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爱我的。”她垂下头眼眸半合,只不过再抬眼时,空荡荡的房间再寻不到卡兰德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浑然不觉的梦,却在惊觉之时令人心有余悸。
这个清冷的夜晚就在寂静中缓慢地进行着,冰冷潮湿的水汽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每一寸空气,而当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那豆大的雨点就犹如脱线的珠子倾盆而下。这夜,便立刻被雨水打湿了。窗棂和玻璃处急急传来了雨水的嘈杂声,不过几秒,这声响便响彻四周,仿佛湮没了世界的一切。
她抬起头望了望了那扇半敞的门,神情看起来怅然若失又有些稍不自在;她起身奔向了那扇正虚掩上的门,却不料一阵风猛然横贯而来,呼啸着鼓起了帘幔,将窗子冲破开来。刹那间,雨水横扫而入,借助着风势浸湿了大半的房间,然而就在房门即将关合的瞬间,一个只手稳稳地将它拉住了。
“即使你现在不再讨厌潮湿了,至少也应该把门关好。”苍晓扫了眼湿嗒嗒的帘幔,关上门说道,“起风了,把窗关上吧,这雨看起来不下个几夜是不会停了。”
“是啊,今夜应该是不会停了。”看清来人,奈雅走向窗户应道,背过了身,“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不知为何却忽然害怕起他会知道卡兰德对她说过的话。她与卡兰德之间那种过于隐秘、扭曲的情感就像溃烂的伤口般肮脏丑陋,愈显得根深蒂固,就愈发难以开口。
“正如你所见,就在刚刚。”
“这么说你和奥尔德斯之间的事已经谈完了?”
“今晚是的。因为他突然遇到了点儿小麻烦,我就决定回来了。”苍晓靠在沙发上解释道,斜过的侧脸看起来有些疲惫,“听说卡兰德‘招待’了几个猎人住在附近,而那几个人类却不安于本分闹出了乱子……黄昏时候的异样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那种时间、那种地方,想要掩人耳目都困难。”
“猎人……你是说有人类跟我们一起呆在这里?”奈雅转过身惊讶地问道,就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闲竟允许他们这样做?呵,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人类的地方,狼人在暗,我们在明,他这样做只是想自己找个善后的工具——能用则用,不用则弃,反正出面的都是那位‘傀儡大人’。不过这件事我不想插手——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等伊恩一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橘第他们会让你轻易的走吗?无论怎么看,奥尔德斯都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不用担心。只要没找到应对爱尔薇拉的方法,他就不会轻举妄动。他可不愿意失去现在手中的一切。”
“爱尔薇拉?那不是你的母亲吗?”奈雅询问道,微微蹙了蹙眉,长久以来笼罩在这个女人身上的迷雾在先前卡兰德的拨弄下变得浓重而混沌。她想要了解爱尔薇拉的一切,想要了解她与苍晓发生的一切,更想要知道这个女人令血族畏惧的秘密。
她轻咬着唇看向他,一直以来积压的焦虑与困扰渐渐地瓦解着她,使得记忆里关于爱尔薇拉的点滴犹如洪流般汹涌袭来,令不禁她心生寒意。“既然她在你口中充满威胁,连奥尔德斯都避她几分,为何你一定要与她对立,做出背叛她的事?”沉默些许,奈雅试着建议道,“或许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她是你母亲。你是爱她的。”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苍晓打断她冷笑道,“比起你那‘深奥’的字眼儿,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用。或者说,那才是我们之间相处的唯一方式。是她将我引向了一条复仇之路,并在临死的时候亲手将枷锁勒在了我的脖子上,除了杀她,我无路可走。不要用人类的眼光妄作判断,我们可不是那种生活在阳光下、会惺惺相惜的生物。”
“事情或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许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这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还记得那次她对你做过什么吗?——迷惑你,恐吓你,然后差点儿要了你的命;还需要我告诉为什么吗?——她只是在逼迫我,激怒我,对我示威,告诫我她有能力夺走我的一切,好让我在她的脚下心悦诚服。”
“她这样做也许只是不想失去你。”
“她早就失去我了。”苍晓说着蓦地出现在奈雅面前,像是要阻止她继续说话似地将她逼至墙角,自上而下地睨视着说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她已经死了吗?是的,她已经死了。在你见过‘爱尔薇拉’之前她就已经死了。你所知道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人偶,我想做的只有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一切——荣耀、自由、和安罗德家族应有的骄傲。”
“但是她还活着……没有化成尘土,”奈雅深吸口气说道,一时间难以理解,“你称呼她‘母亲……”
“我这样称呼她并无过错——她是我的父,我的母,也可以说是我的兄弟姐妹——是她创造了安罗德家族。而我的母亲则是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奉献给了她,只不过那不会长久而已。”
“然后呢?她又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重生。”苍晓说罢将唇抵在她的耳侧低语道,“复仇的火焰早已令她无法忍耐海底的冰冷和永无止境的死寂,唯有安罗德家族的血才能彻底将她唤醒,让她冲破那口将她禁锢了数个百年的棺……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放过我吗?”
