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鸾似

13 第 13 章


“怎么了?叫我来。”正苦恼的站在花园里,看着福全走过来。
    “唉……”看了他半晌啥也说不出来的我叹了口气。
    “唉……”再看了他半刻又还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这是?”福全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看着我道。
    “算了,你回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垂下头嘀咕声,转身往慈宁宫走去,留福全独身一人在原地瞠目结舌。
    乞巧节到了,皇帝设乞巧宴邀王公大臣携家眷参加,早已全身骨头懒散的我,在自己屋子里铺了张软垫仅着中衣练着瑜伽,疏散疏散筋骨。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端敏进到我宫里看着我双臂伸直于头顶,单腿曲于另一条腿内侧道。 “练功夫。”我变换动作双手撑在软垫上,单膝跪下,一腿向后抬起。
    “这是哪门子的功夫。”端敏弯着身子对着我的脸道。
    “好功夫。”我回道。
    “哪儿好了?”端敏问。
    “好处多多,塑身,排毒等等,最主要的可以修心养性,这点我觉得特适合你。”我停下来接过夏梅递过来的手巾边擦着汗边逾促着端敏。
    “呿,我身心好得很。”不出意外的端敏瞪我一眼坐在旁边。
    “今儿晚上乞巧节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我问着端敏。
    “该准备的自是有人会准备好,要我们劳什子心。”端敏拿起一块她最爱的水晶糕道,不知不觉中端敏与我彼此成了这宫里最亲密的人,在我的房里总是不停的更换着她最爱的水晶糕和梅果蜜茶,而她的宫里亦是如此,少不了我最爱的蜜饯和绿茶。
    “格格,皇上邀格格茶园一聚。”冬荷道,我和端敏对看一眼。
    “更衣,差人过去回话,一会儿到。”我道,说完往内室走去。
    和端敏一同走往茶园,到时已看到皇帝皇后珍妃兰嫔等人坐到桌边,低于我们身份的人忙着给我和端敏行礼。
    “似与(端敏)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我们福身道。
    “起来吧。”皇帝道。
    “谢皇上。”谢恩。
    “这是新进的华顶云雾,立夏时摘下的,制好之后便马不停蹄的送来京城,今儿早上刚到,知格格喜茶,便邀格格过来尝尝。”皇后指着桌上的茶具道。
    “谢皇后。”压下心中不快,这些个人是有毛病吗?大热天的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还跑出来品什么茶,虽这么想却也只能从命,走到桌边端起紫砂小杯,杯中茶色泽绿润,放到鼻边闻了闻,小呡一口,独特的自然清香,卷意顿消,如至于大自然景色般让人心旷神怡。
    “浓醇鲜爽,甘而不腻,饮后颊齿留香,不愧‘佛天雨露’这一美誉,配上绝佳的茶技,似与有口福了。”我泛起笑道。
    “格格过奖了,蒙主子不嫌弃才能让奴婢有发挥的余地。”皇后身后的宫女道,我笑了笑。
    “至于吗,让你夸成这样,你就爱喝那些苦巴巴的东西。”端敏坐在旁边道,看着皇后要我坐下的手势,坐到另一边。
    “苦尽甘来。”我道。
    “似与格格果然是懂茶之人。”珍妃道。
    “娘娘缪赞了,似与不过是痴茶,略通一二罢了。”我低眉道,看着姐妹二人容光焕发的红粉脸色,心知她们的阿玛遏必隆已出狱,且仍以其爵名效卫内廷。
    “似与格格真可谓是荣宠圣天哪,这茶刚泡好,皇上都还未尝到味道,格格倒先尝上了,这等滋味儿想必非同一般吧?”兰嫔带着些幸灾乐祸口吻道,心里一顿,急忙站起身。
    “似与该死,请皇上恕罪。”我跪下低头道,看着白玉砌的地面,心里想着,明明是皇后要我尝的,兰玉这话一出,不是把皇后都没放到眼里吗?这也未免太张狂了,她还以为她阿玛还是以前的遏必隆吗?
