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怎敌她

我疑惑地望一眼眼前那道紧闭的大门，心想却不曾听见它开阖啊！
  
  “站着也能睡着？”他又道。
  
  言语中多少有点讥笑嘲弄的味道，这是以前我所认识的他不曾有过的。还真是变了啊，彻彻底底地变了。大家……都变了！
  
  “贱妾见过老爷……”我僵硬着身体，勉强做了一个福身。
  
  他神清气爽，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便再无留恋的意思，抬腿就要走。
  
  我觉得不妥，寻思着至少可以问他要一间屋子先歇息下吧。可是张嘴想唤他却发不出声响，想追上他脚又麻木得动弹不了。唯有手能伸，于是急急地想要扯住他的衣衫。不过是一倾身一拉扯的动作，便觉得脑子嗡得一下，好似全身的血液倒流到脑中，顿时头胀眼花起来。
  
  身子被人接住，坚实的温暖的身体。
  
  那人清甜甘冽的呼吸喷洒在我耳侧，我嗅着这好闻的味道便更是难以睁开眼。
  
  “用苦肉计这样的把戏，会不会有点太寒碜了点？”
  
  他低沉讥笑的嗓音，不屑的口气。
  
  我没有回应，是真的没有力气。
  
  他笑了。
  
  “知道么，你也不过是朱四那厮利用的棋子一枚。当真自不量力以为我还会待你如初？”
  
  紧拥着我的力道消失，我软绵绵地滑落。
  
  吃力地睁开一点眼，看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神色中满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何必来自讨苦吃？”
  
  “何必……”我张张嘴，“耿耿于怀……”
  
  一语，他神色大变，再不停留拂袖而去。
  
  我静静地躺在石板上，回忆着他刚才大骇之下的神色，愈发觉得可笑。
  
  少顷，有嬷嬷过来搀扶我，将我送到临近一个小院子的房间。
  
  “王妃说明日再喝你敬的茶。”临走前，她们扔下话。
  
  门甫合，我起身来到窗前。从腰间摸出一块上好的甜饼，这是朱四那厮提醒我带的。他言，“小番薯，莫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咯！”
  
  我才不会死，而且承诺自己绝对会越活越好！
  
  推开窗，满院子的冬梅傲雪，让人心神为之一畅。于是边咀嚼着甜饼，边赏景。耳边隐隐还有丝竹琴乐与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像是谁在隔壁院子举行宴会玩乐。
  
  宓修文这厮，愈发会这一套了啊！就像朱四说的，原本一切都以为是为了爱情。最后拥有了这权利，方知它的魅力才最最势不可挡。也许有人一生都不曾拥有，但一旦拥有就再难舍弃。
  
  “小番薯，你说这‘权利’二字是不是比那‘情爱’二字更让人百转回肠？”
  
  “用不用每次说话都先叫我的名字啊？”这是当时我回应他的。
  
  关于人生的参悟，就这样被我打岔过去，他脸色很郁结。
  
  哈哈，现在想想都觉得可乐。
  
  吃饱喝足，关窗。
  
  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等着夜晚的到来。
  
  我想，宓修文从此以后会躲着我，至少也是视而不见。一味的装可怜似乎不可行，虽然当初他就是被我那无依无靠的眼神勾了魂魄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想着想着，又混沌了。
  
  直到下一刻霍地睁开眼，才发现天色已经全黑了。而我的房间，不知何时被人点了红烛。
  
  片刻的松懈，居然就错过了这么多事。
  
  赶紧端端地做好，随手抓起那一边早准备好的红盖头。
  
  应该，不会来吧？
  
  “哐当——”
  
  门口传来响动，像是有谁撞到门框。我侧着耳朵仔细听，房门却又被人蛮横地推开。
  
  有些凌乱的脚步，还有室内渐渐漫散的酒气。
  
  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直到那人走近，我借着盖头的缝隙看到那人一双金靴。
  
  他站定在我面前，似乎有片刻的迟疑，但很快就伸手揭去我的红盖头。
  
  一抬头，撞见那人略带春、色的脸。
  
  我不曾见他喝醉过。这人本就长得俊美，喝了酒后更是面若桃李，眸如秋水。正常时候的他，过于严肃冷酷，男人的味道很足。喝醉了之后的他，步态虚浮，身形妖冶，双眼水汪汪，唇红面粉，倒多了一丝雌雄之间的阴柔妩媚。
  
