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第14章


好像有时候――比方说在五点钟吧――我却记不起一点半或两点钟的
事了。”
    “哎呀,不过那也许是你睡着了,或昏昏沉沉在打盹。”
    “不是,”莫莉说:“完全不是那样。因为到最后,我知道我并没有打盹。我是在
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我穿了不同的衣服;有时候我好像还在做事,跟人谈话;可是却
记不得做了这些事。”
    艾芙琳一脸的惊愕。“可是莫莉,亲爱的孩子,如果真是如此,那你应该去看看大
夫呀。”
    “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我决不要去。”艾芙琳深深俯视着她的脸孔,然后握住
了这女郎的手。
    “你这些惊吓也许都是无中生有的,莫莉。你晓得,有些神经衰弱并不是很严重的。
你看了大夫,就会放心的。”
    “也许不会。或许他会说我真的有毛病呢。”
    “你怎么会有毛病呢?”
    “因为――”莫莉欲言又止。“没有理由,我想。”
    “你的家人不能――你有家人吗,母亲或是姐姐们到这儿来照顾你吗?”
    “我跟我母亲合不来。后来就搞不好。我也有姐姐,都结婚了。不过,我想要是我
请她们来,她们会来的。但是我不要她们来。我谁都不要,除了提姆,我谁都不要。”
    “这情形提姆知道吗?你告诉他了吗?”
    “并没有,”莫莉说:“不过他很为我揪心,也在看顾我。
    好像他想拉我一把或是掩护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说我需要掩护,不是吗?”
    “我想这都是你的想像作怪,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看个医生吧。”
    “葛兰姆那个老医生?他有什么用?”
    “岛上还有别的大夫呀。”
    “我没什么,真的,”莫莉说:“我只要――不去多想就好了。我想,正如你所说
的,这都是出于我的想像。哎呀,老天,都这么晚了,我现在应该在餐厅伺候客人的。
我――我得回去了。”
    她狠狠地、几乎无礼地瞪了艾芙琳・希林登一眼,就跑开了。文芙琳在背后注视着
她。
 
 
十二、阴魂不散
    “唉,汉子呵,我想这次叫我抓住了。”
    “你说什么,维多莉亚?”
    “我想这次事情给我抓到了。可能有钱的。一大笔钱。”
    “我跟你讲,女人,你可小心别把自己搅进去哟。我看,还是由我先去弄个清楚。”
    维多莉亚笑了,放声地大笑起来。
    “你等着瞧吧,”她说:“这一手我是会搞的。大钱,汉子,我告诉你,一笔大钱。
我看见的,也是我猜的。我这一猜准猜对了。”接着黑夜里又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
    “艾芙琳……”
    “嗯?”
    艾芙琳・希林登毫无兴致机械性地应了一声。眼睛并没有看着她的丈夫。
    “艾芙琳,我想我们把这里了结了,回英国家里去,你介意吗?”
    她在梳她那一头短而黑的头发。此刻她的双手陡地垂了下来。她朝他转过身去。
    “你是说――可是我们才刚到嘛。我们到这些岛上还没有三个礼拜呢。”
    “我知道。可是――你在意吗?”
    她的眼睛深疑地搜索着他的眼神。
    “你真的要回英国?要回家吗?”
    “是的。”
    “离开――幸运。”
    他闪开了她的眼睛。
    “我想,你早就晓得的――我跟她,还没断。”
    “我很清楚,”“可是你却从没说什么。”
    “有什么可说的?这事我们多年前就弄明朗了。我们两人都不愿意绝裂,所以同意
井水不犯河水――但在人们前头还得装得相安无事。”不等他开口,她又说:“可是你
为什么现在决定要回英国了呢?”
    “因为我已经要崩溃了。我撑不住了。艾芙琳,我没办法了。”沉默的艾德华・希
林登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他双手颤抖咽着唾沫,平静不带表情的脸孔也似乎被痛苦扭曲
了。
    “真是天晓得,艾德华,你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要逃出去――”
    “你发疯地爱上了幸运,现在冷却了下来,是不是这么回事呀?”
