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老区的狂乱

第2章


他立即报了
警。中央刑事科佛洛里蒙・法鲁警长负责调查此案。搜查中发现受害者的保险柜、钱包和其
他家俱的抽屉中只有少量现金,因此钱可能是作案的动机;但报私仇的可能也不能排除。这
把用来行凶的刀子的刀把已被人仔细擦拭过。但在作案现场仍获取了几组手印,有些指纹是
很有用的……”
    “有些指纹是很有用的”这句话令我不快。
    我折好报纸,回到家里。我从口袋里取出从卡皮洛尔那里盗来的钞票;看了看。没错,
这些钞票与它们的合法主人一样丑陋。我觉得自己很难向法鲁解释清楚这笔钱的来历。尤其
是,如果司法身份验证处在佛朗・布加乔尔街把握取的“那些有用的指纹”当作我们谈话的
证据呢?我觉得我当时够小心谨慎的了。但总会有疏忽的地方。要避免麻烦,就不能让人怀
疑这笔钱的来历。我拿起电话,拨了一个朋友的号码。他住在富人区,不到特殊情况,我是
不愿意打电话给他的,而现在我正处在特殊情况之中。
    我很顺利地向他借到了伍万元现钞。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拿起《夕阳报》,点起烟斗,
又看起关于卡皮洛尔不光彩下场的报道。然后我拿起电话,给司法警察局打电话。
    “喂。内斯托・比尔马,您有什么事?请快讲。”没过一会儿,话筒里传来法鲁的声
音。
    我仔细听着他的声音,以便从中抓到一点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声音与平时一样,仍然
是那样粗犷。
    “快说吧.”警长又说。
    “别恼火,”我说。
    “我没发火,可我现在忙着呢。”
    “啊?好吧。您可能受到更糟糕的熏陶。我在报上看到有一个人被杀了,他与我曾打过
交道。”
    “谁?”
    “卡皮洛尔。”
    “您认识他?”
    “是啊。我有一次……嗯,这么说吧,他是典押商人。”
    “对,对。”
    “您也许会在他的帐本或付帐本上发现我的姓名,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叫什么?也不知
道他有没有这种本子。可您就不必为这大动脑筋啦。”
    “当然。可是,我的伙计,您的名字并没有在他的本子上。至少在我们翻过的本子上没
有看到。”
    “这是一两年前的事了。也许他随时销材料。”
    “很可能。”
    “还有,那个小伙子怎么来访的?”
    他嚷道,“没什么特别的。已对您说过,我忙着呢!您还让我浪费了好多时间。在办案
调查中,您经常在我大腿边上转。这一回,我搞这案子,您骗不了人。你别想在您的宝贝报
纸的头条新闻里总能看到内斯托・比尔马的名字……放明白点!”
    他挂上电话。我叹了口气,也象松了口气。也许就是这样。可是,这里还混有另一种感
情。我已挂上电话,而我的手难以从湿腻不堪的电话盘上移开。
    我戴上帽子,来到街上。
    我走到诊所,从医生那里取走我借的伍万元。下车后,我步行向寺庙街走去。
    莫里斯・巴杜,就是向警察局报告于勒・卡皮洛尔被害的大学生,他的住宅如报纸所说
就在小广场后,与富拉啤酒店在同一条街道上。再回过来看看这幢房子:大门能通行车辆,
门柱上挂着一串金属牌,我在金属牌上寻找巴杜这个姓,但却没找着。一位著名企业家的儿
子……我溜进宽敞的内院。门房里养着一盆花,还有一只猫。看门人正起劲地看着言情小
说,她看得全神贯注,对门口来往的人习以为常,对我根本不屑一顾,好象我并不存在似
的,而我也不想向她打听小巴杜住在哪里。我看见门口有一个脸色苍白、头发乱蓬蓬的、显
得很机灵的年轻人,他正在搬运纸箱,来回走着。我在一个看门人看不见的角落叫住了他。
钱是好东西,我花了一百法郎,很顺利地弄清了莫里斯・巴杜的房间。
    我上到顶层,在门环上敲了几下,等着。
    里面没有动静,好象没人。可这种安静骗不了我经过训练的耳朵。
    我又敲门,终于有人问道:
    “谁?”
