面不红心不跳。真不知皇兄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把你给弄进后宫！”
  
  我依然噙着笑意，低着头。
  
  如此刀枪不入，她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许是累了，她一屁股坐在榻上，让人给她斟茶倒水。
  
  我依然保持那个姿势，在她面前微微含胸垂目。对这个一大早就跑来找茬的公主大人，我只是静观其变。
  
  一口口喝着茶，能感觉她的视线始终在我面上流转。
  
  女性的直觉，我不相信她对我的厌恶之情仅仅是源于她进来时我的话语。她在观察，在衡量，在揣摩，就像是对待敌人。
  
  我料想她今日真正而来的目的绝不单单是为了她的皇兄，而是——她的外姓王驸马吧！
  
  我哂笑了下。与那人的牵绊应该早已经到尽头，却又似乎从未阻断过。
  
  老天，这又是你的主意吧？
  
  “喂！你刚才说你想要更多的奇珍异宝？”
  
  忽然这没头没脑的一问，自然是来自高高在上的泰安公主。不明白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抬起头，轻轻点了下。
  
  她笑了，一丝狡黠滑过。
  
  “其实，你也算是个真性情的人。总好过那些明明心里想要，面上却装得分外高洁的妃子强。”
  
  哦？这么快就换战术了？由打击变拉拢，是在玩“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甜枣”的伎俩？
  
  这对兄妹真有趣，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胞妹？
  
  “我府上多的是奇珍异宝，你要不要随我去瞧瞧？若是遇见喜欢了的，本宫就赏赐给你，也算是……”她嘻嘻地笑着，“也算是讨了皇兄的欢心，谁让他口味现在这般刁钻呢！身为亲妹妹，本宫理应投其所好。”
  
  “公主抬爱。”我不禁冷笑。
  
  “那还等什么，咱们说走就走！”
  
  “可是公主殿下，陛下昨日吩咐过，除了陛下本人下旨，否则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带荀小姐走！”
  
  “放肆！”泰安一个怒吼，惊得上来阻拦的太监一个哆嗦。
  
  我倒不甚担心。
  
  骄傲如她的女子，断不会干出将情敌拖到暗处加害的事情。她要的是自尊，是高高在上压倒一切的感觉。
  
  带我走，无非就是想用我亲自证明点什么。
  
  证明她的魅力比我大？证明宓修文一定爱她胜过我？证明我和她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差。
  
  乐意奉陪！
  
  就算是顶着一张在他眼里再丑陋不过的脸，我也乐意再看他几眼。这种明知被心爱之人唾弃，却依旧能堂而皇之地见面的感觉很好。
  
  有一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感觉，让我心底里那个已经快要扭曲的空洞能稍稍好受一些。
  
  狐狸皇帝怎么说来的？
  
  弱者没有资格享受爱情，那么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来舔舐爱情的伤口，又如何呢？
  
  坐上轿子，出了前门的时候，我的心跳终于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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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公主府，奢华程度不逊色于皇宫。
  
  她带着我，穿梭在各个回廊和院落间。每到一处，必让我惊叹不已。
  
  “这是本宫专门更衣的阁子，一共三层楼，全是衣裙。”她哗一下打开第一层楼的大门，满眼就都是金碧辉煌的服饰。
  
  我完全被这样极度的奢华迷惑住了。
  
  她在旁，咯咯地笑着。
  
  “怎么样，你可中意？”
  
  “羡慕至极！”
  
  “再随我来——”
  
  她又扯住我的手，将我拖拽到一个有一个新奇的地方。
  
  最后，冬末春来的季节里，我和她居然都跑湿、了衣衫。
  
  “怎么样，最后再带你去一个人间仙境去瞧瞧吧！”
  
  温泉！传说中的居室温泉！
  
  不知是修了怎样的工程，才能将望龙山脉的天然温泉水引渡到此。只见一间完全可以媲美龙翔宫一般大小的宫殿，稳稳当当地罩在那烟雾缭绕阔大无比的池子上。
  
  雪白纱帐，飘飘荡荡。水上雾气，烟波浩渺。池子周遭，玉石镶嵌。
  
  好一派人间仙境！
  
  “如何？”女子得意地看着我。
  
  自然是赞不绝口，惊为天迹！
  
  她笑了，又道。
  
  “知道么，只有这世上最珍贵的女人才能拥有它，而其他的人，就算偶有幸运沾染了它，也只能是一晌贪欢。”
  
  我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而你——”她深深地锁着我的目光，轻启朱唇。“而你今日有幸，得遇本宫垂青，就让你沾染一次，如何？”
  
  
  
  
  
  
  
  
  
  
  
  
  
  
  
  
  
  
  
  
  
  
  
  
  
  
  
  
  
  
  
  
  
  
  第20章 初血
  “公主殿下，这怎么可以？”我一连退却，只为这位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眼中闪烁的异样光亮。
  
  她眼中坚决之意却更甚！步步紧逼，直将我迫到池边，居高临下。
  
  “本宫让你享用，你便只管享用。胆敢推三阻四，拂了本宫一番好意？”
  
  “可是——”我愈发觉得此人心思难测。
  
  “来人呐！”
  
  “在！”帐外立刻上前几个身强体壮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