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老区的狂乱

第4章


“我的姓名在通讯录上,您
会找到的。”
    “酒对您有好处,看来是这样。您又恢复精神了。”
    我又给她倒满酒,她呷了一小口,杯子边上留下了鲜红的口红印。
    我又重新翻了一遍包,拿出了通讯录。奥岱特・拉肖的名字果然在备忘录里面,没有其
它标记。我翻阅一下小记事本,里面基本上是空白的,仅仅只有几行没有什么意义的字。我
把它放在包里。
    她跺了一下脚。白酒给了她这股劲。
    “您要找什么?”
    “手枪。”
    她猛然站起:“手枪……我凭什么要带手枪?”
    “说得对。您的话有道理;我真蠢。说真的,为什么要带手枪?……您喜欢用裁纸
刀。”
    顿时,她的眼睛黯然失色,刚才的神气劲荡然无存。她蜷缩在沙发里。
    “您以为……我杀了这个人……卡皮洛尔?”
    我捡起那包从装饰品商店买来的东西,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然后坐下:
    “不是这么回事吗?”
    这只玫瑰色的包上写着蓝紫色的文字:露西姬纳袜子,精致内衣,小田野街。
    “不,不是这么回事,”她怒气冲冲地抗议,“碰见您再好不过。我可以向您讲讲清
楚,也可以心安理得。如果这样能使我平静……”
    我把包打开,里面有一条带花边的黑尼龙短裤。
    “……两天了,我简直活不了了,我……您没有听我说,”她叹息道。
    “不管怎么说,这很漂亮……很让人想人非非……它穿到您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双颊排红,高声喊道:“我不能允许您利用我的处境。我够了!……你们都是一样的
粗人,不管你们叫卡皮洛尔、比尔马还是别的什么。全是令人作呕的丑恶的粗人,我……”
    她哽咽住了,全身颤抖起来,双眼翻白,从坐椅上滑倒在地上。
    我去找人帮忙:“艾莲娜,帮一把。她昏过去了。”
    艾莲娜离开了她的那架打字机,走进我的办公室。
    那姑娘渐渐苏醒过来。她没有发出“我在哪里”的问话,这用不着了。她抽泣起来。这
可更够瞧的了。
    我给艾莲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回去,我的女秘书没有多问一句就顺从地离开
了。
    我和奥岱特・拉肖单独留在屋里,谁也没说话。她渐渐平静了,胸脯不象刚才那么起伏
得厉害,也停止了抽泣。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嗯……您知道,我并不想让您为难。”
    她稍稍抽泣了一下。
    “假如我的理解正确,卡皮洛尔就是那样的人,嗯?一个好色之徒。总对年轻姑娘动手
动脚的,他想……”
    “是这样。”
    “可他并没有干到底。只是拥抱了您?”
    “是的。”
    “于是您拿起放在桌上的裁纸刀,狠狠地给了他一下。”
    她几乎喊了起来:“可您不知道吗,比尔马先生?我……我并没有干……”
    “您没有杀死他?”
    她摇了摇头。
    我微笑着说:“这么说来,他也许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他良心发现,就自责起
来。他自己用刀捅进自己的胸口以惩罚对您的不恭。”
五 女人的把戏
    她看着双手,好像不知怎么处置它们,然后把它们搁在腿上。接着双手移向裙子下摆,
轻轻撩起来,可并没有露出什么来。
    奥岱特・拉肖抬起头来,用忧郁的目光看着我:“您不相信?这不可能。”
    “您把您所见到的简单明了的讲一遍,”我告诉她。“这不会太难吧。”
    “……卡皮洛尔也许算得上我们家的世交,”她说,“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不过与他打
交道,生意归生意……”
    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吗?如果我不懂她所说的,她会出自对我的信任,努力使
我明白的:一个赶时髦的年轻姑娘总需钱用,有些开支就会超出自己的能力所及。衣裙价钱
贵,又不便对父母亲说,这就得从别处找点钱来补上。总之,她不时地向卡皮洛尔伸手求
助……
    “最近,我把一只戒指给他作抵押,说法是,这只是我刚赎回的……他立刻对我说,我
的来访使他为难,因为他事先不知道我会来。那只戒指不在他身边,他把人家作抵押的值钱
珠宝都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而不是放在家里。我马上发现他在撒谎,他有什么事要瞒我或
要我……”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有清醒过来,他就搂住了我,拥抱我……
我差一点晕过去,真让人恶心……我终于挣脱出来逃跑了……”
    她停了一下。
    “可是,我没有杀死他。”
    “可您又回来了?”