“我不知道。”奈雅斜过脸轻声说道,微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
刚刚听到的话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爱尔薇拉与苍晓间的关系忽然间令她无法理解。她不知道安罗德家族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从纯血的皇族沦为了血族的罪人,也无从知晓眼前的男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会将复仇视为一切。是的,复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仇恨之火——争斗与阴谋、力量与权力——为的只是夺回他的荣耀与自由,就连她的存在也一样。
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爱上了这双猩红的眸,就如沾染了毒品般无法自拔,更何况那流淌在他那苍白皮肤下的血液足已令她痴狂不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奈雅伸出手环住苍晓的身轻声说道,薄薄的唇却抿了又抿。
夜幕中有闪电划过黑暗,像要撕裂天空般频频闪过。随后雷声滚滚,原本嘈杂纷乱的雨声就变得更加震耳欲聋。红色的眼眸,冰冷的肌肤,不知黑暗中是谁先吻住了谁,又是谁先伸出了舌……
时间慢慢走过,小心翼翼地踏过了这个湿淋淋的雨夜,又带着阴霾踱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一周之后这个被誉为“富饶之地”的客卡卡镇在乌云和雨水雨水的“垂青”下变得泥泞而潮湿,就连那些曾尘土飞扬、看起来干燥舒爽的街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阴沟没什么两样:那些原本安静光亮的店铺已变得灰暗而阴沉,就连曾黯淡无光的招牌都布满了泥浆和污渍。那些推车游走的商贩早已不知所踪,此时每一条街道都充斥着病恹恹的寂静。没有人贩卖,没有人吆喝,有的只是匆匆而行、好似大难临头的赶路人,而那些虚掩着门等待顾客光临的店铺则犹如棺材铺似地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阴冷和可怖。
这个没有一样东西兴旺繁荣的城镇不知何时变得清冷而衰败,不过那些街角巷边的猎人和民兵却依旧例外。他们收起了以往的漠然变得狂热而激情,即使隐藏在泥泞的过道里也晃动着武器,神情兴奋。他们聚集在下水道里窃窃私语,像是在庆祝连日的暴雨般开始厮杀肉搏。
没有人知道这个城镇发生了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吸血鬼从何而来一样,但那些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激情正犹如瘟疫一般传播开来。只不过这现象是逃不过大人们的“眼睛”的。
这不,富丽堂皇的客厅里,那位大腹便便、珠光宝气、被克劳德极为“重视”的“大人”此时正忧心忡忡地坐在他的宝座上,手里仍攥着块雪白的小丝帕。
“我应该怎么说呢,卡兰德先生,”大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您和您朋友的存在了。虽然我告诫过他们不要随便乱走,也加派过人手看守他们,但猎人们的鼻子一向灵敏,时间一长总会被看出点儿什么。既然您对他们没有‘兴趣’,他们对您也不构成威胁,我认为您没有必要继续留住他们,随便给几个钱打发一下不是更好吗?您说是吧?”
