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怎敌她

  
  那边敲门声响起，是田嬷嬷。
  
  “荀小姐，我家公主叫你去祠堂行礼。”
  
  呵呵，永远是那么会挑时候。
  
  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盘扣崩裂，歪歪斜斜挂着。我费尽穿好，连头发都没时间梳理妥当，那门外的人就已经不耐烦了。
  
  “荀小姐，懂规矩的姑娘可不会让自家姐姐等呢！”
  
  哐——我打开门，满眼刺目的阳光晃花我的眼，我反射性地抬手挡光，放下胳膊时，迎来的是田嬷嬷诧异的眼光。
  
  从上到下，她不可自信地看着我，带着那种白日撞鬼一般的讶异。
  
  “你……”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我盘扣遮不住的领口，那一片肌肤红紫一片。她的眸色，愈发阴郁起来。
  
  “昨个王爷留宿在你房里头？”
  
  “他喝醉了，估计走错房间了！”
  
  “贱蹄子——”
  
  啪地一掌，她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打了过来，将我一下子打懵在原地。
  
  捂住脸，慢慢抬起头，只见她一脸的怨毒，胜过她的主子。
  
  这一刻，我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然而我知道，我还不能够。可我坚信，经过了昨晚我坚信，我小番薯终有熬出头的一天。到时候，不必我动手，自会有人替我拾掇这个老妖妇！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她嗔我，我垂下头，无言跟上。
  
  宓家祠堂
  
  王妃王爷早已端端地坐在那里，身旁丫鬟分两排站着，这架势倒是多少有点仪式的感觉。
  
  待我迈进门槛，主子奴才都见了我这副模样。寂静的祠堂，顿时起了不少骚动。
  
  泰安公主更是惊讶，眼神急切地与我身前的田嬷嬷交汇，片刻后仿佛是猜忌得到自己人证实，她一张粉白的小脸已然惨白。
  
  这茶，真的不好敬了。
  
  我跪在他们面前，将茶碗高高举过头顶。
  
  第一碗是敬给老爷宓修文的。
  
  然而任凭这样他坐着我跪着托举茶碗，他却久久都没有接过。
  
  “你就是这样一幅尊荣来拜谒我和王妃的？”他话音落，我迟疑地放下茶碗看看他，又看看王妃。
  
  泰安的脸色稍稍缓和，不过高高扬起的脖子，显示了她的确是最为委屈的那一个。
  
  我深深地叩头下去，向着王妃大人。
  
  “甜儿知错，请王妃责罚。”
  
  “你刚过门，我怎么会责罚于你？外人听了，可将我天朝公主颜面何存？”
  
  宓修文闻言笑了，含情脉脉地握住泰安的手，言语温柔。
  
  “我知你识大体贤惠有礼，可是家里的规矩也不能坏。这样吧——”他转头看着我，又看看在场众奴才。“就让她去浣洗房做一个月苦力，以惩戒对王妃的不敬吧！”
  
  “王爷赏罚分明！”
  
  众人跪拜。
  
  我在众人附和声中再次端起了茶碗，将两位主人的茶敬了过去。
  
  这一次，公主稍显宽慰。
  
  当晚，我就被带到了全府最苦累的地方。只因春寒料峭，所有的衣服还要手洗。和我一起做工的都是一群又懒又笨的嬷嬷。
  
  大家都知道我是这个家里最惹主人讨厌的角色，都巴不得上来踩我一脚。第一夜，我便整整洗了半宿。
  
  手指被凉水浸泡得已经麻木，我颤巍巍地端着一柄烛台，缓缓推开自己刚搬入的小小一间寒室。
  
  出乎意料的，室内已不像我下午过来时那般寒冷，黑暗中还能看到那红通通的木炭光亮。
  
  顾不得想太多，我放下手里的烛台急匆匆地蹲到木炭旁，烤起手来。
  
  “王妃和洗衣女比起来，是不是天地之差呢？”
  
  黑暗中忽然的一句话，吓得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我眼泪差点掉出来。
  
  不知在床榻上坐了多久的宓修文起身，也一起蹲在我身边。
  
  围绕着红亮的炭火光，我看见他光洁的脸，和眸中跳跃的火苗。
  
  “很冷吧？”他依然一身的酒气。
  
  我不知他这个王爷当得到底有多忙，又要有多少应酬。为何每次见他都是在深夜，而且都是酒气熏然。
  
  见我没吭声，他又起了身，想想又将我拽了起来。
  
  抵着他的胸口，我能感觉到那胸腔里铿锵的跳动。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有着比以前更加厚实的胸膛了。
  
