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场地上游戏

第6章


于是我就有可能看见你,
也看见我自己。您年轻、漂亮、精力充沛。我比您大,身体纤弱,而最主要的是——完
全没有女性的魅力。我穿着朴素,您任何时候从我身上都体验不到一个女人的乐趣,这
无可争辩。此外完全可以看出,您聪敏而有思想。我的举动您理解得很准确,而且善于
用言语表达出来。由此我不能不得出结论,您对我有所希求。”
    娜斯佳停顿片刻,好让淡黄发男子有机会插话。此情此景已不可使她感到好笑,相
反倒感到气愤。这个美男子到底想要她做什么呢?她在头脑中迅速地搜寻着休假前所处
理的各种案件。很可能这是一个从莫斯科跟踪而来的“尾巴”,或者是当地警察局派来
的什么人来了解对她安置的情况。也可能是刑侦处的头目谢尔盖·米哈依洛维奇突然醒
悟过来,想起没有完成向戈尔杰耶夫应允的保证。这不大可能。当然,生活中什么事不
会发生呢?
    “那么,您还想对我说什么吗?好吧!一切顺利!”
    她熄灭香烟,站起身来。
    “您的微笑可真迷人!”年轻人忧伤地说。
    娜斯佳边上楼边想:“这不是我的笑容,是我从女演员那儿偷来,练了一个星期才
学会的,以便像今天这样,在想要表现自己是格外善良的时候使用。你,小伙子,并不
笨,但我还是能骗你一下。”她想着,为从淡黄发的毛头小伙子手中脱身而感到痛快。
这是第一个错误。
    在娜斯佳离开房间的时候,房间里通过风,变得冷冷的。她决定先淋个热水浴,房
间里也会暖和一些。她用手指揉着疼痛的腰部,把背对着热乎乎的水流,感到十分舒服。
痛痛快快地洗完之后,她用毛巾擦干身体,也不看一眼便伸脚去穿她的橡胶拖鞋。脚触
到的却是又湿又凉的瓷砖地。娜斯佳这才发现拖鞋不在自己游泳回来后放置的位置,而
稍远了一些。奇怪!多年来她的行为已达到机械的地步:不管她在哪儿,在家里或是出
差在外,总是把橡胶制的“越南货”放在一出浴池正好穿得到的地方。她顿时浑身发冷,
便急忙裹上睡衣,走出浴室。初看上去,一切都原封未动,但仔细观察,她发现:有人
到过这里,有人翻动过她的东西。
    她忙不迭跪到地下,疼得几乎没喊出来。她从床下拖出旅行袋。旅行袋被推到了里
面去,她知道自己弯腰很困难,从不会那样放的。她急忙翻看内口袋。证件还在,上帝
保佑,而且放得和平时一样。
    在240号房间里三个男子正在喝白兰地。
    一个是莫斯科人,叫柯里亚·阿尔费洛夫。他来山谷疗养院治疗在一次汽车事故中
所受的外伤。他是司机,为一个股份公司的总经理开车。那次事故中柯里亚并没有错,
他非常本分,因此也没有给他造成很大伤害。但手臂的骨折处接合得不好,出现了复杂
情况,于是医生建议阿尔费洛夫到疗养院,而且是能有效医治外伤和运动器官伤症的山
谷疗养院。
    柯里亚个头不高,略显瘦削,长着一身的健美肌。虽然他外表相当平常,但从来没
有因为不受女人的青睐而苦恼。他从童年就练习体育项目,参加过自行车比赛,一连几
个月投入体育训练营地的集训,于是有机会欣赏和看够了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以至于他
快20岁时反倒对她们不屑一顾。他开始喜欢年龄大一些的女人。在阿尔费洛夫看来,她
们更聪明、恬静和富于经验,善于培养和建造舒适的天地,而最主要的——她们并不急
于与他结婚。如果说年轻的女孩子看重的是脸庞,那么成熟的妇人珍惜的却是精力充沛
的身体。她们既不会注意柯里亚折断过的鼻梁,也不会注意他过早的谢顶和不高的个头。
    240号房间的第二个人巴威尔·杜布雷宁与他邻床的病友完全相反。他在邻近的城
市居住和工作,而到山谷疗养院主要是打算来消遣一番。这里比起达哥美斯疗养院舒适
得多,而且疗养证又比那里便宜。所以这里的女人并不那么奢华,这一点倒没有使他不
安。他恬不知耻地想:脱光衣服的女人都一样。近30岁的他对此多次验证过。与此同时
他打算在疗养院治疗一下几年前跌伤的脚。当时他醉醺醺地与人打赌,他穿着别人的滑
雪板,而且事先没配好合适的带子便从山上滑下去,因此,有一只鞋在危急时刻没能从
滑雪板上脱下来。从此杜布雷宁每逢天气变化时便有点跛。
    热尼亚是他们俩新认识的朋友。他提出的建议听起来很不寻常,但很有吸引力。用
女人打赌,简直疯了。而且这地方的女人有那么多。他,杜布雷宁,高个头,体格匀称,
婆娘们为之倾倒的美男子,何不当个百万富翁才走呢!
