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黎明

  他知道云汐是靠魔药才支撑到现在的，但是没想到伤势居然如此之重。
  而对于被托付的云汐，相识不过几天的赤达炎绫竟然比他更清楚她的状况。
  或许，没有资格留在云汐身边的人是他。
  蓝发的召唤士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第24章 异章·残缺之音
  那个女人说，这里有第三面镜子。
  可是，婆婆从未对她说起过这件事。
  她知道的，只是要看守好那两面能看到现在和未来的镜子，不能让别人夺走。
  真的会有第三面能看到过去的镜子么？
  过去，又是什么呢？
  她想了一下，所谓的“过去”，应该是发生在“现在”之前的吧；“现在”变成“过去”之后，“未来”就会变成“现在”。
  那么，过去的“过去”又会变成什么，什么又会变成未来的“未来”呢？
  这实在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于是她决定不费力去想了。
  她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明白太多，只要照着婆婆说的话做就行了。
  于是，她又端端正正地在镜子前坐下，注视着正在发生的“现在”，和将要到来的“未来”。
  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第一面镜子中的人们总是对第二面镜子中的自己充满期待和希望，而第二面镜子中的他们又往往会怀念第一面镜子中的自己。
  那么，第一面镜子中的人们所怀念的，是不是就是那所谓的过去？
  ——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是什么样的？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问题。
  镜子中映不出她的脸，整间房子里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的东西；她甚至找不到一杯水——她并不需要饮食，也没有清洁的必要，她只在镜子中见过这种透明清澈的液体。
  就像眼泪一样。
  看着第一面镜子中呱呱坠地的婴孩在第二面镜子中渐渐成长，长高长大，一天天变得成熟起来，她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自己的面颊。
  自己拥有的，只有现在吧。
  她的手轻轻拂过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尖，起伏的双唇，圆润的下巴；然后挑起一绺落在肩上的漆黑的长发。
  黑色的头发。
  记忆中似乎也曾见过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黑色长发的人，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更多的来。
  唯一记得的，是那头倾泻而下的黑发，像绸缎，像夜空。
  她也试着想象过自己的样子，而脑中唯一成型的，也只有这头漆黑的长发；眉峰的弧度眼睛的形状嘴唇的颜色，对她来说都太过抽象了。
  也许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是曾经见过的自己吧。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从始至终都只能这样坐在镜子前，看着属于他人的时光飞逝而过。
  ——时光，又是怎样的东西？
  镜子中的世界是有日出日落的，而无数个日出日落交织起来，就是一段长长的岁月。镜子中的人们总是在无数个日出日落间不断地循环着生老病死的过程。
  时间，也许就是那轮耀眼灼目的日轮吧；它每在天空移动一步，“现在”就朝“未来”靠近一步。它永远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会停止，不会后退。
  可是，如果是日轮的运动带给世界以时间的话，为什么对于它本身却没有任何变化呢？第一面镜子中的日轮和第二面镜子中的日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刺眼的火球。
  如果说日轮是永恒的话，那么时间的运行也是永恒的吧；可是为什么镜子中的世界却无法保持着任何一刻的样貌呢？为什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会一天天老去，无法像照耀着他们的日轮一样毫无改变地升升落落呢？
  也许只有永恒本身才是永恒的吧。
  不过，她的世界也是永恒的。
  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她的世界就暂停在这一刻，再无法改变。
  她突然想看看真正的黑夜了。她的世界里永远是一片耀眼的惨白，日轮的运行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即使是每月一次的长夜，镜子中的世界被整个笼罩在混沌无光的黑暗中，她的世界依然像初生的日轮一样纯净苍白。
  她住在日轮无法照耀到的世界里。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她又梦见那个总是微笑着的人了。
  他的白发像雪一样纯净，他的眼睛像玛瑙一样鲜红。他站在一株有着透明的金色枝叶的树下，阳光在枝桠间千转百回；他轻轻抬起手，摘下了颤悠悠地垂在枝头的水晶般的金色果子。
  我从以前就一直想摘一个给你，但是总是够不到；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踮脚就摘到了。
  他这样说着，笑着把手中的金色小圆球交到她的手上。
  你也长大了呢，可是，我总觉得你一点都没变。
  他望着她笑眯起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于是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笑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又从心底蔓延开来。恍惚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说出了一个熟悉亲切的词语。
  醒来的时候，她的双手虚握着贴在胸前，像捧着一颗并不存在的果实。
  这一次，梦中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映在脑中。
  他说，他从以前就一直想摘一个果子给她，但是总是够不到，现在，终于可以不用踮脚就摘到了。
  他说，她也长大了，可是，他总觉得她一点都没变。
  她也是有过去的。
  至少，他曾经见过过去的她。
  她伸出手指轻轻贴上嘴唇，循着残留的梦中的记忆试着将嘴唇一开一合。
  哥……哥。
  口中含糊地发出了这样的音节。
  哥哥？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个盒子被打开了，好多轻飘飘的烟雾飞出来，瞬间塞满了她整个胸腔。每一团烟雾似乎都密密麻麻地写满文字，但是字和字交缠在一起，像纠结的蛛网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法看清。
  这些烟雾，这些蛛网……是不是，就是她的过去？
  她呼地从石床上坐起，大步跑出房去。
  那个女人说，这里有第三面镜子，可以看到过去的镜子。
  如果找到它的话，就可以看到过去的自己了。
  如果找到它的话，就可以看到他了。
  就可以看到哥哥了！
  她披散着长长的黑发穿着宽大的白袍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奔跑，赤足踩在光洁的白色石砖上发出轻快柔软的响声。她推开一扇又一扇冰冷的石门，跑遍了一间又一间白色的石室，但是哪里都找不到那第三面镜子。
  没有，哪里都没有。
  到处都是冰冷的白色，什么都没有的白色，死一样寂静的白色。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她站在千百年来未曾扬起的尘埃中，静静地垂下了头捂住了脸。
  