  “王爷深夜造访，究竟为何？”
  
  “白日里行善，晚上来收取报酬。”他忽然倾身，用额头抵住我的。“别妄想，我只是不想看到其他人欺负你。因为，只有我才有权利……”
  
  手臂一收，他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需索无度的人。以往在竹林里，他握着卷子日日和那些顽童打交道时，竟不知是如何度过漫漫长夜的？
  
  想到此，我不禁邪恶地笑了。
  
  “你很开心？”
  
  他愣了下，半撑起身子看着我。
  
  我没直接回答，反而大胆地直视着他的眼。“你在这样的寒室里与我交、合，是为了让我清楚地认知，自己是多么的肮脏下贱吗？”
  
  他又愣住，浓浓的剑眉拧在一处，我猜是被我抢白后的气结吧。我心底里实在忍不住偷笑了。
  
  他的动作却凶猛起来。
  
  这一夜，我的身子还未恢复。可我尽量地投入与施展。在寒冷简陋的屋中，在或明或暗的炭火烛光中，我与他缠绵。
  
  用我的柔软温暖，化解了他一如既往的蛮横和残暴。
  
  渐渐的，他的身子不再紧绷，他的脸色不再阴翳。仿佛被我感染，又仿佛被我包容。他渐渐放松了身体，慢慢融汇到这样惬意而又舒适的亲昵中。
  
  他什么都不懂，就像一个懵懂的孩子忽然尝试到新鲜的玩具，愈发欲罢不能。
  
  一室温柔流淌不觉，他次次索取，我次次给予，丝毫不吝啬。
  
  终于在最后一刻，他也禁不住迷失。粗嘎的吼声和喉间模糊的呻、吟，伴随着水乳交融的水声靡音，彻底揉碎了他的坚持。
  
  稍稍撑起一丝缝隙，他弓起濡湿一片的身子。漆黑的眸子尚带着一丝迷乱和疑惑，然而深深一望里，我却仿佛看见竹林里那个痴痴守望的人影。
  
  仅仅一刻，转瞬即逝。
  
  
  
  
  
  
  
  
  
  
  
  
  
  
  
  
  
  
  
  
  
  
  
  
  
  第26章 天堑
  这一晚，他没有离去。也许是累极，也许是……
  
  清晨第一缕光亮射进屋子的时候，闻见门外轻缓的敲门声。我以为是王妃那边的人来了，吓得一下子睁开眼。
  
  他笑了，虽然不过片刻笑颜，却也难得。
  
  “是管家。”他道。
  
  起身，他赤、裸着身体。我猫在被子里，可以看见他劲瘦的线条和肌理。优美流畅，亦如他俊美的脸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老管家不动声色伺候他穿衣洗漱，片刻功夫不到，他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爷。
  
  推开门，他的步子停住，侧过脸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
  
  人走，室寂。
  
  刚才还温暖的被子，现在已经慢慢冰冷。刚才还满是他味道的鼻翼间，现在已经清清淡淡。昨夜的激情，消失殆尽。
  
  起身，准备去洗昨晚剩下的衣服。
  
  到了浣洗院，却见了两个陌生的面孔。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干活，头也不抬。
  
  瞅瞅身后那个昨日为难我的嬷嬷，见了我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转身不见了。
  
  笑意难掩，浮现在我嘴角。我抬手摸摸想抚平，却又任由它了。
  
  蹲下身，手刚浸入水中，一双精美的绣花鞋晃入眼帘。
  
  该来的总要来的，只是来得太早。
  
  抬起头，只被公主头顶那摇晃的的喜凤朝天金钗弄到头晕。
  
  “王妃——”半蹲着的身体自觉向上，只想给她问个安。
  
  哪知柔白的小手伸过，摁在我肩头。她威仪的凤目一眯——
  
  “哎~妹妹辛苦了，不必行此大礼。”
  
  终究是起不了身，只能下跪了。
  
  跪就跪吧，就凭着这一副生来就金枝玉叶的身子，我即便跪拜又有何说？
  
  她洋洋得意地看着，很久不语。
  
  身边的丫鬟嬷嬷识相得紧，片刻不到就你拽我我推你，三下两下跑干净了。
  
  偌大的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我和她，哦不对，还有她身后不远处那个永远阴魂不散的田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