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第54章


可是,岁月不会回头,我就算错了也可以以爱做为辩解,但是一路走来我未有后悔和独活的一切。”
  
  山海知她要走,一手抓住,所有的思考都没了,“走,走哪里?”
  
  “来处来,去处去,人如此,蛛人也是。”
  
  “到底是哪里?!”
  
  “替我梳头吧?”命久回头便是一个百媚生的笑容。
  
  “梳……梳头?”山海压根没给人梳头过,从小都是他人照顾的,而花人和他住一起都是由他人梳头的。
  简而言之,他长那么大没给人梳头过,除了自己。
  
  “给,梳子。”命久随意将一把普通的木梳递给他,看他略微生疏的结果梳子,笔画着,嘴里那如小时的刁钻的笑扬起。
  “梳什么头?”山海挠了挠头,气氛忽然缓和了许多。
  “随便梳。”命久笑道。
  
  随便梳?山海拿着梳子左笔画,右笔画,最终找到了切入口:“梳的不好不要怪我。”
  
  命久不言,盯着镜子里的男子,正笨拙地拿着梳子一把把梳着。她忽然想,要是当初给她梳头的是二师兄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当初我也有和花人一般的嫁妆,是母亲临死前交给嘟嘟的。她临死前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便是用整颗心的力量封印了我的蛛人能力,除非等到我遇到心爱的男子,封印自动解开。第二件事,便是替我做了这把梳子。嘟嘟和我走散后,我一度认为我只是能力超常的人,没想到,时隔百年后还能再见到嘟嘟。”
  “却也因此覆灭了整个静岭。”
  
  山海认真地梳着,平日里显大的手在此刻反而有些应接不暇了,“静岭发生什么了?”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命久道:“它并未消失,只是藏在里低下,全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山海想问为什么,但开口的却是明知故问:“那梳子就是拍卖会上的?”
  “是阿。蛛人的爱情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到头来我和他之间不过是一场价值五百万的花间痴梦。”命久任由山海扎着,满头的柔发在那双大手的抚摸下渐渐听话。
  
  “用哪个?”桌上不过就摆着三个珠钗,他却下不了决心。
  
  “你挑。”
  
  “那红色的那支?配你。”山海的手指游走了几秒,随后快而迅速地选择了右边那支珊瑚红珠钗。轻轻蜷起最后一团发。
  
  “会不会散开阿?”山海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那发髻。
  
  命久看着那简单大方的发髻,摇摇头,对着山海道出了她最后一句话:“散,又何妨。”
  
  人生之大,必有散聚,的确,散开又何妨。只是听完这句话的山海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大步离开不曾道别的命久,赶紧追出:“命久!命久!”
  
  命久不曾停留,毅然决然的背影消失得很快。
  
  “命久!你不能走!”眼泪忽然开始模糊了眼眶,那个身影就这样匆匆消失了冲出门之后,一切过去的回忆都将如烟云散去。
  “命久阿……”他再也站不住,不知自己今夜到底做了什么事,是错事,还是对事,跪倒在地,没有声音地开始了落泪。
  
  
  
  
  
  
  
  
  第46章 终局(二)
  其实,人的心比人的脑聪明,所以很多时候情不自禁的流泪,却又不知道原因。但人都不愿相信,宁愿选择脑子聪明的人,而非心地善良的人。
  回忆灰烬中,许多人的心早已放下了最初的心,而选择脑。
  拽着心,山海翻来覆去的痛感,令他三步一阵揪心。他是这么自始至终地选择了自己的心,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荒唐。
  
  命久,你要去哪里?我同你一块去。
  
  然而世界上不遂人意的事情往往多余顺心,人要抵抗天命终究是徒劳。本不能升仙的人一定要修道,本不能结合的人一定要求缘,露水姻缘,遇阳即化。
  他在笑别人,可别人不是也在笑自己,无脑多情种一棵。
  
  诺大来府里,一个满头散发,衣冠不整的男子在疯了般寻找。
  命久,我想问,我想知道,难道那只是错误,你没有一点点动心?!
  哪怕一点点。
  可是要了那一点点的人,往往会没有脑子地要再多一点点。我不一样,我只求那一点点,可以从独活那里取来的一点点,不同于友情的,不同于亲情的。
  “山公子,主上命我前来带路。”凌草不尴不尬地用丝线拦住了他的去路。
  “命久阿,你要去哪里?”山海去只顾自己的低声喃喃,无法克制自己那得而复失,或者得如空梦的哭泣。
  “山公子,改走了。”凌草有些不忍,却不得不按照主上的命令行事。
  
  “走?”山海回过神道,“命久走哪里去了?”
  “主上自有她的打算。”凌草安慰道,“山公子还是不要拖主上后腿,赶紧离开玉峰。”
  “后腿?”山海笑了,“一百年前她那条命还是我救的,我又怎么会拖她后腿?”
  