  
  
  
  
  
  第25章 21、你还说你不会打架
  白朝前平伸出右手，指尖慢慢汇聚起绿色的光点，周围的气流随之开始变化。他的掌中很快凝成一个闪着绿光的气旋，肩头的白围巾被呼啦啦地吹起，掠过他带笑的眉眼。
  “空•矢，”白的手指略略曲动，手掌翻转，然后食指直直地指向正迎面提刀冲来的三人，“疾！”
  掌中的气旋应声爆出，顿时分裂成无数枚气刃，呼啸着射向三人的身体。然而三人都穿着厚实的铠甲，气刃仅仅割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阻挡他们的前进。他们训练有素地各守一方将白和翼影涟团团围住，从三个方向挥刀砍来。
  白立刻伸手按下翼影涟的脑袋，同时自己也矮身避过，然后拔出腰间的匕首，反手一挥，闪着绿光的刀刃从面前平扫而过。
  “裂•迅。”
  三人的脚下顿时平地涌起飓风般的气流，摧石裂土势不可挡地爆蹿而出，托起他们直上天际。
  “走好，”站在平静的暴风中心，白将手搭在额上仰头看着他们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消失在云端，眯眼一笑，把匕首插回鞘里，“那么，我去把神之黎明拿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找船出海了。”
  翼影涟拧着眉头半眯着眼望向他。
  “你，这不是会打架么。”
  “诶？”白有些不明白地笑着歪过头。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先前一遇上状况就跑得比谁都快呢？每次都丢我一个人战斗还说什么盗贼不是战力然后找棵树高高地蹲着看我手忙脚乱地打这个打那个……你其实是在看笑话吧喂！”
  ……这家伙的话好像突然变多了。白眨巴眨巴眼睛，决定无视翼影涟的抱怨，大步往前走去。
  “要坐船啦，买些什么吃的好呢。”
  这家伙总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翼影涟叹口气，跟了上去。
  “你不觉得这次攻击我们的和先前那群流氓不是一起的么。”
  “为什么这么想？”白眯眼笑着望着前方来往行人的腰包，双手蠢蠢欲动。
  “之前那班家伙完全是乌合之众吧，说是起义军可是毫无纪律可言，只不过是凑在一起的地痞罢了；可是这次的三个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配合也很好，攻击的力度和准确度……”
  话真的变多了呢……白拧起一边的眉头超翼影涟撇去一眼，“他们，多半是凛之间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