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红袖舞

第二百七十一节 火殉(3)


这还是曾经那个躲在竹楼中,似水一般清灵的女子吗?
    我本该盛气凌人,可见到这样的她,我仿若顷刻之间便了解了她心头的恨和难以释怀的情感。
    她是太爱了,因而嫉妒,因而疯狂。
    “将她送去城外的山寺里,此生不得再踏入这里。”
    我背向她,背着火光这样吩咐道。
    “儒红袖,收起你慈悲的面具。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哪儿也不去。这里,我就留在这里,这里有秋的魂魄,有他的一切。谁也不能让我离去!”
    她一边在挣扎着要脱开仆人的禁锢,一边肆意的叫喊着。我转身,走上前逼近她。她并不感到害怕,眼神依然能够盯住我的一举一动。
    “你是想跳入这火里与他一起陪葬吗?你就算是守了几十年,几百年,几万年,你就算化成了灰,也惹不起他的尘埃,就像晨光永远无法和黑夜在一起。无论你是爱过,还是恨过,你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干系。你的死,不是为他的殉葬,更谈不上一同的往生。相反因为你今日愚蠢的举动,他会想要忘记你,忘记你们曾经还有所谓的‘情’,忘记你所谓的‘恩’,忘记你与他所有的前世。当你的尸体躺在他曾今挚爱之地,他的魂魄就会远离这片土地。那里有他的点点滴滴,哪怕一片纸都是他悉心收拾好的,你自恃的爱情正是谋杀他‘心血’的凶手。”
    我一口气将所有的痛恨当做自我防卫的“利器”射向她残弱的身体,说罢。命人将她送去山寺里,并要人守着她活着。
    我要她活着,活的比我更长,更久。久到看着我再也不会退让半步,久到我此番的每一句话让她慢慢回味,连每个讥诮的回音都能在她的午夜梦回。
    她被拖走时,还在咒骂我,那咒骂声中也是数不尽的怨恨。
    馨儿却没有再如以往那样速速恢复。
    她的脸被烫伤了,右边的身子撞在了火柱上被灼伤片片,脓水干了又起,起了擦干又出。
    我终于意识到,离去的不仅仅是应该离去的人,还有不该离去的人。
    我亲自为馨儿擦脓水,一辈子我都从未这样尽心伺候过那些离去的人,如今一般端着她的汤药,一边害怕她下一口气忽然也断了。
    她如果走了,我身边还有谁?
    薛玄生在屋外求见,莲儿问我给不给见。
    我摇头,如今来见是何意?难不成以后不能再见?不,哪怕是个预兆,我也不容许发生。
    一日、两日、三日……半月过,馨儿始终高烧不退,大夫说她只要吃的住疼,将腐肉割去,长出新肉来,便能成活。
    大夫动刀了,那腐肉带着鲜血淋漓掉在铜盆中,我一手握着馨儿的手,一手揪住心头的肉,生怕受不住的反倒是自己。
    我依然守在她的榻边,大半辈子过去了,都是她在照顾我,如今我照顾她,才知照顾人是如此的不易,就怕因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她的不快。
    这四十多年,她是如何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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