    “无碍,皇后的意思正是朕的意思,起来吧。”皇帝抬手道。
    “谢皇上。”我站起身坐到原位上,略过兰玉一眼,她的脸色淡淡的,皇后脸色有些难看,明眼人一看都知皇帝宠皇后,兰玉还往枪口上撞,草包!
    “有些人还是那么不知死活,劣性不改哪,难道上次还没被教训好吗?”旁边的端敏看着兰玉若无其事般道,知道端敏在为自己抱不平。
    “不知端敏格格此话怎讲?”兰玉笑道。
    “啧啧,你到你姐姐面前还真的是一半都不如。”端敏呲笑道。
    “一向如此,兰玉的确不如我姐姐,兰玉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兰玉笑脸不退的道。
    “太师府金银珠宝,山珍海味砌出来的名门闺秀竟这般不堪,且竟还鱼目混珠的到了宫里来。”端敏接着道。
    “格格这话眼里还有我钮钴禄家吗?”兰玉压着怒容道。
    “本宫不记得自个儿眼里什么时候有过你钮钴禄家了,没记错的话,从来就没有过。”端敏盯着兰玉将要发火的脸笑着道。
    “你……”
    “更何况,皇上在此,你竟还敢炫耀自个儿的……”端敏话保留一半,看向兰玉,兰玉此时已白了脸。
    “格格莫要见怪,是兰玉太莽撞了,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珍妃急忙跪下道。
    “是……”端敏正待说话,从桌底抓住她的手,指间轻点她手背两下,端敏闭口不再作声。
    “皇上,今日茶会就散了吧,承祜这时候也该醒了,臣妾想回去瞧瞧。”皇后道,皇帝点点头。
    “臣妾告退。”站起身对着皇帝福了福身。
    “恭送皇后娘娘。”群站起身行礼道,皇后走后,我和端敏也跟着走开。
    晚上乞巧宴,本是忽略掉离端敏出嫁日子越来越近的伤感,却没想到太皇太后扔了一个重弹给我。
    “眼看这端敏就走了,似与一人就孤单了。”正吃巧果的我听到太皇太后道。
    “是啊,主子。”苏麻喇应和着。
    “似与也老大不小了的。”太皇太后又道,我放下吃到一半的巧果,只听心中警铃已经开始叫嚣着。
    “太皇太后,似与还小还小。”我急忙对着坐在上方的太皇太后道。
    “还小?都已过了二八年华,还是小姑独处,想起这来,哀家心中就觉得对不起你阿玛和额娘。”���的这双腿。
    “谁让你们走过去的?”我对着双腿叫,举起手来想打自己一嘴巴,到了自己嘴巴前却只能轻轻一拍,站起身来回走着,继又捶胸顿足,再次瞪着自己这双腿,怎么能,怎么能就那样贪生怕死的走过去领旨谢恩了呢?
    “苍天哪!”大喊一声,走到柱子面前双手抱住,想往上磕,又怕痛,只得脸贴在柱子上,欲哭无泪!
