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红袖舞

我紧紧握着，想要将我的温热传给她，哪怕现在要我分她一半的性命我都愿意。
    “夫人来了就好……就好。”
    她仿若释然了什么，眼角泪水滑落，我伸袖为她拭去。
    “何必折磨自己呢？我只是晚来了，你怎会以为我不来？”
    馨儿不知否我所说的话，她到底是太在意我来或不来，受的这般折磨。一路上来，莲儿与我说，大夫再来诊脉只说她似乎未尽汤药之意。
    我已猜到，她是将汤药已经倒了。命人在前后细细察看了一番，一个婢子来耳语一番，印证了我的猜测。
    到底我还是来晚了
    馨儿眼中仍在笑着，仿佛万般释然了，见到我来，一切痛与不痛就无关轻重，只要看着我在眼前就好。
    “夫人，日后要小心心口的旧伤。您这一辈子太辛苦了，心上有里面的伤，又外面的伤，还是该小心照顾心绪，仔细看顾了。”
    我点头，如今只管她吩咐什么，我便听着，不想半分忤逆了她。
    “莲儿这孩子很细心，又生的聪敏。我走后，夫人可将她收了贴身来用。只是还有一事求夫人……”
    “你只管说……”我紧接上
    “莲儿自由进宫为婢，父母早在宫外双双去了，如今年过三十，无亲无故。将来老去了，连个亲随之人都没有。还望夫人能照顾她一二，既然都出了宫来，拜求夫人准许其婚嫁，仍可在夫人身边伺候。”
    她说话之声渐渐微弱去了，可眼中余光尚在，我猜她此生最大的苦莫过于无法体会寻常女人之乐。
    我见她真实面目之后，也曾想她该出宫寻个好人家了，可她再三推辞了。她不是不想，只是想不得，要不起。
    我，若不是她的主子，她若不将我看得太重，何必介怀抢的是否是我的丈夫？将去了，却连半句李忱都不提，说来说去，都是他人的事，她仿若存在这世上都是多余的，多余的将要去了，连半点涟漪都不带动。
    我本只是一手握住她的左手，又握住另一手将她手合在掌中。这样捧着，才觉得她手里的力量其实是微不足道的，她一生多重身份，细作、刺客、婢女，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女人，大千世界里虽有容貌，有利害武功却完全没有自我的女人。
    她还要张口说什么，可双眼望着我，又只是流泪，想来她有些为难的话是不能开口的，死者都是无憾而死最为快乐，她宁是让自己抱憾，也有不愿让我为难之事。
    “馨儿，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只管与我说，我们相伴一生，还有什么不能说。”
    已是留不住，我此生都希望能留住谁，可一而再的残忍之现让老来的我看透世事，老了便是老了，老了该走也留不住。
    只求，她走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