    “是的。我想我是再抓不回你的心了。”
    “哎呀,现在还提那个干什么!我们要弄清楚什么事情使你这么难过,艾德华。”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难过。”
    “怎么没有。为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看不出来,”艾芙琳说:“我们还是把话说个清楚。你
姘上了一个女人;再说,也不是第一次。
    现在一刀两断了,或仍在藕断丝连呢?或许她还不肯放你吧?
    是不是?葛瑞格知道吗?这我倒想知道。”
    “我不晓得,”艾德华说:“他从没有提起过,他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
    “男人有时会迟钝得令你想不通的,”艾芙琳深沉地说了一句,“要不然――也许
葛瑞格自己又有了新欢了吧!”
    “他动过你的脑筋,是不是?”艾德华说:“你回答我――
    我知道他有的――”
    “喔,那当然,”艾芙琳漫不经心炮说:“然而他谁的脑筋不动?是葛瑞格的本性。
我倒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不过是葛瑞格自命风流的一种表现而已。”
    “你喜欢他吗,艾芙琳?告诉我真心活。”
    “葛瑞格?我蛮喜欢他的――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是个好朋友。”
    “就仅止于此吗?但愿我能相信你的话。”
    “我实在想不通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艾芙琳冷冷地说。
    “我想我是咎由自取。”
    艾芙琳走到窗前,朝前廊望了望,又走了回来。
    “我希望你告诉我心中到底有什么心事,艾德华。”
    “我已经跟你说了。”
    “我不太相信。”
    “我看你是不会了解:一种虽然十分短暂的痴狂,过去后却能于人相当特异的感受
的。”
    “我想我总可以试试看。不过叫我担心的是,幸运好像把你勒得牢牢的,不像是个
过气的情妇,倒像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你一定要跟我说真话,艾德华。也只有如此,
我才会站在你一边。”
    艾德华闷声地说:“如果我不赶快躲开她――我,我会杀了她。”
    “杀了幸运?为什么?”
    “因为她逼我做了一件事……”
    “她叫你做了什么事?”
    “我帮她害死了一个――”
    话终于说了出来。顿时一阵死寂。艾芙琳瞪住了他。
    “你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活吗?”
    “知道。但是我做的时候却不知道。她叫我给她弄了一件东西――在药房里。我真
不知道――全不知道她要那个做什么用;她叫我给她抄了一个药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以前,我们在马提尼克的时候。那时候,葛瑞格太太――”
    “是葛瑞格的另一个太太。盖尔?你是说幸运毒死了她?”
    “是的――我也帮了忙。后来我才晓得――”
    艾芙琳打断了他的话。
    “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时候。幸运跟你说是你抄的药方,也是你买的药,你们两
个人都有份儿?是不是这样?”
    “是。她说她那是出于慈悲心肠,因为盖尔受不了苦痛的煎熬――她求幸运给她找
点药解脱算了。”
    “喔,助人解脱!我明白了。你竟然相信了她?”
    艾德华・希林登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没有――心里头我并没真的相信。我听她
的话,是因为我愿意相信――因为我迷她已经迷昏了头。”
    “后来,她嫁了葛瑞格之后,你仍然相信她说的吗?”
    “那时候我早已逼着自己相信了。”
    “那么葛瑞格,他对这事又知道多少呢?”
    “一点都不知道。”
    “这我可太难相信了!”
    艾德华・希林登吼了出来:“艾芙琳,我一定得把这一切摆脱掉!那女人还拿那件
事来讥笑我呢。她知道我对她根本没感情了,感情?――我已经恨死她了。但是她还叫
我认定是分不开的了,因为我们两个合手做下了那件事。”
    艾芙琳在房中来回踱了一会儿,之后停下来正视着他说:
    “艾德华,你的烦恼全在你近乎莫名其妙地脆弱,太容易被人教唆。那个阴险的女
人看准了你罪恶感的弱点,让你供她使用。我可以用圣经里的话来告诉你,你心中的罪
恶感应该是邀好的罪恶感――不是谋杀,你跟幸运偷情才是你感到罪恶的真正原因,而
她却藉她那谋杀的毒计,伸出猫爪子把你抓得死死的,让你觉得跟她犯了同罪。你没
有。”
    “艾芙琳……”他朝她靠近。
    她往后退了几步――用眼睛深深地捉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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