  凌草却道:“可现在你已不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人了阿!”
  山海一愣,却不管那些个道理:“我要见命久,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带我去。”
  早有会意准备般,那丝娟没理会山海的感受,硬生生地开始将他的手脚困住,一圈一圈地开始包茧。凌草一声吩咐下,几只巨型蜘蛛显身,吐丝迅速。
  “山公子,这是主上的命令,我等无法违抗。”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吗?”山海冷冷一笑,便用功准备震散这些丝,却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施不出功力。
  “山公子不要费力,会伤身的!主上在那把梳子里下了毒,人族的碰了就会功力捆绑二十四个时辰。”凌草在一边有些着急地说到,害怕那山海再次运功,反噬自己的身体。
  二十四个时辰?!山海一惊,再次运功,一口鲜血吐出。
  “带我去见命久!”
  “带我去见命久!”
  ……
  倘若蜘蛛会流泪,凌草的泪水估计已经流干,或许因为人族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蛛族,甚至第一个与巫族蛛建立盟约的人想要杀害他们的首领,蛛人。长期以来,他们对人族都充满了戒备之心。
  但眼前的这个男子无数次的运功,妄图冲破那个快要形成的茧。
  一次又一次地呐喊着,声嘶力竭,却依然无法让凌草停下。
  
  “山公子,不要在挣扎了!”凌草见那茧即将完成,可茧里的人却一刻也不消停,一次又一次地冲破自己的捆绑,却无能为力。
  “放我出去!让我要见命久!”山海的双眼已出血,面部狰狞地撕裂一条一条的蛛丝,可是它们看似纤细无力,却丝丝强劲地织着网脉。
  一点点掩盖的视线,和快要绝望的男子,似乎眼前便是死期。
  山海并非不知这个茧,曾经他和命久便一起呆过。就算是上百个霄山人都难以扯出一道口子。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但……“让我出去!”
  
  凌草沉默地看了一会那已成型的茧,好一会儿,才吩咐几个下手将他运出来府。向着主子安排的地方去。
  “凌草,你听得见吗?放我出去!要不我就死在这里!”里头的人威胁着。
  外头的人听了,却命令一边的巫族蛛道:“安眠阵。”
  
  那叫喊声渐渐软轻下,只觉得里头的人重重一摔,而后失去了所有声音。
  安静的黑夜里,一队蛛族小心地护送着一个巨大的茧秘密出城。遥远的玉峰城内唱起了一首古来而又悠久的祭曲,仿若送行故友,一波一波在玉峰城内里外荡漾,
  城内居民无不跪地下拜,朝着王城深深伏地,虔诚地祈祷着,有一个美好安宁的世界。
  城外三十里处,扎营的山族军官刚刚睡下,明日还将继续赶路,南下至今,这些战士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大部分的士兵一生都不曾南下过,都有着一张稚嫩而好奇的脸,听着老一辈的兵友谈着玉峰的种种。
  耳尖的人说:“我听到了玉峰城内有歌声!”
  有人取笑他的敏感,这么远就算有歌声也听不到,可仔细一听,确确实实有袅袅歌声扬起,夜半琴声,流转千弯。
  
  青峰的登基大礼后,便是沐皇朝传统的祭祀,沐浴圣水,净洗后身着白色礼服膜拜大祭司和无上权利的月亮女神。
  这个祭祀会一直举行一夜一日,直到第二日太阳神升起又降落,算是天也认可了真正的皇帝诞生。这一整日便是上天的考察,所以城内大小都须得安排妥当,等至太阳神来临,离开。一有破事,则十分不祥。
  “主上,上官小关和那头猪都不见了。”有人低声在那刚沐浴结束的青峰报告,他的脸上微微泛红,张开两手让人穿着那烦杂的白色礼服,可听了这消息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山三公子和命久大人呢?”
  “山三公子应该还在来府内,命久大人夜班出府后不知所踪。”
  青峰听后稍稍安心,点头道:“只要山三公子在便可。继续严守,一有消息马上报告。”
  “是,吾皇。”
  
  青峰轻抚着那象征最高统治权的玉石扳指,它不同于山家的红玉,整块玉显得苍碧通透,透过它你可以看见整个世界,沉浸在一个安静祥和的水草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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