  我默默地吞下一口口水，尽量镇定情绪与他对视。
  
  才发现这时候的他，很像那日在温暖中的他，双目大胆且放浪。盯着我的目光，带着一些赤、裸、裸的纠缠和挑衅。
  
  “你一直在等我？”他的语气异样温柔。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这样不吃不喝一直在等我？”
  
  摸不清他的心思，于是顺着他又点了点头。
  
  他忽然冷笑。
  
  抬起手，伸到我唇边，撷起一丝东西放到他自己的口中。
  
  “甜饼……”他道，双目闪亮地看着我。
  
  我脸有些发烫，居然忘记擦嘴了……
  
  “你这只不自量力的小妖，道行这么浅也敢送上门？”他又笑了。
  
  带着几分得意，带着几分恨意，他笑得肆无忌惮而又胸有成竹。
  
  于是醉人一般的春意起，随着他唇瓣勾起的弧度，随着他低沉微哑的笑声，绽放了一室……
  
  
  
  
  
  
  
  
  
  
  
  
  
  
  
  
  
  
  
  
  
  
  
  
  
  
  
  
  
  
  
  
  
  第25章 交融
  “你以为我不会来？”他的手抚上我的脖颈，指尖流连。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芬芳，烫得我坐立难安。
  
  “王爷，你醉了……”我偏过头，试图避开他迷离的目光纠缠。
  
  原来，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于温泉那日的痛楚和野蛮。我的心让我坚强不要畏惧，可身体却仿佛被烙印上了记忆一般，对他的气息对他的身体，带着丝丝怯意。
  
  “欲迎还拒？”他哑笑，凑得更紧。用自己坚实的身体，将我牢牢逼迫在床尾角落。纱帐已经被他扯落，隔绝了室内与床帏。
  
  我觉得脸发烫，心跳如鼓。
  
  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抵在他胸膛。隔着衣物，我被他滚烫的温度惊骇住了。抬头看他，他却皱了眉。
  
  “你的手很冰，和你的心一样！”
  
  言罢，他忽然倾身一把将我摁在床榻上，半撑起身体，又是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不过这一刻，他更像一个执行的官员，看着无助的犯人，手无寸铁任他鱼肉。
  
  “我憎恶你的冰冷，我不许你对我冰冷！我要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记住，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求我折磨你。荀思甜我要你的心和身体都牢牢记住我宓修文。记住，我在报复你，狠狠地报复你，而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犹如一头歇斯底里的猛兽，他咬着牙，额头的青筋绷起。一双大手，粗鲁地扯开我的喜服。
  
  盘扣很紧，索性一把手扯掉。直到里面只剩下红粉的肚兜，他眸中暗色更深。
  
  “贱人！”
  
  一个掌掴甩过，将我木然的脸打得偏在一边。
  
  “你居然敢这样看我？用一种事不关己冷冷旁观的神色？”
  
  抓起被剥得赤条条的我，他狠狠地摁住我的后脑，撕咬我的唇。
  
  酒香，血腥，和他独有的味道。强势不可阻挡的攻势，让我游离身外的思绪不得不被强行拉回。
  
  我多想能真的游离开外，多想能任凭他肆虐而不心动情动？
  
  可是，他却是那样激烈而又凶残。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仿佛都带着熊熊烈火从地狱而来。
  
  平静的外表下，温文尔雅的举止下，让人百般窥探不得的城府下，他藏着一颗疯狂的心。
  
  我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成为这个唯一一个能见证他真面目的人。
  
  “荀思甜，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凭什么践踏我的心，一次又一次？”
  
  瞪着血红的眼，终于放任欲望强占了这副他恨之入骨的身体，潮湿的面，潮红癫狂而又痴迷的脸。汗水泪水交融，他痛苦而又亢奋。
  
  算计亦或者是盘算，都缴械在他不可阻挡的攻势下，我已经无瑕再想其他。
  
  身体随着他的劲风暴雨的猛袭，我在他身下承受他所有的愤怒和欲望，如一叶身不由己的小舟，飘荡在雷雨交加的海面，何路是前方？何处是港湾？让我栖息停靠，再不用飘摇……
  
  清晨，刺眼的阳光射入窗棂。我睁开眼，看着枕边深深凹陷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他走了，不知何时。
  
  想起身，浑身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