    “是,是的。”
    “究竟为什么?”
    她低下了头。
    “我在雨中走着,不知该怎么办。我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另外,我还没有要
回抵押的东西。我就又回来了……想求他……也许还会……”
    “那后来呢?”
    “您在那里。您,还有他,好像两个死人,就像两个死人。他,肯定是死了,这带金把
的刀子……人有时真残忍,不是吗,先生?”
    她的声音嘶哑了。
    “我想。我怎么可能去做这么一件事……”
    “什么事?”
    “我擦了他的嘴唇……我不愿别人知道有少女的……我把手绢扔进阴沟里……然后,当
我第二次溜走时……在您试图追上我之后……我并没有特别注意过您的相貌,但我还是留有
印象,当我们面对面时……”
    她深深地叹息了一下,又说:“……我把一切都给您讲了,就这些……我问自己为什
么……我想……这对我是个安慰。”
    “我也认为是这样。可是您本来可以更早安心下来……”
    “更早?”她重复道。
    “出事当天,您可以向警察局报告。”
    她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喔!不,我不能……我不能被牵入一桩犯罪案件之中……
即使毫不相干……我已订婚……我的未婚夫出身于马赛地区的名门……要是他知道……不,
我只有逃跑,祈求上帝保佑我,永远不让任何人知道我那天到过这人家里……”
    “但是您杀了卡皮洛尔。”
    “我并没有杀死卡皮洛尔。”
    “我知道,我还知道并不是您给了我一棍。”
    “让我们再回忆一下。那天,您第一次去卡皮洛尔家时,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我不
是说半掩着的。”
    “开着,同往常一样。一拧门把就可进去。”
    “好,那么您就进去了。他在房里还是在套间里?”
    “他从里面一间房里向我走来。”
    “很好。您去拜访,他好象不太高兴,是吗?”
    “那是演戏……他……”
    “不是演戏。您打扰了他。他不是一人在家。他正在与人会谈,这次会谈使他很烦躁。
因此他想找您让他的神经平静下来。总之,他不会比吻你一下而走得更远。您知道吗?当时
的处境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不明白。”
    “您认识卡皮洛尔也许很久了,但是您肯定不知道他的特殊活动。至少,我希望如
此。”
    “特殊活动?啊,对了!我明白了。他是一个借贷商,当然还放点高利贷。这些人全这
样。”
    “他还是个窝主,同盗贼有关系。警察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个在逃的罪犯留下的指纹。”
    她把手按在嘴上:“上帝!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来解释他的态度。他执意要向你们隐瞒某些事情。正当他与一个彻头彻尾的贼进行
诡秘会谈的时候,您突然来临,使他大吃一惊。我想,他担心贼会走出来,又担心您会猜测
他们谈话的内容。他……就是这样。他并没有强奸您的意思,您要知道。”
    “您真有必要说得如此露骨?”
    “该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他说您的抵押品不在他家,不能马上把您的抵押品还给您,
这似乎并没有说谎。他拥抱您,只是想尽快中断你们之间的讨论,以免没完没了地继续下
去,让您快点走开。他追您了吗?”
    “没有。”
    “您瞧,他急着把您打发走、再去另一间房里找他的客人。照我看来,他本不该如此匆
忙,可是,说到底,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是那个人……”
    “是那个人把他杀了,是的。”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我得喝一点儿。
    “我作了许多假设。我认为他在您离去之后把卡皮洛尔干掉,在他逃跑之前我突然来
到,他又藏在某个角落里,后来给了我一棍子。”
    “那又为了什么?”
    “出于习惯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是的,他就是为了尽快逃跑。我口袋里装着安全锁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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