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翼可比

我把玉瓶里的水一滴一滴地浇在干枯了的树的根部，刚才那冰美人的话诚然将我说得晕乎乎的，我终于发现，若论精神失常及厌世情节严重者，神界可谓是一抓一大把。
    于是继续挖掘真理，天劫真是个好东西，至少它在你修行的时候不时来上一次，可以让你意识到生存危机而努力奋斗，不至于没了追求。
    金乌回来看到我在做什么，下巴差点砸到了地面上。
    他抚着五万年终于又开了的桃花，哭得梨花带雨，“壹儿，我是个男的，才不要住在这么花里胡哨的地方。”
    我继续将从昆仑拿来的瑶池仙水往上头浇，一面道：“当年你跟公孙发火，一激动烧了整片桃林，我很是感动，所以就当了赔偿罢。”
    那时魇魅来袭，公孙将金乌拦了下去，金乌扯不过他，结果怒火燎原，整片逍遥林险些化作灰烬。
    金乌歪着脑袋打量我，终于扳正了我的脸，“壹儿，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要还清了我，再来个生离死别什么的？”
    我笑笑，“才不是。”接着堂而皇之地伸手，“我芃壹从来不做不留名的好事，给你浇了桃林，得换点好处对吧？”
    他苦着脸，“只要别拔我身上的毛，一切随你好了。”
    我更爽快，“罹苦丹，拿来罢。”
    他脸色登时大变，“你想干嘛？”
    “显而易见。”
    “壹儿，”他扑上来，如考丧妣，“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滚开，”我哭笑不得，“我要的是罹苦丹，又没要断魂丸，怎么想不开了。”
    他也不闹了，脸色很凝重，“你要为凡一世，为什么？”
    曾经有个上神寂寞了无奈了，便炼了一种丹药，名为罹苦，神吃下去便可成为凡身，去红尘人世里历上那么一世，等到死去了，再魂归神界，形体也会从凡尘回来，重新为神。
    说到底，都是吃饱了撑的。
    其实犯个错什么的直接被贬下去也是种法子，可惜那要到了死的那天才想起前尘往事，很没有在凡间为非作歹的快感，而且犯错终究要记进册簿的，影响日后升迁事宜，还不如吃了这丹药，皆大欢喜。
    可惜那天才上神炼制了几十颗之后就封炉归隐了，这药一下子成了千金难求的宝贝，金乌闲来无事去了他修养的山洞子前头，煽风点火险些酿成火灾，那上神为了保住自己洞府旁的花花草草，痛哭流涕地送了他一颗。
    可惜金乌是太阳，而天上一日也少不得他，故而他用这罹苦丹的几率恒等于零，我要了来，也不算为难了他。
    “只是想和神界距离远上那么一点，”我依旧张着手，“放心啦，想明白后说不定等不到老死，直接自杀回来还不成么？”
    他面目狰狞，“别把生死谈得那么随意。”
    我晃晃手，“公孙神棍也在那里，我能有什么危险。”
    这倒诚然是真的，大约是公孙觉得瞒了我又关了我那么长时间是个错误，便想来弥补一下，我虽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是人家廿万多年的一棵老仙树，驳了他的面子终究不好。
    金乌又和我对峙了好一会儿才最终败下阵来，末了将丹药唧唧歪歪地取出来的时候还晃了我一下子，“你是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么？”
    我趁他不注意抢了过来，“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