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案子

第9章


但是,那样的怀疑……一个他所相信的人……而且还有那种不露声色的想法。我气得满
脸通红。我的自尊心在沸腾,使我全身颤抖。我当时决心在言谈举止上绝不流露出我意识到
他的这种想法。我要表现得象从前一样——我这样做了,直到最后。虽然我知道我们中间出
现了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即使他要求我宽恕并且得到宽恕,这堵墙也会依然如故——
但我从来也没有表现出我注意到了什么变化。”
    “事情就这样持续着。我再也不能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了。他对马洛先生比以前更友好
了——天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想他正在策划着某种复仇;但这只是幻想。马洛先生当然不
知道自己受到了怀疑,他和我还是好朋友,不过自从那次以后,我们再没有谈过什么亲密的
事情。但是我尽量使自己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减少。后来我们来到英国,住迸了白房子。接着
就是——我丈夫可怕的结局。”
    她挥了一下手,示意讲完了。“其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且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得
多。”她用不寻常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德仑特对她的目光感到惊奇,但是惊奇只在他思绪中一掠而过。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感
激之情。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快活的表情。夫人还没讲完,他就意识到了这些话的真实性。从
他们恢复交往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在白房子里想象出来的情节是否真实,本来他
一直以为自己的想象很有基础呢。
    德仑特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决定这样仁慈地了结这件事,我也不会非让你冲我发顿牌
气不可。曼特逊夫人,现在我该走了。谈完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改变话题,就象在地震以后玩
抢壁角游戏一样。”说着他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说,”但是,别走,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是同一个话题中的一部
分;我们既然谈到了,就把所有细节都说完。请坐下。”她从桌上拿起放着德仑特手稿的那
个信封。“我想谈谈这个。”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她。“如果你想谈,就谈吧。”他慢慢地说。“我非常想知道
一件事。”
    “你讲讲。”
    “既然我压下手稿的理由只是出于一种幻想,那你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一点呢?我开始意
识到我对你的看法是错误的以后,就把你默默解释为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把绳
索套在他的脖子上,我理解这种感情,是这样的吧?我想到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你了解一些
可以为马洛的行为辩解或开脱的事情。也许你并非出于人道主义的顾虑,只是感到恐惧,害
怕与一个谋杀案发生牵联而抛头露面。在这样的案例中,许多重要的证人都被迫要出庭作
证。他们感到这是笼罩在绞架阴影下面的一种羞辱。”
    曼特逊夫人用信封轻轻拍着嘴唇,并没有怎么掩盖自己的微笑。“德仑特先生,”她
说,“我看你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吧。”
    “没有。”他显出疑惑的神色。
    “我是指你既冤枉了我又冤枉了马洛的可能性。不,不;你不必告诉我所有的证据都是
元懈可击的。我知道这一点。但那是哪些事情的证据呢?马洛那天晚上装扮成我丈夫,并从
我房间的窗户逃跑而制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呢?我把你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德仑特先
生,我认为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德仑特眯起眼睛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曼特逊夫人沉思着展平裙
子,象是在整理思绪。
    “我没有使用任何你发现的事实,”她终于慢慢地说,“因为我看这些材料很可能会致
马洛先生于死地。”
    “我同意你的看法。”德仑特不动声色地答道。
    “而且,”夫人接着说,并用温和而通情达理的目光望着他,“我知道他是无辜的,我
不想让他去冒那种险。”
    “你是说,”他最后说:“马洛制造不在犯罪现场的假相是为了使他自己从一个实际上
与他无关的罪行中解脱出来。他告诉了你他是无罪的吗?”