    “是巴杜先生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问什么,门突然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中。
    莫里斯・巴杜并不是昨天我在雨中跟踪的那个年轻人。这不仅因为眼前这个人戴着眼
镜,而且他的整个姿态和身材同打电话的人,或者说假定打电话的人根本不同。打电话的人
身材高大,总之相当高大。不管怎么说,他比眼前的这个大学生高大……
    “什么事?”他问道,样子很凶。
    “我能进来吗?”我说。
    “进来?”他嘀咕着说,“干什么?”
    “我是记者!”
    “您是哪个报社的?”
    “《夕阳报)。”
    我走进他的卧室,他关上门说道:“这件事是否可以很快了结?我只有一个愿望:让我
安静一点。”
    我咳嗽起来,接着说:“您别恼火。我无意得罪您。”
    他耸耸肩,说:“咱们把这件事了结了吧,我给你讲讲我这件小事,不过,我得事先告
诉您:我对您讲的不会比对您的同行和警察讲的更多。”
    “请讲吧!”
    显然,他所讲的一切同我在报上所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去卡皮洛尔家……
    “……我想您是去典什么东西,是不是?”我插话道。
    他并没有发火,但口气坚定地说:“有必要了解我的私生活吗?”
    “不,可是,您知道,我在生活中也有身无分文的时候。这没有什么不光彩的。请继
续……”
    “好极了,”当他讲完时,我说道,“您没有注意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或许是没有什么
向警方提到的特殊之处?您明白这是指什么,嗯?某个无关紧要的枝节问题,您起先疏忽
了,后来又想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
    “谢谢您,巴杜先生。”
    他为我开门。我走出门时,他说:“我想咱们俩都是白费光阴,”这是他的告别辞。
    我并不认为我浪费了时间。
    我回家后便查起电话号码本,发现有五个人姓巴杜,但名字不一样。
    我拨通第一个号码,“喂,阿尔贝・巴杜先生?”
    “正是。”
    “我是内斯托・比尔马。我打电话给您是为着……”
    他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话,这使我很不自在:“……关于我的
儿子,我知道。实话对您说吧,您并不是第一个打电话来主动效劳的人。”
    “我是侦探,先生。”
    他哈哈大笑起来:
    “噢!很好,太好了,太好了!私人侦探,这比律师好,好多了。在这一行里,您是第
一个。可是,不管怎样,您没有什么运气摘桂冠。”
    我哈哈地笑了。“听着,我的小先生……”他便长篇大论地说开了,“我儿子不会有麻
烦的,我了解他。他特别像我头一个已死去的妻子。他一无所长,不可能杀死一个典押商
人。要是……这倒太好了。再说,即使……他想远远离开我去尽情享乐,嗯?我不会抛开他
不管的,可我从不见他。好的!我和您聊起家里的事来了。这很可笑,对吧?”
    “我并没有问您什么,先生。”
    “我对我的儿子很放心。他没有足够的能耐去谋杀人。就是他干了,那他也是成年了,
他的事他自己负责。先生,私人侦探在这里用不着,也用不着律师,总之,这儿不需要,懂
吗?”
    “完全明白。原谅我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玩。我的上帝!这是我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我带来欢娱。为
这,我要把给他的生活费增加一倍。好了,再见,先生。”
    他挂上了电话。
    我也慢慢地挂上电话,好家它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然而,他未能掩饰住自己的冲动,声
音发颤。不管他怎么说,要是他儿子落入困境,他不会撒手不管的。年轻人没有杀害卡皮洛
尔,可他的态度神秘莫测。他不愿披露他去那里的真正目的。我决定派事务所的扎瓦特盯住
他。
三 指纹与蛇皮女鞋
    第二天我坐在事务所里,上午11点钟左右,佛洛里蒙来了。他留着山羊胡子,一对大
眼睛看上去挺厉害。他头上的巧克力色软帽与风衣的颜色很不和谐。
    他是一个人来的,情绪似乎很好,我也希望他情绪好。
    “你们好,年轻人,”警长说。
    他用目光寻找椅子,艾莲娜给了他一把,他坐下来说道:“……您昨天给我打电话,您
做的真不错,我可大吃一惊……”
    他停顿了一下,就像一个集各种戏剧艺术之大成的演员一样:“……我们发现您去过卡
皮洛尔家。”
    “这么说,他生前记帐很有条理?”我说,一边往烟斗里塞烟丝。
    “我在想着使用一个准确的法语词儿。比尔马,谁和你说什么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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