“别心疼你口袋里的那几个子儿,我可听说吝啬的人一向活不长久。”卡兰德幽幽地道,慢慢晃动着杯里的酒,“让你做的事进展得怎么样,查出上次搞鬼的人是谁了吗?”
“是的。查到的是个叫克里夫的人,最后也确实被证实了。不过那天他是因为摔了一跤才把类血凝剂弄碎的,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哈哈,克劳德因为他这点毛病可没少骂他,你真应该看看他害怕时好笑的样子!”
“好不好笑我并不关心,只是他确实惹出了麻烦。那天的血腥味儿不偏不倚地散入了我的地方,那班人可将我那弄得一团糟。你也知道我的人最耐不住饥饿和诱惑,如果还有下次,他们可未必能忍得住不对你和你的人下手。所以我好心的奉劝你一句,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一定要把他们盯紧了,看好了,别再惹出什么麻烦了。”
“是,我明白,但那确实是个意外。”大人急切地应道,下意识伸手擦过了圆滚滚的额头和面颊,“一会儿我就加派人手看住他们,绝不会再让他们离开房间一步了。”
“呵呵,我可不是让你囚禁他们,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价值可言了。”卡兰德微微笑道,挑起了声音,“你明天找克劳德谈桩买卖,就说要高价雇佣他们这一行人。至于价钱,你来定,不过多少都无所谓。”
“好,我明天就去办……只是为什么您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他们毕竟不是自己人。”
“呵呵,虽然他们不是你的人,但在本事方面却出众得多。不是说他们与狼人交过手吗?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奖赏了。”
“可是我担心他们会发现我们的事。您也知道,那都是些爱管闲事的人……”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必要的时候那些碍事的人都会消失。”
“消失……就像以前一样?!”大人忽然抬起头问道,不知因惊讶还是兴奋睁大了双眼,“也就是说不会让他们拿走一个子儿了?”
他大笑着“噌”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冲了出去,圆睁的双眼里却没映出半个鬼影。他大叫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摇响了铃铛,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窗外的雨声一样噼里啪啦。
只不过当他沉浸在缀满珠宝的美梦里浮想联翩之时,殊不知巨大的灾难已然悄然降临。但比起那,眼下发生的事就已够他心惊肉跳的了——就在这座豪华庄园的西北侧,塔夫正避过侍卫潜入西面的宅邸;而那里,则是吸血鬼的栖息之地。
其实塔夫本不想蹚这浑水来到这是非之地,但克劳德的话却让他下定决心。他早就听闻这庄园中存在着一方血族之地,但却从不知道这里传出过卡兰德的名字;他也曾猜想奈雅会来到这里,但却没想到这已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他到这里来,为一个模糊而微小的可能——无关狼人,无关奈雅,只为了那个与他曾有过匆匆一瞥的男人。
整整三年里,他为了那个男人走遍了脚下五分之一的大陆,从南方温暖富饶的土地来到了这方贫瘠动荡的山地,也从一个优雅富有的少爷变成了背井离乡的男人。他就像一个怀揣希望而满眼绝望的旅人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即使磨断双腿也不会停留似地。
或许,他的时间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停止了,因为那一夜,她的妹妹与那个名为卡兰德的男人私奔了。从那一刻起,他为了家族的荣耀、父母的声誉、及对妹妹的爱,踏上了漫漫无期的寻找之路,却不料两年后的同一夜,他为之魂牵梦系、苦苦追寻的人竟□□裸的躺在了自家的马厩里——已经死了。
记忆里似乎没有比那一夜更加漫长的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父亲颤抖着的背影犹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然后沉浸在骇人可怖的噩梦里,父亲在黎明时分投河自尽,而母亲则以半载的郁郁寡欢结束了正值风华的生命。而他,则决定再次踏上征程——为的却是具形同鬼魅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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