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第46章


就是那什么蛛人的!看,那后头的……”
  “好像还是山族的,想当年我去山城拜庙,还因为山二公子被人打了一拳,真是冤枉。也奇怪这山二公子不是被人祭了,怎么还会出现的……”没有人理他的故事和疑问,都伸长了脑袋看着街头。
  
  和旧皇帝登基相比,这新皇着实冷清,前几日城中死的人太多,再红的喜事都无法将那抹惨白掩盖。整条街上的人加起来都不及平日里的来往,落寞了些许。
  “那是蛛人吧?怎么都不掀开帘子让我们看看!”
  “看!后头的那是山族的二少爷吧!长得真是俊俏,和我们青峰殿下有得拼啊!”
  “最后的那是谁啊?咦,是不是上次去大婶那里买黄衣的姑娘!喔,是洛家的私生女!”
  人虽少,但舆论却永远不会少,那两个人始终僵持着,老头带笑,中年人似乎从来不会笑,只是盯着彼此,听着那些路人的话,感到那登基大队越来越近。
  
  直至耳边,玄清皱了下眉,转头看了一眼。
  那第二顶轿子的帘子始终掀着,露着一个流水般眼眸的如玉男子,始终盯着前面那顶轿子,不曾移过,任由周围的声音或大或小,或尖锐或友好。
  情不自禁地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个从小被他抛起,而后又因天赋异于常人重新回到霄山。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只怪当时自己的醉酒误事,耽误了一个年轻女子的一生。可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在有生之年,生一个孩子。
  这对于升仙的人来说,都是必须要断的欲。可偏偏,这个天赋异常的孩子总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跑动,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那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一生的耻辱。
  
  存息,那个年幼的孩儿,长得和他母亲很像,在霄山一点点地长大成人。却犯起了和他一样的错误,感情用事,而且错的更是离谱,至少他懂得收回,而存息,却始终只懂付出。是不是和他的母亲一样……
  倘若没有他的母亲,此刻说不定掌门就是自己了吧。
  玄清凝着那张脸,的确很像,是气质一样,如梅儿一般。
  
  其实自己一直很讨厌玄胤,一部分原因是掌门之位,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把他当作了亲爹一样疼爱,却不知那亲爹从未把他当孩儿。
  要不就不会眼也不眨地杀了他,即使如此,他仍无法当面报仇,因为他不愿落后,不愿承认失败,师傅当年传位是错误的选择,自己比玄胤更有希望成仙!
  
  “为什么一定要升仙呢?你又觉得我过的特别好吗?”后头老头的声音响起。
  “你生来是仙,自是不懂人想要靠近天的愿望。”玄清道。
  风老翁笑了,“靠近天?我不是和你站在一块吗?”
  “与生俱来的通天能力,掌管一方的权力,永不会死的生命,这些都是天赋予的,你无权说话。”
  
  “错!正因为我拥有这些,所以我才要提醒你,休要逆天而行。”风老翁看着那珠子,眼里泛起哀意:“要是可能,我希望自己是武力弱小的妖,或者没有大脑的兽,再或者聪明智慧但时间宝贵的人,每一种都好过做仙。红瑶,你说是吗?”
  玄清睨了眼那红珠子,没有回答。
  “放下心结吧,你为了升仙失去了多少?算算,是否值得。你的梅儿,你的存息,你原本应该和睦的一家。”
  
  “这句话太迟了,为何当初我进霄山时没人告诉我,我因修炼半瘫在床上时没人告诉我,玄胤一直逼着我时没人告诉我?!太迟了!一切都迟了!我此刻不成仙,就是死。两条路再无多的选择。”玄清叹气一口,缓缓道来。
  “……你还有选择。”此时的新皇大队已到末端,风老翁又沉重地道了一声:“不算迟!”
  
  
  
  
  
  
  
  
  
  第39章 三十七章 谜团绕心结(2)
  “停轿。”路过茶馆时,第三顶轿子轻轻说道。
  “这……大人啊,不能停的!”旁边的人赶忙阻止,一脸慌乱。这可是新皇的登基游行,分了三顶轿子给贵客坐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会要求停下的呢!
  上官小关眼珠一转,便又道:“要不轿子继续走,我自己跳下来。反正前头的人又看不到。”
  “大人啊,这使不得使不得!”天呐,这姑娘当真抱着一头猪跳了下来!“大人啊……”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走!嘘!”上官小关绽开一个微笑,拍拍屁股便准备走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那群吓得泪流的奴婢,察觉动静的洛容止迅速跑来,见那黄衣女子离开,眉头一皱,这丫头……
  随后只得由着她走,低声吩咐一旁的人:“继续走,当作刚才没发生过。”
  
  看着那个迅速晃过黄影,落落大方地逆着人流而行,嘴角带着一丝不容否认的微笑,怀里那只猪拱供猪鼻,又准备开始吵架,吵了又合,这无尽的吵和便是百年。
  到底哪里会喜欢上这个没有丝毫温柔可言的妖怪!
  “因为你是猪脑嘛。”上官小关抿着笑,很是随意地揉了揉猪肚子。
  “等等你想做什么?”
  上官小关没有回答,因为此刻她的对面正站着答案,她也不管那人的脸色,挥着手招呼道:“玄清老头,风老翁!”
  
