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

    除了陆若笙到场之外，GIGI，BIY，薇亚三个人都同时推说有事，要晚点来，这一晚就晚了两三个小时。
    张子期知道她们在故意给她颜色看，可是身为艺人，架子居然这么大，连工作上的事情都可以这么儿戏，不禁让她齿冷。
    “张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前几天那些模特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被你一搅合，事情马上就僵了？现在不止她们三个没来，就连那些商量好的男模也缺了好几个，再过两个小时马上就要收工了，到时候那些重要的投资商跑过来一看，等于是白跑了一趟，第一天开工咱就什么事也没办成！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左廉大师也会过来！时尚界的总BOSS左廉你知道吗？！”
    左廉，她自然是知道的，搞广告的没有哪个能不知道。左廉从E.L退役之后，就一直被奉为两岸三界的时尚泰斗，有一言九鼎之说，那些大型广告公司也好，巨额投资商也好，没有哪个不想跟他沾上边，似乎只要一沾上左廉这两个字，就是跟财神爷挂了钩。
    这次晋世原本是策划好了水上项目的几个投资方案，有好几个集成广告需要拍摄，那些名模不止要在架空的跳板上走T台秀，更兼要代言好几种新产品，其实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般小名气的模特走秀倒是不成问题，只要要想达到让新产品一推出就立即畅销的目的，就有点难，而找来的那几位资深名模，现在却又出了这样的漏子。
    晋世已是骑虎难下，不止张子期急了，同在广告部门的那些工作人员也急了，投资商代表们更是急不可待，其中一个领头人物，叫什么史蒂芬的，一个假洋鬼子，更是顶着他那撮耀眼的红头发，时不时一坨乌云似的狂飙过来，三番五次对着张子期狂轰滥炸，似乎所有的错，都出在她一个人身上。
    面对对方的口水洗礼，张子期除了道歉之外，也是计无所出，一脸难色。
    “张小姐！现在除非你能找到别的跟GIGI她们处于同一级别的资深名模，否则这个局面已经是无可挽回了，不过依我看，你不可能有那样大的面子吧？所以你就算再沉得住气，也无非是做做垂死挣扎罢了！我把狠话撂在这儿了，今天的事要是砸了，别怪我史蒂芬不讲情面，我敢保证你以后在业界再也混不下去！”他气势汹汹地说完这番话，往地上啐了一口，领着一大帮子人摇头摆尾地走了。
    张子期气急攻心，几乎想要立即撂摊子不干，好不容易忍住这口恶气，开始打电话给顾纾，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喂，顾纾！你这闭关修炼的总监也该出一回头了吧？你还要坐视不管到什么程度？我跟你讲，你今儿要是再不出面，事情就要砸了！”
    “怎么回事？”顾纾的语气居然难得地认真，估计听出了她话里的哭腔。
    张子期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间或夹杂着对他这个无能上司的露骨指控。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撂下这句，顾纾当即挂了电话。
    张子期其实没对他抱多少希望，在她眼里，顾纾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她一直觉得他是走后门进来的，还一进来就掌握着整个公司的三大命脉之一，坐镇广告部策划总监，那个后门究竟开得有多大，在她心里一直是个谜。
    她甚至怀疑，他或许是颜兰亭异母同胞、流落在外的亲弟弟也说不定，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不都这样说嘛。
    总之一句话，她就是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个不足二十岁的毛孩子究竟能有什么惊人实力！
    在两人朝夕相处的过程中，顾纾除了喜欢偷懒不工作、但是一旦工作起来效率超级快之外，没给她留下任何好印象。
    而他之所以将别人要一个星期才能做完的工作——大刀阔斧，或者巧径别出，在一两个时辰内完成的最终动力，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看电影玩游戏，打高尔夫球保龄球练击剑玩赛车……这样的总监，你叫她如何设想？
    事隔很久之后，张子期依旧记得那个凛冽的冬天，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浅浅地漂浮着，空气异常地冷，那个叫顾纾的少年出现在拍摄现场的时候，在人群里寻找着她的身影，直到站在她的面前，解下自己温暖的栗色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说子期别怕，有我呢。
    当时张子期靠墙站在走廊一角，在大片灰格调涂鸦的背景下，她显得特别形单影只，似乎只要往前一迈出脚步，眼前就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看到他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亮了。