    “我可不是淫棍,”热尼亚一边大口地吃着熏肠,一边说,“我不坚持你们非要把
她们抱到被窝里去。征服女人指的是赢得她的心,这就够了。利用不利用她的默许,这
是你们的事,要看情绪。打赌的条件是让女人和你们谈上6个小时的话,同时邀你们到
她房间去和你们单独在一起。仅此而已。”
    “就这么多吗?”巴威尔轻蔑地问了一句。
    “不要想得太简单。要一个女人用6个小时的时间和你谈话,而且要使她不感到寂
寞无聊和不把你撵走——像从火车上卸煤那样。你试试就知道了。假如这很容易,我就
不会提议赌钱了。对女人应当引诱,明白吗?”
    “可怎么来监督检查呢?”半信半疑的阿尔费洛夫看出了其中的诡计。
    “问得好,”热尼亚赞同地点点头,同时给每人斟上酒,“我提议采用叙述从与女
人的谈话中得知的一切作为检查方法。而为了杜绝胡编乱造的东西,你们要让她们讲述:
她们是怎样在这里,在山谷疗养院度过时间的;和什么人交往;她们的邻居是些什么人;
喜欢不喜欢这里的医生和护理人员,等等。总而言之,要那些可以查实的内容,她们给
你们讲的内容越多,也就是说,你们的谈话时间就越长。一切都非常简单,怎么样?”
    “真狡猾!”柯里亚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我早就想出来了。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我们钻进树丛,读小说,进电影院,而后我回到这里吹上一通,吹得天花乱坠,说什
么她的童年多么痛苦,她的父亲,一个酒鬼如何如何打她。不是很好嘛!”
    热尼亚不解地看了阿尔费洛夫一眼。简直是个农夫,打算胡编,还老实承认,编起
来也不会高明的。是不是先不动他呢?
    “条件你们都清楚了吧?那么,我们就来讨论规则。赌注——10万。女人通过抓阄
来选定。比如,你,巴威尔,抽到102号房间的姑娘。大家每人押10万。你赢了——我
们的20万就拿去;若输了,我们就收起你的10万,然后对半分。明白了吗?”
    “好像……”柯里亚现出迟疑的神情。
    “还有,如果你役缠住那女人,她的筹码就加一倍。这就是说,如果第二个人愿意
去追逐她,赌注为20万;如果事情轮到第三个人去做则为40万。”
    “收80万是因为胡扯了6个小时吗?噢,热尼亚,你拿来吧!我打算今天就开始。
为吹牛的成就干杯!”杜布雷宁举杯一口喝干了。
    “那就开始抓阄吧!”
    萨赫诺维奇拿出名单、铅笔和一张白纸。他把纸撕成几块,在纸上写下房间号,再
把它们卷成团,扔到一只空杯子里。
    娜斯佳·卡敏斯卡娅几乎一夜没合眼,虽然她想尽力排除周围发生的一些反常现象,
但却无济于事。真不知围绕她要发生什么事。先是漂亮的淡黄发小伙子在酒吧间出现,
同时有人光顾了她的房间。只是个普通的小偷吗?可笑,她的外表完全与她的经济状况
相符的。看来是个瞎子,本来看看她的内衣和绒线衫,就不会相信房间里有什么贵重的
东西。那么,要在房间里找什么呢?这事与酒吧间的那个小伙子有联系吗?那个小伙子
不寻常,这一点很清楚。
    而另一方面,她也许是无中生有,庸人自扰。娜斯佳从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脚啪嗒
啪嗒地走进浴室。浴室的墙上挂着一面全身镜,她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身材健美,线条
匀称,两条腿值得骄傲。头发又浓、又直、又长,如果用发刷梳理一番,可以成为最引
人注目的披肩发。发色不明朗,既不是白色,也不是褐色。端庄的脸庞,笔直的鼻梁,
明亮的眼睛。但为什么没能给人造成这种印象呢?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缺少内在的激情和
活力,因此,外表才显得萎靡,步履沉稳,也缺少有穿时装和打扮的情趣。娜斯佳的心
灵一片冷漠,好似终年的冻土带一般封闭、沉寂,只有智力劳动才使她感兴趣。童年和
青年时代的她是幸福的,热衷于数学和外语。她甚至完成了数理专门学校的学业,可还
是进了法学院,尽管廖什卡,她的忠实的朋友和同桌一再劝阻她。廖什卡则义无反顾,
献身于数学,现在已是科学博士。不过,她也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快乐,对于她来说,
分析和解题仍然是她最喜好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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