    她有点不耐烦地笑了一下。“所以你认为是他说服了我。不,不是的。我只是肯定他没
有犯罪。我们经常见面已经有好几年了。我并不是认为自己完全了解他;但是我的确知道他
没有作案的本事,德仑特先生,对我来说,他搞一个谋杀计划就像你掏一个穷女人的腰包一
样,都是难以置信的。我可以想象你杀了一个人,如果这个人是死有余辜,而且他也同样要
杀死你。在某些情况下,我自己也可以杀人。但是马洛先生不会这样做的,不管他遇到什么
样的挑衅。他的性格是不可动摇的,他用冷静的态度看待人性,对任何事情都能找到解释的
理由。”
    “在某些方面,他是非常奇怪的人,德仑特先生。他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会做出什么
出人意料的事情——你了解这样的感觉吗?在那天晚上的事情中他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一无
所知。但是了解他的人绝不会相信他会蓄意杀人。”她的头摆动了一下,表示讲完了;她向
后靠有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德仑特。
    “那么,’德仑特说,他一直在聚会神地听着,“按照你所说的,他仍然可能是在自卫
中杀了人,或者是失手杀了人。”
    夫人点了点头。“我在阅读你的手稿时,就想到了这两种可能。”
    “我料到你也象我一样想到这一点了,不论发生哪一种情况,对他来说最自然,而且显
然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公开说明事实,而不是做出一系列欺骗。如果欺骗失败的话,从法
律的角度讲,他必然会被判为有罪。”
    “是的,”她不耐烦地说,“这一切都让我想得头痛了。我想可能是别人杀了人,他在
庇护罪犯。但这好象不可能。我搞不清这个谜,所以想了一会儿干脆就放弃了。我清楚的
是,马洛先生不是杀人犯,如果我讲出你的发现,法官和陪审团就会认为他是凶手。我曾经
暗自发誓,如果我们再见面的话,我要和你谈清这件事。现在我履行诺言了。”
    德仑特用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地毯。要了解事实真相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的脑子里并
没有认为曼特逊夫人对马洛性格的描述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她讲得很有说服力,使他无法置
之不理,他原来的看法被动摇了。
    “您知道马洛的情况吗?”
    “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伯顿姑父——就是你认识的柯布尔先生——可以告诉你。不久以
前他告诉我他在伦敦见到马洛先生,并且和他谈了话。我扯远了。”她顿了一下,露出一丝
顽皮的微笑。“我很想知道,你拆掉你十分满意地拼凑起来的那幅戏剧性场面之后,你估计
马洛会干什么呢。”
    德仑特的脸一下子红了。
    “曼特逊夫人,你又一次让我感到难堪了,好吧。告诉你我本来估计我旅行回到伦敦后
很可能发生的事情:你和马洛已经结了婚,而且旅居国外了。”
    她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的话,“用他和我的钱在英国肯定不能过舒适的生活,“她若有所
思地说,“那时他一无所有。而且我如果再次结婚,就要失去我丈夫留给我的一切。我还从
未遇到一个男人,愚蠢到想和一个寡妇结婚,她除了自私的性格、挥霍的习惯和爱好之外,
只有父亲留给她的一丁点财产。”
    她摇了摇头,这个姿势摧毁了德仑特的最后一点镇定。
    “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吗?天啊!”他叫道,猛地站起来,向前跨了一步。“那么我要
让你看看,金钱的气味并不总能窒息人的情感。我要结束这件事——我的事情。我要告诉
你,我敢于说出的话有几十个比我更好的男人也想说出来,但是他们归纳不出我所归纳的东
西——这要厚着脸皮才行,他们害怕自己成为傻瓜。我不怕。你今天下午使我迸发了这种感
情。”在这一连串的话语中,他大声地笑着,并且伸出了双手。“看着我!这是本世纪的伟
大景象!这个人说他爱你,并且请求你放弃大笔的财产,站到他这一边来。”
    她用手遮住脸。他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请……不要这样说。象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这
么多情善感?你的自制力到哪里去了?”
    “没有了!”德仑特喊道,哈哈一笑。“它已经无影无踪了。我马上就去追它。”他严
肃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不在乎什么了。在你那大宗财产的阴影下,我永远无法表白自
己,阴影太沉重了,据我看,这种感情丝毫不值得你赞,说明白了,它实际是一种懦弱——
担心你会怎样想,你可能怎么说——也担心别人议论。但是阴影已飘走了,我说过,我不在
乎。我已经原原本本对你讲了实话,现在可以用冷静的头脑来思考事情了。你可以把它称作
是多情善感或者别的什么。我井没有打算把它弄成科学实验的报告。既然这使你恼火,就让
它熄灭吧。不过请你相信,也许这对你是一出喜剧,但对我却是严肃约,我说过我爱你,尊
重你,并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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