    顾纾呵出的气息暖暖的萦绕在她的脸颊上，在亮亮的天光下，整张脸沉浸在柔和的线条下，平面模特一般的面容忽然不再那么冷，而是变得桃花般绚丽。
    子期，别怕。有我呢。
    真奇怪，那一刻的她居然有点想流泪。记忆里也曾有人对她这么说过，只是已经伊人渺渺，而如今这么对她说的人，竟是一直以来跟自己针锋相对的那个在她眼里一直是个孩子的——上司。
    是久违的感动吧。
    然后，顾纾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一个他是这么说的：“你小子要是还记得走猫步的话，就给我老实过来一趟，迟了到时候别怪我不认你。哦对了，最好叫上STAJ一起，你知道的，我跟她……不太好说啊。就这么定了。”
    Chapter 37
    刚把电话挂了，人还来不及喘一口气的时候，那几大名模的车子突然出现在场外，面对这些姗姗来迟的天之骄子，整个摄影棚的人一时都无心计较别的，一齐欢呼雀跃起来，唯独张子期完全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顾纾的脸色则变得像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样冷冰冰的。
    “顾总监怎么亲自来了？”GIGI走进来看到顾纾的时候，眼里显得很惊讶，脸上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向顾纾解释道：“不好意思啊，顾总，今天是E.L总监派人过来考核的日子，我原本想早点通知张小姐的，谁知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昨儿晚上居然就给忘了，真是该死。今天在片场的时候，我跟BIY还有薇亚其实都很想立即赶过来，只是因为前辈们都在场，对他们那些人而言，我们的资历都还浅的很，那种要求中途退场的话，实在很难说出口呢，所以就……”
    她跟BIY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诚挚的道歉表情。看到她们那样的表情，张子期不禁苦笑，看来说来说去，该怪的似乎还是她这个新人考虑不周到。
    “哦。”顾纾淡淡应着，从张子期手里取过合约，低头翻了一翻，继续淡淡道，“可是我刚看了下，合约上签的明明就是今天上午，两件事重叠在一起，GIGI小姐是不是该换一个经纪人了？连个最起码的工作日程都不会安排吗？”
    也许是听出了顾纾话里的不耐烦，GIGI的脸色猛然拉了下来，刚要说话，旁边的BIY见机行事，拉了拉她使个眼色。
    就在这时，史蒂芬一溜小跑过来，对着三位大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那前倨后恭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又可笑又可气。
    “三位千金大小姐耶，我的活佛祖宗呵~你们可算是来了！欢迎，实在是欢迎呐！咱先不管前儿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姐们被哪个蠢货冒犯了，我史蒂芬先在这里给几位赔礼道歉了，完工之后，大家再一起去梦幻酒楼大High特High一番，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大家伙儿还是赶紧开工跑路，行不？”史蒂芬的模样几乎是在摇尾乞怜，GIGI等人终于松口。
    史蒂芬长松一口气，开始四处环顾，似在找着什么人，GIGI见状傲慢地道：“不用担心，既然我们三个已经到场，想来阿诺他们几个，自然也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了。我们还是先开拍吧。”
    阿诺指的是那些缺席的男模特，看来这些家伙之前也是串联好的。
    史蒂芬忙不迭点头，就跟供奉着一群女神一样，嘴里一边大喊着开工开工，一边怒斥那些照顾不过来的助理秘书，口沫四溅。
    在张子期看来，史蒂芬一会儿变个脸谱的样子，简直是滑稽可笑。
    “等等。”一直坐在旁边保持沉默的顾纾忽然开口了，GIGI等人同时一愣。
    顾纾“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再抬头之际，目光竟然犀利得令人不敢直视，他冷锐无比地盯着GIGI等人道：“鉴于GIGI小姐等人时间宝贵，我谨代表我们公司，解除与三位的合约。由于你等违反规定在前，晋世不予任何赔偿——另外，别忘了告诉你们那些正在上路的同伙，让他们立即调转车头吧，一概不用来了。”
    此言一出口，全场惊呆！史蒂芬已经吓得口吐白沫直接昏倒在地了。
    “顾总监，你在说什么？”GIGI一口气上不来，脸色煞青煞白，语气里几乎有些尖利的味道。估计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毁约的事吧。
    顾纾面无表情道：“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BIY一听这话，忍不住冷笑道：“少了我们，只怕你们晋世的工作也会立即陷入瘫痪之中吧？这事究竟是该谁求谁，不是很清楚的吗？不是我说，顾总监你的本事再大，要想一下子找齐六位上过国际舞台的MODEL，而且铁定了是三男三女，只怕也是痴人说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