    “格格这番呼天抢地的样子,倒勾起我心中一丝愧疚来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回头一看,费扬古正单身背后,站在石阶旁,脸色淡然,倜傥气度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
    “你的愧疚?你有什么好愧疚的?”我道,他不吭声,只是站着。
    大踏步走到他面前指着他道。
    “你为什么要领旨?”我道。
    “你不也领旨了吗。”费扬古拨开我的手指走到桌边坐下。
    “我那是看你先领旨了才跟着领的!”我跟到他身边故作理直气壮道。
    “是吗?”费扬古看着我道。
    “是。”挺挺胸膛给自己增加气势,斩钉截铁道,但在他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时,又觉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怎么办?”摊在桌子上嘟啷着。
    “格格是不是该注意下您此刻的样子?”费扬古看着我道。
    “咳。”假咳了下立正身子,对他浅浅一笑。
    “爷,您真的要娶我?”我对他道。
    “太皇太后的懿旨让我娶你,不是我要娶你。”费扬古拿起桌上的茶盅,完全不顾我心急的眼神,悠悠的喝了口茶,继而放下茶盅,道。
    “你喜欢我吗?”我趴在他面前道,他听后看我一眼。
    “不讨厌。”他道。
    “那你还要娶我?”我问。
    “我说了,是懿旨。”他又道。
    “你怎么这么听话?下旨要你去死你去不去?”我气极,站起身指着他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听后立即回答道。
    “你倒是忠心。”我翻了个白眼,坐下单手撑着脸。
    “估摸着端敏格格大婚后就是我们的婚事了。”费扬古道。
    “我也猜到了。”我闷闷的回答他的话。
    “格格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费扬古道。
    “再待会儿。”我答,看他脸上略有些不认同。
    “天气热,屋子里头闷的慌,再者说白日里的日头晒着屋子,此时回去炕热,这儿风大,凉快凉快再回去。”不自觉的话便解释出来,他点点头,提起茶壶倒了杯凉茶放到我面前,看他一眼没吭声,双方无言,低头看着自己十指,凝脂葱白般的手指是自己最得意的事情,左手指勾着右手指,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压根儿不想嫁人的自己,哪能由得了他人做主,太皇太后懿旨又怎样?不想嫁就一定不会嫁,当然了,不会蠢到去抗旨,灵机一闪,端敏大婚?有了!偷笑一声,随即捂住嘴巴,看旁边男人一眼,看他一直看向亭外,松了口气。
    “我先回去了。”对着他说一声便走开,浑然不知实则刚才男人一直盯着看自己,也不知在自己走后男人微微弯起嘴角。
    时间飞逝,九月下旬,端敏分别到慈宁宫和慈仁宫磕头拜别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一身火红嫁衣踏上远嫁蒙古的婚车,太皇太后知我与端敏感情好,特许我送端敏到宫门口,火红纱帐外垂着一串串红色宝珠的华丽马车,排成一排的迎亲队伍,皇帝赐的丰厚嫁妆,送亲的侍卫,这场婚礼无疑是盛世的,自然也给足了端敏的面子。
    “你会对她好吗?”端敏进入马车后,我对班第说。
    “有我在,她就永远会是那骄傲的公主。”班第看着隔在马车里的端敏道,我笑开,这是最好的答案,班第上马,我看向伸头的端敏,她对我眨眨眼睛,我点点头,从马车后面走出端敏宫里的文鹃和另一宫女,我走到她们面前。
    “格格,快到马车上,和禄儿把衣服对换。”文鹃边走边道,走到马车另一边趁人不注意拉住端敏伸出来的手爬进去,匆匆与禄儿把衣服对换,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的极快。
    “禄儿不会有事儿吧?”我问,知是要禄儿穿着我的衣服回宫,我则假扮端敏的侍女陪嫁蒙古,以此躲避赐婚。
    “皇祖母菩萨心肠,不会迁怪他人的,皇上就更不会了。”端敏一边帮我扣着盘扣一边道。
    “为什么不会?”我问。
    “他当然不会,只怕是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偷笑呢。”端敏笑道。
    我正拔钗子的手停下,皇上有意于自己当然看得出来,只怕是假多于真吧,低头看看胸前,摇摇头,拔下头上剩余的其他饰物。
    “禄儿,谢谢你。”我对换好衣服的禄儿道。
    “格格千万别这么说,能为格格做事,是奴婢的福气。”禄儿道,说完跳下马车。
    隐约看见前方蒙古人一举旗,车队开始前进,心情更加紧张,不自觉的抓住端敏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早已汗湿,明显的比我还要紧张,笑了下,端敏脸蛋扑红。
    蓦然,一道悠美动听的萧声传来,端敏僵住,立马掀开帘子四处伸头探望,又黯然的放下帘子,我心知是纳兰,握了握她的手,她只是全身僵硬的闭上双眼聆听这段她与纳兰结识,却也是结束的乐声,车队未停,继续向前走着,直到萧声不再,我以为端敏会流泪,却看到她依然是初听到萧声那般样子,心里难免惆怅,但也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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