  山海听到后头的声音,转头看时那抹黄色的衣裙已走得欢快。转头苦笑,这上官小关比花人还难琢磨。
  这新皇登基的游行,山族的人为何要参加呢,真是烦。
  前头的轿子始终垂着幕帘,命久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要是自己个小关一样能够听到她的心声该多好。
  要怎么样留住没有心的蛛人?这么想着的时侯,心里一个平板无波动的声音答道:用人心。
  “ 黑炭!对,怎么把你给忘记了。”
  “快去城外找人心,乘他们还没死尽,留有一口生气的时侯,取其心脏,慢火炖,放六族蛛血各一碗,熬成一小碗后,给主上服用。”黑炭一字一句迅速划过他的大脑。
  “找人心……?”山海的心一惊,随后心一横,便低头探出道:停轿!
  
  洛容止凑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山公子,怎么了?”
  “我有急事。”山海也不等轿子停下,便一个箭步跨出了帘幕,轻点路面,瞬间漂移到了洛容止背后:“抱歉,先走一步。”
  洛容止哑然地看着那个不知消失在何处的山海,虽知他武功了得上次在城头便见他的飒爽英姿,没想到这逃跑的共赴更是一等一的。
  “洛大人,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走!什么事都没发生!”洛容止深吸一口气,青峰的登基大礼不容有任何差错,反正幕帘放着也没有知道里头到底有没有人。
  只要最前头的那个蛛人大人在轿子里,后头的都好说。挥了挥手,又大声喝道:“继续走!”
  
  玉峰的大街一直由北向南,沿着那南边特有的绿泥路,每块石板间都有绿色的青苔,就算是冬天也依然翠绿逼人,无论风吹何方向,都直直竖立不随风倒。
  天子城便在这玉峰的最中央,傲然而立的一座高城,俯视着整个玉峰。
  大队如长龙,终于摆首到城中心时,洛容止的面色已经惨绿。
  “人呢?”
  “洛大人……奴才不知!”
  “这么一个人坐在里头不见了,你们都不知道的嘛?!”洛容止忍不住低声骂道,又不好意思让其他人听到。
  “怎么办啊……洛大人。”
  后两个轿子的人走了也就算了,至少他还是看得见的,可最前头那个人究竟是何时消失的?他竟是一点都未有察觉。这些可都是登基大礼上的贵客啊!
  “继续走。把三顶轿子抬到后宫,记住要装作里头有人,路上有人拦住千万别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不管如何,继续走便是了!
  看着前头高轿上的青峰,洛容止只能叹气一口,自己这跟的是什么主子,惹的是哪里的妖怪啊。
  
  三顶轿子最后都落了空,青峰在高轿上虽未曾转头,但心中早已明了。
  命久他是知道的,因为很早前命久便说过,做个样子是可以,但是朝政的大礼还是免了吧。今天早上她便很遵约地到了太子府,给文武百官一个下马威。效果达到便好,只要让大家知道新皇的背后有比霄山更为强大的靠山,这样朝政便可稳定。
  上官小关的走也可以理解,她要是能坐住那才奇怪呢。
  可是山海又为什么要走?
  “皇位到底是个孤独的位置……父皇,我是不是应该理解你一些了?”青峰望着天,眼神交错着过往的二十多年,或许天子坐上了金銮殿靠近了天近一些,可底下那都是百姓的血汗。
  权高方可谋天下,无论如何,“朕,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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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沿着竹林翻着波浪,唯听见风声透过一层层竹叶,穿透到那竹子的中心,来回回荡着奇妙的声音。
  竹林中心,浸泡在浓褐色液体里的一团物体,细细密密地血管涨着黑气,如同活着般相互冲撞着,顶着,慢慢地挤了一个小水池。有的血管浮在表面,有的沉在水滴,妖娆着身段。
  苍白的指尖深进那水池,柔软的褐色皮肤立刻将那手指包裹,血管也立刻盘了上来,疯狂地吸食着指尖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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